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殿。

    东锦霖自从从围场回来，就一直在昭华殿“养病”。

    此时他正闲适地逗弄着鸟架上的一只虎皮鹦鹉，这鹦鹉是前几天内务府刚送过来的，说是会学人说话。

    东锦霖也养了几天了，这鸟除了会吃会扑棱翅膀，什么也不会。

    “笨得很。”东锦霖收回逗弄鹦鹉的那只手，凤眸覆上了一层薄冰。

    顺公公快步从外面跑进来，“殿下，国公大人来了，说要见殿下。”

    东锦霖“嗯”了一声，转身往大厅走，“请进来，顺便沏壶方山露芽过来，外公喜欢喝。”

    “是。”顺公公马上又跑了出去。

    没一会秦国公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

    秦国公快步走进来，“参见七殿下——”

    东锦霖反应迅速地在秦国公的身子下去之前一把扶了起来，把秦国公扶到了旁边椅子边，“又没有外人在，外公你老人家就不要再讲究这些虚礼了，来，快坐下。”

    秦国公听着亲外孙关切的话语，看着他细心的举动，在金銮殿上都快结成冰的心脏此刻也总算有了些暖意。

    “霖儿！外公也是迫不得已了才来找你帮忙的！”秦国公憋了一肚子的话。

    东锦霖一听外公这开头，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恰好顺公公沏了茶进来，他先暂时顿了一下，没有接秦国公的话，而是等顺公公把两人的茶都摆上了桌，才吩咐了一声，“你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人伺候，有什么事我会喊你。”

    顺公公何等有眼力劲的奴才啊，主子这么一说，就知道他这是有事要跟国公大人单独谈谈了，不想有任何人打扰的那种。

    顺公公立刻恭敬地应了一声，“奴才告退。”

    出去的时候，还贴心地帮忙把门给带上了。

    没有其他人在了，东锦霖这才开口，“到底出什么事了外公？你慢慢说，不着急。”

    秦国公把在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东锦霖听完，面露深思，“这么恰好地都一起上折子，很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他人已经连续几天没有上朝了，万万没想到在他没上朝的时候，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秦国公恨恨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这是肯定的！霖儿，现在外公这边的情况很不好，你得帮帮外公啊，现在只有你有这个能力了，皇上一向看重你，只要是你说的话，皇上会听的，你去皇上那边，帮外公求求情！”

    东锦霖脸色一沉，抬头，“外公，你这真的为难我了，如果是以前我还可以去试一试，但是现在……”

    他双手一摊，示意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处境。

    苦笑，“你觉得父皇还会愿意听我说什么吗？”

    秦国公一噎，眼神变了几变。

    来的时候他满怀希望，因为不管怎么样，他们国公府到底是有个在皇帝面前最得宠的外孙的。

    别人不肯帮忙，但东锦霖和国公府的关系向来亲厚，而且这又是他的外公家，他没有理由会拒绝。

    但是现在经东锦霖一提醒，秦国公才发现事情不是他想到那么简单。

    东锦霖现在自己都被皇帝勒令“养病”，这个时候，再让他去替国公府求情，的确是……有些冒险。

    但是，比起这个，如果国公府这次没人帮衬一把，就真的是大厦将倾了！

    “要不然……你试试？不行我再想办法。”秦国公斟酌过之后，还是希望东锦霖能够出面。

    东锦霖叹息了一声，“外公，与其冒险去触父皇的霉头，我觉得还是换个方法吧。”

    “换个方法？”秦国公问。

    东锦霖颔首，正色道，“国公府的势力这次遭到了重创，那些已经被找到确凿证据被弹劾的人，今后是都不能用了，外公，国公府还有没有没有暴露的势力？趁着现在还没有被背后操控这一切的人知道，最好尽快转移。”

    秦家祖上是苍云国的开国功臣，在苍云国绝对是钟鸣鼎食之家了。

    如此门阀世家，底蕴自然不是一般的官宦之家可比的。

    要说明里暗里到底有多少势力，恐怕除了秦国公这个家长，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这……”秦国公脸上显出了犹豫。

    他这一犹豫，东锦霖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秦家在看不见的地方果然还有势力。

    “外公如果信得过我，可以先转移到我这边，毕竟我现在是个在深宫‘养病’的人，通常不会被人怀疑到头上。”东锦霖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但并不逼迫，“外公你可以回去仔细斟酌斟酌，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的话，自然是最好。”

    秦国公站了起来，“我回去想想，容我回去想想。”

    秦国公来去匆匆，走的时候神色并没有比来的时候要轻松。

    顺公公见秦国公走了才从外面进来伺候，端起茶盏发现，“国公大人一口茶都没喝，是这茶叶有什么问题吗？”

    东锦霖端起茶盏，亲民浅抿了一口，满口清心，唇齿留香。

    他摇着头喟叹了一声，“没有，这茶很好。”

    顺公公听他这么说，也不再担心了，收拾好秦国公没有动过的那杯茶，默默退下。

    ……

    秦国公第二天就病了，没有来上早朝。

    紧接着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东锦霄心事重重地回到清秋殿，洛云染看到他回来，手掌一撑从窗台上跃了下来。

    苍云国的秋冬天特别冷，屋里比屋外还要冷的那种。

    窗台这地方倒是个非常适合晒太阳又不会被晃到眼睛的地方，能方便洛云染没事翻翻东锦霄书房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书。

    结果她人都站到东锦霄面前了，东锦霄却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样，扔径自循着原先的步调和速度往前走着。

    洛云染张开双臂拦了一下，“殿下？”

    撞上洛云染的东锦霄瞬间回神，后退了一步，“什么？”

    “什么什么，应该是我问你怎么了才对，出什么事了？怎么心不在焉的？”洛云染上下打量着他。

    气色不是很好，眼下有淡淡的乌青，眼睛还有些发红，看样子最近应该没有睡好，还肝火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