老皇帝赞同地点点头。

    “不错，朕原先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让曹德玉提前知会了你一声，只是有些话朕不方便提，所以只能借你的嘴说出来。不过眼下徐有成一死，刑部尚书之位就成了空缺，你看该由谁接任才合适？”

    裴寂抿唇道：“官员任命不在臣的职责范围之内，臣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刑部尚书一职至关重要，必然要选一位正直无私的大臣担任，才能让朝中上下心服口服。”

    老皇帝凝神听着，眯眼打量他一瞬，随后道：“你说的在理，朕自会慢慢挑选合适的人才，你先回去吧。”

    “微臣告退。”

    裴寂仿佛没察觉到皇上的眼神，行过礼后便退下了。

    殿门关上后，老皇帝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

    “都是一丘之貉罢了。”

    曹德玉在旁听着，也不知道他说的究竟是谁，垂着头不敢应声。

    裴寂离开御书房时，汪道远早已走到了宫门口。

    汪承德就在外面候着，见他出来，赶忙迎了上去。

    “父亲，如何，皇上那边怎么说？”

    汪道远淡漠道：“裴寂推举徐东海任边关副尉，皇上答应了。”

    汪承德闻言大惊，“怎么会这样，这岂不是要把徐家彻底赶出上京？！”

    汪道远没好气道：“皇上与裴寂一唱一和，就算我据理力争也没用，只是没想到皇上竟然如此袒护裴寂，这一点确实是我料错了！”

    汪承德拧眉道：“父亲，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总不能真就这么算了，徐有成不能白死啊！”

    “他当然不能白死，否则我的一番苦心就白费了！”

    汪道远冷眼说着，转眸见裴寂的护卫就在不远处站着，未免被他打探到什么风声，便带着汪承德上了马车。

    “你去找沈水北，此番营救沈秋珩的计划虽然失败了，但沈秋珩毕竟死于裴寂剑下，我就不信沈水北会无动于衷，只要他和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之后的计划才好展开。”

    汪承德听懂他的意思，赶忙点头。

    “儿子明白！”

    汪道远拍着他的肩膀提醒道：“行事小心，切不能让裴寂发现什么破绽，否则就功亏一篑了！”

    汪承德郑重点头，“父亲放心，裴寂就是再聪明，也绝对猜不到我们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汪道远却远不如他这般自信，他活了大半辈子，阅人无数，唯有裴寂最邪性，便是他的老师陈清明都没这么难对付。

    若想成事，就必须先除掉裴寂，这是一条再也无法回头的路，若是成了，千秋功业指日可待，但若是输了，赔上的将是他整个汪家。

    所以，他绝对不能输！

    回府之后，汪承德即刻派人去了沈家。

    彼时的沈家却是一团混乱，从昨晚到现在，全府上下几乎就没消停过。

    沈水北因为沈秋珩的死悲痛欲绝，听闻韩夫人给裴寂通风报信，他连夜带人去韩家找韩夫人算账，最后却亲眼目睹韩夫人和柳依依葬身在火海。

    从韩家回来之后，他又坐在前厅看着沈秋珩的尸体看了整整一宿。

    沈玥怕他的身子会撑不住，几次劝他去休息。

    谁曾想沈水北这边还没劝好，杨氏又出事了。

    自从昨晚收到沈秋珩的死讯昏过去之后，杨氏再也没醒来过。

    直到正午时分，贴身伺候她的丫鬟进房喂她喝药，岂料她突然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笑嘻嘻地跑到了沈秋珩的院子。

    等沈水北和沈玥赶过去的时候，只见杨氏满身污泥，披头散发的坐在沈秋珩的衣柜里，满口说着胡话。

    “珩儿，你在哪儿啊珩儿，快出来吧，别跟娘玩儿了。”

    沈水北见她这样，倍感头疼。

    “夫人，你别这样，珩儿已经走了，不在人世了，你清醒一点！”

    “你说谎！”

    杨氏用力推开他，瞪着双眼跑到院子里四处翻找起来。

    “珩儿最喜欢和我玩儿捉迷藏了，他才多大啊，连路还不会走呢，可他不服气啊，就在地上爬啊爬，才一会儿的功夫就藏起来了！”

    她说着说着，突然像个婴儿一般手脚并用地跪在地上爬起来。

    这般模样，哪还像是沈家的当家主母，浑似一个疯女人。

    沈玥冷眼旁观了一会儿，故作一副忧心之态走到沈水北面前。

    “父亲，我看母亲的神色很不对劲，不如还是找个大夫来瞧瞧吧，二哥的死对母亲的打击这么大，万一她再也好不了了，府上岂不要彻底乱套了？”

    沈水北深觉她说的在理，点点头，刚要派人去请大夫，一个婆子紧接着从后院跑了过来。

    “老爷，不好了，柳姨娘她、她死了！”

    “什么？！”沈水北大惊失色，“她怎么死的，谁杀了她！”

    婆子哆哆嗦嗦地回道：“没人杀她，她、她是饿死的！”

    沈水北一巴掌甩她脸上，“胡说！她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饿着！”

    沈玥不知想到了什么，适时开口。

    “父亲有所不知，先前二哥出事，您去汪家找人帮忙时，娘就去找了柳姨娘的麻烦，娘说二哥入狱都是柳姨娘和她侄女柳依依算计的，把柳姨娘打了一顿之后就把她关到了柴房，还不准别人给她送吃的，没想到竟……”

    说到这儿，她拂袖抹了下眼，故意露出几分悲愤之情来。

    “女儿是决计不相信柳姨娘会算计二哥的，只是娘那会儿正在气头上，根本就不听别人的话，原本女儿是打算告诉父亲的，可没曾想二哥又死了，为了二哥的事，女儿跟着父亲忙前忙后，就把柳姨娘给忘了，没想到却因此害了她，都是女儿不好！”

    沈水北凝神听着，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不是你的错，是她，都是她的错！”

    他恼恨的眼神看向了地上的杨氏，见她像条狗一样爬来爬去，他突然走上前用力踹了她一脚。

    “没用的东西，只会窝里横！”

    杨氏被他一脚踹翻在地，也不觉得痛，嘿嘿笑了两声又爬起来继续找沈秋珩。

    沈水北不解气的还想再踹，却被沈玥拦住了。

    “父亲，娘毕竟是沈家的当家主母，这么多下人都看着，您不能这么对娘！她当时也是气昏头了，毕竟事端是柳依依先挑起来的，娘迁怒于柳姨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