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戚团团说戚铭七羽情况不对，戚明风忙让开了位置，带着几分妄想和希冀地等着戚团团查看情况，同时，心底里恨意爆棚。

    戚铭羽是他的兄弟，也是最早陪着站在戚团团这边的人，戚明威为人正直，是个心思简单的修炼狂，跟这样的人相处，除了被照顾保护之外，根本不用担心任何算计和阴谋。

    哪怕后来戚明风接手了团团给他生意，再后来甚至接手了帝都的墨门，他的位置一直在变，性格也越来越狡猾狠辣，可他知道戚铭羽从未变过，依旧还是那个不忘初心的堂哥，最爱的就是疯狂修炼，然后变强了之后护着他们这些戚家子弟。

    可今天一切都变了，堂哥从保护神变成了叛变者，戚明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血卫走过来的，这一路上，他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要被冻碎成冰碴子了。

    直到戚团团说出戚铭羽可能被人下了药，还用了摄魂术，戚明风才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心生一丝希望。

    或许……

    或许一切都不是堂哥的本意！

    戚明风眼含希冀地看着戚团团给戚铭羽诊脉，等戚团团终于放了手，他忙问道：“怎么样？”

    戚团团脸色十分难看：“是傀儡蛊，而且是经过了变异和改良版的，如今已经遍布他所有内脏，甚至蔓延进了脑子里。”

    戚明风惊呆了：“怎么会？”

    戚团团气得眼睛通红，是啊，怎么会！

    自从她跟天医局对上之后，她就给所有亲近之人用了克制蛊虫的东西，一旦身体产生了异变，就会能让这些人立刻知晓，然后找她来就医。

    但她刚刚找了，给戚铭羽的那个吓小瓶子是空的——里面的克制蛊虫的东西没有了！

    戚团团闭了闭眼，转头看向了三长老：“这一次不用我杀他了，他已经没救了。三长老觉得开心了吗？满意了吗？”

    三长老“哇”地吐出了一口血来，几乎疯了：“怎么会？只是神魂术啊！只是，只是摄魂术啊！”

    他浑身颤抖地扑向了地上的戚铭羽，却见戚铭羽忽然跳了起来，然后摸进了他的袖子，拿出来了一柄匕首就捅向了他自己的心脏。

    鲜血飞溅了三长老一脸，让他瞬间就呆滞了。

    戚明风吓得手脚发凉：“铭羽哥！团团！团团你救救他！别让他死！”

    他忍不住哭嚎起来，慌得浑身颤抖，想去按住那喷血的伤口，却不敢。

    戚铭羽却忽然笑了起来，转头看向了戚团团：“别救我好不好？”

    他早没有了以往的剑气清冽，这会儿甚至带着些卑微的祈求：“我真的好累，我想睡了。”

    戚团团眼眶通红，终于没忍住落下了泪来。

    她推开了三长老，把戚铭羽抱了起来：“我帮你清醒，不是让你自杀的。你不跟小十七道歉了？不跟我赔罪了？你怎么那么混账？没有你这么当哥哥的！”

    戚铭羽口中涌出鲜血来，用染着血的手轻轻碰了碰戚团团的脸颊：“我听血卫说了，我很高兴你回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团团，你总是不会叫我们失望。”

    戚团团拿灵力封住了戚铭羽的伤口，但她能帮他止血，却救不了他的命了。

    人受伤了可以疗伤，但生机耗尽就相当于身体机能全部耗尽，再也救不回来了。

    戚铭羽的内脏已经全部成了虫巢，再加上他不断在用灵力默默抵抗，更是内伤重得每天都是在消耗性命。

    他在自尽……每一天都是！

    戚团团难过得想打人：“我才丢了两年，你就把自己混成这幅模样了！我真想打你一顿！你不会等我回来吗？你偷偷摸摸找死，最终一点儿用也没有不是吗？”

    戚铭羽眼睛里爬满了血丝，忍不住泪流满面：“我已经不是我了……我一天只能清醒一盏茶个半盏茶的时间，可即便是清醒了，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团团，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我不知道制作蛊虫和毒药的人是天医局还会更可怕的地方，但这一次，比以往都更加可怕了。

    长安坊前面的火烈花都不管用了，我每天从那下面走过，我想着哪怕当个花肥也可以……但不行，除了轻微的疼，那些虫子怎么也不肯出来。”

    他紧紧地抓住了戚团团的手，哽咽道：“我终于要死了，我很高兴，你……你照顾好自己，替我跟小十七说声对不起，我不是个好哥哥。

    还有明风，明风，你要小心，你照顾好大家，我真的很累了，我只想偷个懒，我没有当好这个哥哥……你……你一定要当好……当好这个哥哥……”

    他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大量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眨眼间，他握着戚团团的力道就松了。

    戚团团下意识地追逐着去抓他的手，却只能感觉到掌心里的温度迅速流逝，最终变成了一片冰冷。

    戚明风忍不住嚎啕大哭，跌坐在地上半点儿形象也无，提泪横流，哭得像个傻子。

    戚团团紧紧地抱住了戚铭羽的身体，直到他的身体彻底冷了下来，这才轻轻放开了他，一点点将他脸上的血迹擦干净。

    这很难，他的下巴和脖子上全是擦拭之后的斑驳血迹，看起来凄凉极了。

    戚团团闭了闭眼，然后站起身来，走到了三长老面前，抬手，按在了他的头顶。

    戚明风猛地回神：“团团！”

    戚团团没有转头看他，而是直接开始搜魂。

    三长老从头到尾都没有反抗，他终于知道自己干了多么愚蠢的事情，也终于知道了自己这么骄傲的孙子这段时间多么生不如死。

    他只知道做不喜欢的事情会让人痛苦，可他不知道，他的谋划，把本想当个好哥哥的孙子，彻底毁了，毁得他日日夜夜都只想着死去。

    搜魂的疼痛猛烈袭来，三长老脸上勾勒出了一个极其难看地笑容，然后没有任何阻拦地放开了自己的记忆世界，然后，慢慢地在疼痛中陷入黑暗，再也没有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