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尘面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最终苦笑着摇了摇头：“师哥你果然生下来就是我的宿敌，即便是过了万年之久，我也还是不敢真的挑衅你太过。我怕死啊。”

    他深深地看了墨九卿一眼，企图看到他背后的苏暮离，然而苏暮离却半点儿也没有要见他的意思，严严实实地躲着，但是即便是如此，隔着墨九卿，他都能够感觉到她对他满腔的杀意。

    “师哥……”

    墨九卿神色冷漠地看着楚离尘，将手握向了剑柄，闶阆一声拔剑，又闶阆一声将剑送回剑鞘，然后眸色冰冷地道：“滚吧。”

    楚离尘的脸色微微一白，抬手摸了摸自己多了一道血痕的眼角，眼底飞快地滑过了一抹杀意。

    刚刚那一下，如果墨九卿的手稍微抖一抖，他的右眼就又要瞎了。

    可即便他没有瞎，如今也难受至极。

    那一道剑伤不但伤了他的脸，也充溢着暴躁的暗属性灵力，正在不断往他的眼睛里蔓延着可怕的吞噬力量，如果不能很好处理，他的这只眼睛，早晚也是个瞎。

    楚离尘摸着自己的伤口低低地笑，修长的手指遮盖住了他眼眸中浓得化不开的杀意，然后径直转身走了。

    我总会回来的！

    到了那时，师哥，你再没有机会夺走我喜欢的一切了！

    万年前，你有师尊的更多注视，万年后，你有离儿的倾心相护，但是三年后，你什么都不会再有了，师尊早就死了，离儿会是我的，而你，只要躺在丹炉里，血肉齐齐炼化成药，治好我的病，就够了！

    ……

    楚离尘走后，墨九卿便将自己记起来的记忆都告诉了她，包括万年前的那场阴谋，以及他的陨落。

    苏暮离抱着小木头认真地听着，虽然如今他好好地坐在这里，但是听着当年的种种惊险，也仍旧揪心不已。

    而玄霄和小鱼苗，则对视一眼，下意识地握紧了彼此的手。

    “倘若他又玩儿这样的把戏……”苏暮离沉吟了一阵，微微露出笑容来：“我们便也玩儿一把万年前的计谋，把上界和下界彻底隔绝好了。”

    墨九卿点了点头，揉了揉她的头顶，认真地道：“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我不会把自己扔在外面了。”

    苏暮离笑容更浓，握住了他的手，同样认真至极地道：“那你可记住了今天说过的话，倘若你食言，我可不会再等你四年了。”

    是的，她不会等了，她与直接与他一起。

    只是这些话，她不会说出来就是了。

    墨九卿却已经听懂了她背后的潜台词——他若是敢玩儿舍己救人的那一套，那么，她就敢玩儿同生共死的找死游戏。

    她这是在威胁他啊，只是威胁得有些让人窝心，想要摸摸她的脸颊，告诉她什么都不用担心，他自然会操心好一切，而她只要快乐高兴就好。

    这时小木头拽了拽墨九卿的袖子，仰头道：“我悄悄等爹爹！”

    苏暮离顿时哭笑不得，抬手捧住了他的小脸儿：“这么喜欢你爹？娘都不等了，就你还等着？”

    小木头红了耳朵，蹭了蹭苏暮离的掌心，小声地道：“我最喜欢娘亲，然后最喜欢爹爹。”

    苏暮离噗嗤一乐，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最喜欢”，也能首先然后的。

    墨九卿伸手将他抱在了怀里，摸了摸他的头：“不需要你等，我会守着你，直到你长大成人。”

    小木头忍不住转头看向了玄霄和小鱼苗，然后一脸认真地墨九卿：“是长到舅舅这么大，爹就不要我了吗？”

    他很果断地没加个小姨，因为小鱼苗虽然年龄上比他大不少，但是看起来实在是并不大，玄霄牵着他的时候，他觉得跟牵着小姨其实是差不多的。

    小鱼苗板着小脸儿对小木头道：“小木头，小姨我也快成年了！”

    顿了顿，又立刻加上一句：“成年了姐姐也还会要我的。”

    玄霄简直哭笑不得，不过一转头看向了墨九卿，却又不由自主地想起来这个人当年趁着姐姐不在的时候，给药不给糖，不禁瞬间严肃了脸：“姐夫不用看我，我虽然长大成人了，却还没想自立门户。”

    墨九卿要是这会儿还失忆，没准儿就真信他了。

    可他这会儿记得很清楚，消息库里也记载得很清楚，这小子早就有了仅次于司徒长恩的手段，又先后被外公，舅舅，师尊，离儿等人教导，早就把他那个玄离阁经营得在下界遍地开花，成了暗势力的扛把子了。

    所谓没自立门户，其实不过是因为他还要随着离儿一起住，不肯分府罢了。

    墨九卿肃然道：“你想什么时候自立门户都可。”

    反正墨宗那边不好收拾，魔宫却不一样，他早早地就将所有客房安排得远离了主殿，无论是谁，想怎么住，都耽搁不到他和离儿的私人空间。

    心中的想法不经意间就稍稍歪了歪，墨九卿飞快地收敛了心神，摸摸儿子的脑袋，认真地道：“我和你娘永远都不会不要你。”

    小木头果然瞬间就被治愈了，露出一抹不起眼儿的笑容，乖乖点了点头：“我也永远都喜欢爹爹和娘。”

    众人被他略带害羞的表白逗得一阵乐呵，听着他稚嫩的童言童语，一时间，刚刚被楚离尘带来的烦闷感觉，这会儿都被冲得一干二净了。

    ……

    第二天一早，和墨九卿，玄霄小鱼苗商量了大半夜往后安排的苏暮离悍然睡醒，就发现外面已经天色大亮了。

    此时日光正好，还带着清晨的特有的清新味道。

    墨九卿和小木头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前面等她，桌子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早餐，墨十一坐在墙头叼着跟油条，捧着碗豆浆正喝得欢快，墨一和苏影则一左一右地站在院门口喝豆浆啃馒头，动作看起来颇有些整齐划一的感觉。

    苏暮离顿时笑眯眯地快步上前，刚坐到了桌边，小木头就递上来了一个胖乎乎的奶黄包，墨九卿则将暖呼呼的紫米粥放在了她的面前，然后塞了双筷子过来。

    “早安。快乖乖吃饭。”

    他音色低醇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