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杉怒急说出来的一句话，一下子就让戚团团和君九离这两个聪明至极的人，得出来了一个荒谬至极的结论。

    戚团团不是戚正亲生的！

    戚团团和君九离对视一眼，都不由皱眉，觉得十分糟心。

    虽然这事儿只是推测，还没有实锤，但看柳笙和柳杉的态度，八九不离十了。

    君九离心疼至极，却因为无从下手而眉头越皱越紧。

    如今厉州郡戚家以戚团团为主，帝都戚家被团团用手段打压了下去，但一旦柳杉紧追不舍地查戚团团的身世，必然会在帝都搅风搅雨。

    如今帝都里蹦跶得正欢的秦家，黄家，二公主府，都跟团团有仇，只是因为暂且没有找到可趁之机，所以暂时偃旗息鼓罢了。

    可一旦团团的身世暴露，到时候，这些人联起手来，怕是恨不得将戚团团逼死！

    到时候，哪怕他再想护着，身败名裂不过是瞬间的事，更不用她这一年多来的经营，都得毁于一旦。

    最重要的是，如今这般境况，以团团的性子，怕是不会再对柳家出手，更不会杀人灭口来解决弊端。

    毕竟，说到底，是团团的生父造成了柳染的死亡，通奸之罪，太过沉重和屈辱了。

    果然，君九离看向戚团团的时候，她轻轻地道：“如今这般，我倒是不好杀人了。”

    君九离握紧了戚团团的手：“你想如何都可以。”

    顿了顿，又沉声道：“但不可以伤到自己。”

    说到底，无论团团的生父欠了柳家和柳染多少，都不应该让团团一个小孩子来承担这般沉重的罪名。

    戚团团看着帝王眼中的担忧，心中莫名一松，有甜蜜不断浮出来，压住了所有的忧虑和顾忌。

    她如今已经有了最好的人，所以哪怕将来有人会因为她的身世而背叛亦或者放弃，她都全然不惧。

    这般想着，心头的沉重顿时全都变成轻松。

    “我不会让他们伤害我的。”戚团团轻轻笑了起来，晃了晃帝王的手：“我是你的人么，当然会替你保护好我自己。”

    君九离滞了滞，被那一句“我是你的人”正中红心，心跳倏地不规律起来，就像是踹了一只跳脱的奶兔子。

    他目光幽深地看着戚团团，眼底有纯粹的湛蓝色一闪而逝，继而全部变成了宠溺和不可掩饰的眷恋和喜爱。

    怎么能这么喜欢一个人，恨不得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她，恨不得将世间一切肮脏的东西都扫除干净，不让她看见，不让她触碰到。

    可再如何想要拼命保护她的同时，又是这般骄傲和自豪，知道她是个了不起的丫头，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就能自己绽放光芒，万邪不侵。

    他静静地看着戚团团，面容认真，目光情深，竟有些痴了。

    ……

    说来复杂，但实际上，两人从猜到真想，再到迅速做出决定，却也不过就是几句话的功夫。

    在外人看来，就见柳杉说了那个灭口的话题之后，戚团团就愣了愣，然后神色就不大好看，跟那黑衣青年小声嘀咕了几句，神色才微微好转。

    难不成，柳杉那话有什么特别含义？

    柳杉的妹妹……难不成跟墨门的什么人有什么关系？

    苍平第一个皱眉，隐约觉得都已经吃进了嘴里头的鸭子，扑腾着翅膀想往外飞了。

    虽然理智上让自己淡定沉稳，可只忍耐了片刻，苍平就沉不住气了。

    “冥儿姑娘可是要改变主意？”苍平直白地开口问道。

    他的病，他是必须要治的。

    柳家，也一直都是苍家的心腹大患，有机会铲除，他就绝对不会放过。

    若是墨门当真因为过去的什么事情，跟柳家交好，那么，苍家的麻烦就会被无限放大。

    苍平并不希望看到这一点，他还是更喜欢看到柳家跟墨门不死不休。

    苍平沉声道：“冥儿姑娘若是有什么为难，可以再多想想，苍家一直都会拿出最大的诚意出来。只说今日药园被寻衅杀人的事情，有苍家帮忙，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

    他这是在提醒戚团团，你念旧情，柳家的人却百无禁忌，连你的人都要杀了。

    戚团团瞬间就明白了苍平的潜台词，不得不说，苍平说得很有道理。

    柳家对墨门，确实一直都很肆无忌惮，看似只是针对和仇恨戚团团，实则却一直忽略墨门表现出来的实力，古怪地端出来高高在上的姿态，好像笃定整个墨门欠他们的一样。

    戚团团冷眼看柳杉，眼底含着思忖。

    这人，怕不是觉得她那亲爹是墨门中人，如今见她这个女儿混不下去了，所以才不藏着了，跑出来提携女儿了吧？

    这么一想，还真是非常符合逻辑――前提是墨门真得是个隐世宗门。

    戚团团想通了柳杉等柳家人的脑回路，忽然觉得十分可笑。

    就算当年她的亲生父亲跟柳染生了她，就算她的出生不被期许，可柳家明知道她的处境也还是放弃了她，让她在戚家自生自灭，再大的情分，当日就断了。

    这般情况下，柳家到底是凭什么还觉得他们还跟她有关系，所以连她的师门都能得因为她，而顾虑着柳家呢？

    “恕我直言，”戚团团没有回答苍平的问题，而是直直地看向了柳杉：“你们柳家，真的很不要脸。”

    柳杉脸色僵硬，冷冰冰地道：“谁是谁非，自有公道！”

    仗着权势，逼迫他妹妹背叛丈夫，让她妹妹怀孕之后，却又藏起来让她一个女人背负一切骂名，最终郁郁而终。

    所以，到底是谁不要脸？

    所以，到底谁才是犯错的那个人？

    戚团团轻轻摇了摇头，缓缓地道：“不，你的心中只有你自己定义的公道。”

    眼见柳杉脸色冰冷，眼底满是偏执，她淡淡地道：“你只是找不到可以发泄的对象，又不想把柳家拖进和戚家的战争之中，所以，你就挑了一个最软的柿子来捏。

    你是不是觉得，那个人欠了柳染的，所以团团也就欠了柳家的，所以，连团团的师门，也都欠了柳家的，任何好处都该予与予求？”

    柳杉冷声道：“这般反咬一口，有意思吗？分明是你们墨门算计下在先……”

    “嘘。”戚团团竖起一根手指，淡淡地道：“可别重复你弟弟刚刚那些脑残话了，我说了，柳家，我看不上。”

    她似笑非笑地抬手一指身边的这些苏州郡大佬，讽笑道：“我让你柳家倒霉很简单，不是吗？只要我现在点个头，明天，柳家上下，全都得翻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