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有关国事的政治交流上能言善辩，其他时候，君九离都是一个寡言且嘴笨的人，但他每一次对戚团团说的话，都能让戚团团甜到了心底里去。

    戚团团带着点儿鼻音嗯了一声，明明心头还是沉甸甸的，但是却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你已经对我特别特别特别好了……但是我一点儿也不嫌多！”

    君九离被她这一连串儿的“特别”逗笑了，摸了摸她的头顶，温声道：“那我就努力这个‘特别’更多一点。”

    戚团团重重地点了点头，认真地看他：“我也会给你特别特别多的特别！”

    君九离认真地“嗯”了一声：“别勉强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戚团团摇了摇头表示她没事，轻声道：“舅舅和小圆子都对我太好了，正是因为这份好，所以我哪怕舍不得，也要告诉他们真相。

    他们跟墨门和你们不一样，他们是因为这份血缘，而对我格外的优待。可他们真正关心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我不能窃取他们的这份感情。”

    她很舍不得水扬，可也正是因为舍不得和尊重，她决定实话实说。

    无论水扬知道真相以后，是选择仇恨她，还是愿意继续接纳她，那都是水扬作为原来的戚团团的亲舅舅的权力。

    戚团团抱住君九离蹭蹭：“偷来的东西哪怕再美好，也总是让人觉得不安。我跟舅舅说清楚，让舅舅自己选，嗯，小圆子那儿也要说。

    等以后我们去了上三州，再把白娘亲救醒了，我也会告诉她。我就是我，但我也是戚团团。”

    她小声嘀咕：“其实我也很心虚很害怕的，但是我想清楚了，无论他们怎么想，怎么决定，反正离离是不会嫌弃我的！这么一想，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君九离心中涨涨的，重重地“嗯”了一声，沉声道：“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戚团团带着鼻音嗯了一声，抱着君九离，好半晌才笑眯眯地抬头看他：“那你一会儿要是我哭鼻子了，你不许笑话我……我现在还小呢，你就当我真的只有十岁！”

    君九离眉眼含笑，摸了摸她泛红的眼角：“好。”

    戚团团握住了他的手，看着君九离眉眼间的凝重，忽然不想再把这样沉重的气氛继续下去。

    她忽然歪头亲了亲他的掌心，继而坏笑着看他：“哈哈！你果然又脸红了！”

    君九离僵着身体，板着俊脸拿出来了一块桂花糕，一口吞了。

    “……”戚团团瞪大了眼睛，“啊”了一声：“离离你学坏了！”

    君九离板着脸咀嚼，明明周身气势惊人，但耳朵却是通红，而且鼓起了腮帮子吃东西的样子，像极了小仓鼠。

    戚团团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弯了腰。

    天呦！

    果然是好看又可爱的男孩子，这么萌！

    戚团团笑眯眯地再拿出来一块桂花糕，自己也塞了个满口，鼓起腮帮子，立志要跟君九离做一对儿快乐的小仓鼠。

    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傻兮兮地你吃我吃，一笼的桂花糕，眨眼间就没了。

    戚团团摸了摸有些酸软的腮帮子，嘴馋地舔了舔嘴角：“我们现在就去找陆九要酱料和食材吧？去哪儿撸串儿比较好呢？”

    君九离认真想了想：“北郊有一处桃花林，盛产桃花酿，还有桃花糕，桃花酱。”

    自从知道爱人爱吃各式各样的小点心和特色小吃，他早就养成了每到一个地方，就先了解这个地方的美食的好习惯。

    戚团团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好好好！我们去找陆九拌酱料！切肉！”

    君九离由着她拉着自己的手往楼下跑，看着个子小小，却充满了生机与活力的爱人，他眉眼间满是愉悦和满足。

    ……

    墨园之中，水扬心神不宁地坐了半天，就被通知戚团团和君九离请他和小圆子去北郊的桃花谷吃烤串儿。

    这才刚聚完午餐，团团也明明说了要跟君小子约什么会，怎么又聚？

    尤其是，还特意把外出出任务的小圆子也给叫了回来。

    水扬心头莫名一沉，想到一切不对劲都是在说到了“夺舍”这件事情之后，又想到他之前查的那些有关戚团团十六岁之前消息的资料，脸色不禁微微有些发白。

    他似乎，隐隐明白了青闵的意思了。

    一旁的水祁渊见父亲每走出一步，神色就严峻一分，不由微微皱眉，眼看着已经到了桃花谷的谷口，他猛地站住了。

    “爹！”

    “嗯？”水扬回头。

    “爹，您瞒着我们什么都不要紧，你别伤害我姐姐。”水祁渊沉声说道，已经长成了俊美少年的脸上，这会儿充斥着严肃和认真。

    “你……”水扬滞了滞，然后瞳孔微缩：“你这小子！是不是知道什么？”

    之前他只顾得上心事重重，所以没注意到水祁渊的情绪，这会儿见水祁渊神色郑重，水扬顿时心头咯噔一下。

    水扬紧紧盯住了水祁渊：“小圆子！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爹？”

    这孩子放养得久了，也越来越正常了，他竟是忘了，这小子自记事起就比旁人敏感聪明，什么都懂。

    水祁渊眼神清正，声音平稳：“不是我有什么瞒着爹，而是爹有太多的东西瞒着我和姐姐。”

    水扬眉头微微皱了皱，有些歉意地道：“爹的确瞒着你们不少事，这件事情爹爹认，也认真道歉，但是小圆子，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你能明白吗？”

    水祁渊乖乖点头：“爹比我和姐姐见识多，你做的决定一定有你的考量，我和姐姐也没有非要追问的意思。

    我只是想告诉爹，虽然爹自己觉得隐藏得很好，但我和姐姐都能看出来您心事重重。”

    水扬有些愣怔：“是我不好，给你们俩压力了。”

    水祁渊摇了摇头：“我从来都没有什么压力，有压力的是姐姐。我不知道爹是没有感觉到，还是意识到了却不肯承认。

    可是，我感觉到了。我感觉到这一次姐姐恢复记忆之后，我们对姐姐越好，姐姐就于是下意识地想要回报我们。

    她的压力很大，虽然她已经尽可能地在掩饰了，但是我能感觉到，对着我们，她很有高兴很欢喜，但有时候又很忧愁和内疚。”

    水扬怔怔地看着水祁渊，心中的酸涩，乃至于悲恸，再也压制不住地倾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