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玠这个人，修炼一旦，炼丹手残，人品也不咋地，所有的加成点好像都用到了他的炼器天赋上，但他自己道德底线低，对某些方面的要求却堪称苛刻。

    比如对忠诚这一项上。

    在发现君九离为了青冥竟然能完全背叛为他而死的戚团团之后，他的精神洁癖顿时犯了，哪怕被喂了药，也依旧满眼猩红地盯着两人，没有半点儿妥协的意思。

    戚团团半点儿不在意他眼中的凶狠，甚至还笑眯眯地评价道：“其实你眼珠子充血的样子挺漂亮的，有点儿邪魅狂狷的意思，要不要我帮你调配个药，固色一下？”

    “……”这可真是气死个人！苍玠牙都快咬碎了。

    君九离没说话，只是撞死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苍玠的那双眼睛，然后便嫌弃地垂眸继续煮茶去了。

    红彤彤还一丝丝，就像是碎了之后染了血的琉璃珠，有种污秽的感觉，难看得紧。

    团儿真淘气，就爱逗弄人。

    他这般想着，心底的酸意变成了甜甜的宠溺，招手让院门口犹豫的绵绵进来，接过了她拎着的小篮子，认真地进行日常夸奖之后，便动作熟稔地给戚团团拿糕点。

    一大一小见戚团团捧着糕点吃得跟只小松鼠似的模样，齐齐满意地翘了翘嘴角。

    苍玠五脏六腑如同火烧，看着这般场景只觉得连脑子都跟着要烧起来了，可他怎么都挣扎不开，反而整个人都渐渐失了力道。

    直到绵绵心满意足地带着戚团团的夸奖走了，戚团团才不紧不慢地跟两个血卫道：“辛苦啦，可以松开他了。”

    两个血卫立刻松手，苍玠失去了支撑，顿时如同软面条一样地滑了下去，跌坐在地上直喘粗气，只能勉强撑直了背脊而已。

    他冷笑着看着戚团团，并没有去做催吐之类的傻事，见识过戚团团用毒手段的他，知道这么做只会让自己越发狼狈如丧家之犬罢了，不会有半点儿用处。

    戚团团笑眯眯：“你不服？”

    苍玠冷笑道：“你也就这点儿能耐了，你还能怎么样？呵呵！有本事你操纵我啊！有本事你让我听话呀！有本事你……”

    戚团团笑眯眯地打断他：“再介绍一下，我，青冥，也叫戚团团。”

    苍玠一下子失了声，面无表情地盯了戚团团好久，才呢喃道：“你觉得我是个傻子？”

    他气笑了：“我怎么也是个四品炼器大宗师吧？我脑子怎么也能用的吧？你？戚团团？”

    他哈哈大笑：“青冥你脑子是不是有病？戚团团今年十九岁了吧？人已经成年了，要是年前没出事，孩子说不定都生下来了！

    你再看看你！短胳膊短腿，乳臭未干，谁跟你定亲都要被猜疑是不是变态了，你说你是戚团团？你有人家腰高么你？”

    戚团团脸都快黑了：“我这是暂时的！我早晚会长高的！你懂个屁！”

    她虎着脸，一脚踹在苍玠大腿上：“你要是再嘴欠，信不信我把你变得跟我一样高？截肢你是不是想了解一下？”

    苍玠见她虽然生气，却只是小孩子被戳痛处的羞恼，并不真的愤怒，且神色认真不像是在说假话，不由微微一愣。

    他在转头去看君九离，就见君九离看着戚团团的时候满脸无奈和好笑，但看向自己的时候，脸上却瞬间浮出了冷厉和警告，就知道这事儿八成是真的了。

    可，可这怎么可能呢？

    一个十九岁的大姑娘，竟然能变成一个六岁的毛孩子？

    苍玠心头充满了荒诞感，之前的愤怒厌恶这会儿都变成了惊疑不定：“你确定你不是被骗了？”

    怎么可能有人从大人变成小孩儿？

    人可以削骨可以削肉，但五脏呢？

    戚团团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我有那么蠢吗？还是你觉得墨门是我想拿走就能拿走的？又或者你觉得离离那么能装，眨眼间就真能换个人喜欢了？”

    苍玠自然知道戚团团不蠢，更觉得君九离今天这人设崩得有点儿过头了，还有那墨门，别人且不说，就那个戚放，是绝对不可能允许有人夺走戚团团的东西的。

    对了！

    还有那个绵绵！

    看刚刚那绵绵对青冥的态度，还真的不是对待小孩子的，而更像是对待她濡慕尊敬的人的，得一句夸奖都快高兴上天了！

    所以，这是真的了？

    苍玠吃惊地打量着戚团团：“那你怎么会变成药王谷的少主？”

    戚团团摇头：“这个我就不能告诉你了，你只要知道，我和离离的人品都没问题，我们的合作也没问题，就够了。”

    苍玠回过神来：“的确，旁人的事情跟我无关。”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今天一整天的思路都在被戚团团不停地带歪，他找人合作是为了报仇和救人，又不是真要跟他们当朋友，他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可冷静过后，苍玠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刚刚那枚毒药，脸色顿时十分难看。

    戚团团仿若鬼魅能看透人心般，轻易地勘破了他的愤怒和别扭：“你可别抓着我让你吃药的事情不放，情势所逼，你应该明白吧？

    你要是不肯吃药，我是不可能告诉你这个秘密的，而你不知道这个秘密，又绝对不肯跟我们合作。所以你看，问题还是在你身上。”

    苍玠被气笑了：“合着都是我的错？”

    戚团团笑了：“没关系，我原谅你。”

    “……”苍玠没说话，他被一股恶气堵在了嗓子眼儿，说不出来。

    君九离时机恰当地瞥了苍玠一眼，并且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又放出来了刚刚那两个无形尖刺，稳稳停在苍玠的太阳穴两侧。

    苍玠僵了僵，他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对方既是在跟他商量，又是在绝对控制领域中跟他商量。

    如果他够聪明，现在应该做的不是反抗找死，而是提出自己的条件。

    苍玠神色一阵变换，最终只余满脸冷静：“我不过问你们的那些秘密，今日听到的，出了这个门我就会忘掉，我只有一个要求，戚团团，你得救出，并救醒我娘！”

    这其实是两个条件，而且必定每一个都十分艰难。

    因为，即便是在血卫们收集到的情报里，苍玠的娘，早在十几年前就为了救苍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