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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小福女 第1024节

      许安强笑道:“白公子恕罪,徐雨才害了皇孙,怎么会是奴才的姐姐……”
    满宝伸手按住白善,抬头对他道:“徐雨说她有一个弟弟,大概在他两岁多的时候,他们因为兵灾流落在外,然后被一户人家收留,专门养在了庄子里。”
    “那些人要把他们培养成细作,因为她学得好,所以可以每个月去看她弟弟一次,后来她入宫来了,那些人说,她只要乖乖听话,她弟弟就会在庄子里读书识字,将来过好日子。”
    满宝看着沉默下来的许安道:“可是没两年,她就在宫中看到了你,她害怕给你惹麻烦,所以没敢与你相认,可是我想,以她的心性,她肯定会从别的方面想办法照顾你的,你有无故被人释以善意吗?”
    许安低着头,垂下眼眸,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满宝顿了顿后继续道:“我答应她,会把你带出去的,也会尽可能的保住你的性命,太子殿下已经答应把你给我了,将来,你不用再听那边的话了。”
    她道:“我也不会问你关于那些人的任何事情,我们彼此间只当没那回事就好。”
    一直低着头的许安眼泪这才一滴一滴的落下,和刚才哭得哀戚不同,这一次,他没让他们看见他眼中的泪,也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要不是看到他跪着的膝盖上似乎湿了一片,他们几乎不知道他在哭。
    这下连白二郎都忍不住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的道歉道:“好啦,好啦,刚才是我不好,我不该贸然问你那些问题的。”
    满宝则起身将药箱拿过来道:“我给你处理一下额头上的伤口吧。”
    许安一直死死低着头不肯抬起来。
    白善对满宝微微摇头。
    满宝便不再勉强他,让他独自收拾情绪,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眼里已经没多少泪水,只是眼角和眼底有些红肿,眼里几乎都是红血丝,他哑着声音问:“周大人,我能看看她吗?”
    第1746章 忍耐
    徐雨的尸体被移到后面内侍们住的院子里的一间简陋的房里,那里一般是关押犯事儿的内侍宫女的地方。
    宫里死的内侍和宫女,大多是直接丢到板车上拉出去埋了。
    还有就是像徐雨这样犯事的,基本上是死在慎刑司,也是暂时停尸在慎刑司,等案子了解了才拖出去扔了。
    结果她运气好,死前能出慎刑司治疗,还死在了外面,慎刑司从来只收人,不收尸体。
    而徐雨身上的案子还不算了,所以当时吴公公就随便找个地方停放尸体,还没来得及处理。
    满宝都不用找吴公公,找了吴公公手下的一个内侍就找过去了。
    徐雨的尸体随意的放在一张木板上,身上还盖着被子,白善见满宝和许安都站着没动,便主动上前掀开了被子,只露出了她的头脸。
    她脖子上的筷子已经取了,身上的衣裳几乎染红,脸上也还带着血,显然,没人给她清理过。
    白善迟疑了一下还是让开身去,让身后的许安看到她。
    许安上前两步,低头静静地看着板子上躺着的人,看了半天,他才从记忆里翻出些许似乎与她有关的东西,好像,他在掖庭宫里见过她,只是俩人错身而过时,对方也不曾停下。
    说起姐姐,他更多的还是想起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一个很模糊的小女孩往他手里塞点心的记忆。
    许安又上前了两步,仔细的打量徐雨,他记得,今天一早他给周太医送食盒过去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对方似乎还坐在床上,精神还不错的样子。
    许安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一时发不出声音来,他干脆又闭上了嘴巴。
    白善拉了拉满宝,俩人便拉着白二郎和殷或出去了。
    四人一起坐在外面的栏杆上等。
    四人一走,许安眼里的泪水才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他走到木板边,蹲下去看着她。
    他扯出自己的衣袖仔细的给她擦着脸上的血迹,因为血已经干了,一时竟擦不干净。
    他干脆跪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她,半响才从她的脸上看出与他相似的一些地方,才勉强从记忆中找到与她小时候重合的模样。
    许安想到了什么,连忙伸手扯开一些她的衣襟,从里面扯出了一条颜色有些暗淡的红绳,绳子上沾了一些血,上面套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平安结。
    许安从自己的衣领里也扯出一条一样的红绳来。
    他再也忍不住,趴在她身上压抑着呜呜呜哭起来。
    这是姐姐第一次学会打结时给他们俩人打的,他们身上不能留下印记,也不能互送信物。
    平安结这样的东西一般是贵人们挂在腰上的,姐姐就给他和她自己打了一个特别特别小的,可以戴在脖子上,平时上课可以收在怀里,不让管事们看见。
    他一直仔细的收着,就怕不小心遗落了。
    坐在外面的四人听到屋里传来的低低哭声,忍不住叹息一声,大家肩膀都有些塌。
    殷或低声问满宝,“现在事情还没传出去,只我们几个和唐学兄太子殿下知道,但宫里一旦放开了查,他们肯定猜得出你参与其中了。许安还能送到我家,你怎么办?”
