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年戚团团刚出生的时候，不止是柳染喜欢极了这个软糯可爱的糯米团子，就是柳笙，也是对戚团团如珠如宝，视若骄傲。

    柳家几兄弟都还记得，当年柳笙一接到信，听说父母给他添了个妹妹，却要先来苏州郡住一段时日再回去，为了早一点看到妹妹，就立刻兴匆匆特意从帝都长途跋涉地跑到了苏州郡。

    那些日子，戚团团只要没被柳染抱着，就一定是在柳笙的怀里，而柳笙小小年纪，却竟然抱孩子抱得比他母亲还要专业，竟是私下里专门找人学过的。

    只是后来物是人非，一切温暖都因为柳染在戚家郁郁而终而终结，只剩下了仇恨和迁怒，渐渐闹到了如今这种地步。

    如今柳杉骤然提起当年，那些刻意被尘封的往事袭上心头，众人才惊觉自己到底有多珍惜那些温馨的记忆片段。

    柳杉眼眶泛红，声音沙哑：“如今抛去仇恨再去看过去，曾经的那些嫌隙反而看不清了，真正清晰的，始终都是那些最让人觉得温暖的东西。小染，她是真的喜欢团团这个孩子。”

    喜欢到不顾戚家的起名排辈，亲自起了名字，还撒娇卖萌地挨个求几个哥哥，说日后要是有事，请他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她的小宝贝儿。

    柳杉的话，把柳家众人的心思全都拉回了过去。

    只是，当日只是觉得好笑温馨的场面，如今再去细细回想，却慢慢察觉出了不一样的端倪和蹊跷来。

    柳林张了张嘴：“染染那个时候……就预感到后来了吗……”

    几兄弟呆了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染染，她是不是……自愿的跟戚团团的父亲？

    可众人回想当年的那些记忆，又很快否认了。

    那个时候，染染分明还是深爱戚正，而戚正也完全没有跟染染起嫌隙，两人依旧蜜里调油。

    最重要的是，染染绝非三心二意之人。

    几个人面面相觑，忽然间弄不明白当年那些事情的背后，到底隐藏着怎么样的真相了。

    “不管当年染染和戚正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事情总有查清楚的时候。”柳松忍不住抹了一把眼角，脸色有些难堪：“可我们没有一个人完成过对染染的承诺，这个，我们永远都弥补不了了。”

    戚团团已经一个人独自硬挺过了十几年的岁月，而那些岁月的陪伴缺失，永远不可能有机会挽回了。

    如果不是她命大，运气好，或许早就身败名裂地死了！

    柳机和柳林没有说话，只是攥紧了手中的剑。

    柳老爷子垂眸轻叹，神色暗淡地摇了摇头。

    柳杉更是羞愧难言，半晌才哑声道：“是我误导了大家。”

    他声音沉重：“有些事情，我一直没有跟你们说过。当年苍家老家住忽然暴毙，家中乱成一片，戚家岌岌可危，是戚正带回去的珍贵丹药和功法，让戚家借此翻身。”

    柳老爷子倏地抬头：“你什么意思？”

    柳杉哑声道：“父亲还记得当年戚家老爷子暴毙，戚正带着小染匆匆回去救场的事情吧？”

    柳老爷子点头，脸色有些难看：“戚正和染染回去没多久，戚家就凭借一张丹方和一分功法崛起……可戚家不是说，那是找到了老太爷留下来的遗产吗？”

    柳杉摇头：“戚家老太爷要真有那些东西，早就拿出来了，哪儿需要戚正去把东西拿出来？

    当年戚正和小染走的时候，我见小染心中忧虑，曾经询问过小染，想跟着她回去处理问题，可小染说，他们游历的时候曾得到了一份丹方和功法，足够应付戚家的事情。

    后来，戚家果然凭借这些东西崛起，小染身死之后，丧期没过，我就见戚正跟王秋雅纠缠不清，觉得他态度不对，跟踪两人才知道，原来团团不是戚正的亲生女儿。

    可我看戚正的态度，却并非怨毒仇恨，而是愧疚惧怕，心中有了些猜想，便去试探戚正。

    果然，戚正只口否认戚家那功法和丹方是他和小染游历所得，反而遮遮掩掩，最后竟让我带着小染的尸体离开戚家……”

    时至今日，柳杉都还记得当时当日的悲愤难言。

    上三州的神秘高手，功法，丹方，戚正对柳染的愧疚，不让柳染入祖坟的态度，还有明知戚团团不是亲生，却还要养在身边的行为……

    这些东西，一点点推算下来，柳杉只能得出一个真相。

    当年，戚正为了丹方和功法，把柳染给卖了！

    至于戚团团的出生，大概是个意外，或许戚正没想到柳染会生出那个男人的孩子，所以一开始没有嫌弃柳染，后来知道真相之后受不了，这才找了别的女人。

    而柳染，大概从一开始就有所预感，所以才会先来苏州郡，挨个拜托几个哥哥，怕未来的戚家会伤害戚团团。

    柳老爷子几人都呆住了，万万没想到，柳杉当年竟然知道了这么多东西，却十多年没有露出一句话给他们知道。

    也是此时此刻，众人才知道柳杉为了生了心魔。

    千娇万宠着养大姑娘，被戚家的人拿去换了丹方和功法，却反被嫌弃，连戚家的祖坟都不叫她进，如何不叫人气炸了肺？

    “你个混账！当年为何不说清楚？”柳老爷子气得嘴唇颤抖：“你还说你是怕我们几个想染染，才把她带回来安葬的！”

    原来不是戚家心善，而是他们嫌弃他柳家的女儿不干净了！

    真是该死！

    该死！

    “戚正这个贱人！”柳松气得跳脚：“我要活剐了他！”

    柳杉缓缓摇头：“事情过去了那么久，说出来，只会让小染身败名裂，谁会怪戚正？更何况，他除了沉默以对，根本就没有承认过。”

    但这份默认，却比承认更让人气愤。

    柳杉轻声道：“我当年差点杀了他，可他哪怕是被我震伤了心脉，也不肯说那个男人是谁，只是告诉我，如果那个人的身份暴露，那么，不止是戚家，柳家也要遭殃，到时候，两个孩子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般情况，他能怎么选？

    他只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