    满宝晃了晃腿没说话。
    白善则道:“你放心,我们心中有数,我们现在还是住在宫里居多,他们不敢怎么样的。”
    白善扭头看了一眼满宝后道:“你明天几时去太医署上课?”
    满宝道:“巳时吧。”
    白善便点了点头,心中有数了。
    许安在屋里呆了很久,从屋里出来时,眼睛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看到满宝便跪下磕头。
    满宝连忙上前要将他拉起来,他却跪着没动,而是又磕了一下道:“周大人,奴才想打盆水来整理一下她的遗容,给她换身干净的衣裳,还请周大人成全。”
    满宝想了想后点头道:“她的衣裳还都在房间里,我一会儿去找一套来帮她换上,剩下的你就自己来吧。”
    她顿了顿后又道:“等宫里查完了案子,我会和吴公公说一声,回头把尸体送出去,你就接了拿去安葬吧。”
    许安惊讶的抬头看向满宝,问道:“我,我要出宫吗?”
    满宝微微点头,然后指了殷或道:“我已经和殷公子说好了,以后你暂且跟着他,你知道的,宫里不安全,我现在也只是一个小太医,暂且护不住你,所以你先跟着殷公子吧。”
    殷或对许安微微点头。
    许安没想到周满连这点儿都想到了,而且到现在都没问他关于做细作的其他事。
    他张了张嘴巴,最后郑重的往下一磕头,哽咽道:“是,多谢周大人和三位公子。”
    满宝去找了一套徐雨的衣服,其实她只有宫装,基本上没别的衣服。
    而她身量又比她小,她的衣服她穿着也不合适,也只能换宫装了。
    许安一点儿也不介意,能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就已经不错了。
    他将她脸上和脖子上的血擦干净,仔细的看了看,觉得她和他越发的像了,真是奇怪,以前他们明明同在宫中,他怎么就认不出她来呢?
    他们说,姐姐被送到了别的府邸中,以后有可能会给人做妾,生下的孩子还是公子呢。
    却原来,他们就同在宫中吗?
    还离得这样的近,她知道他,他却没认出她来。
    许安将帕子丢回木盆,又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她,这才拿起他拿来的新被子给她盖上。
    这会儿天也黑了,四人拉着他一起离开。
    白善道:“既然你是吴公公派来伺候我们的,那今晚你就在我们屋里睡吧。”
    许安张了张嘴,在四人的目光下还是点了一下头,他此时心里也有些乱,不确定未来的路要怎么走,他真的要跟他们出宫去吗?
    夜里,他躺在脚踏上怎么也睡不着,睡在床上的白善突然低声道:“许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是因为君子要积蓄力量,等待时机。报仇要懂得忍耐,不然,那只是飞蛾扑火。那不仅会辜负我们四人,也会辜负了你姐姐。”
    黑夜之中,许安睁着眼睛看着屋顶,轻声问:“我一个无根之萍,真的能报仇吗?”
    白善道:“其实你姐姐自己就已经给自己报仇了,她此时已经如同一把尖刀一样插中了他们,还撕扯下了一大块血肉。她仓促之间尚且能做到如此,何况你呢?我一直认为上天有道,有好生之德,他们多行不义,总会被反噬的。”
    第1747章 身契
    许安许久都没说话,白善等了很久,在迷迷糊糊要睡过去时,才隐约听到许安慢慢应了一句“好”。
    白善都不知道自己昨晚上是不是做梦了,不过今天看他情绪还可以,想了想,到底没开口问他。
    吴公公被殷大人借调走了,他们以调查徐雨同谋的借口提走了不少人审问,其中有些只是走个过场,有些却是被秘密带到西内苑去问话。
    从押送人到审问都是禁军的人在做,殷礼还特意挑了自己信得过的心腹,没人知道那些内侍和宫女曾经被单独带走过。
    满宝今日特意换了一身簇新的官服,一出门就碰见黑着眼圈过来找她的吴公公。
    吴公公将一份文书给她,“这是许安的身契,殿下把他赏了你,但这会儿还不好过明路,所以他的名册还在掖庭宫那边。等过几天,该查的人查完了,殿下就再把他的名字抹去。”
    “不过今天周大人就可以把人带走,”吴公公顿了顿后压低声音道:“周小大人,徐雨招供了的事儿如今只我们几个知道,您要带走他还得悄悄的,好在这两日各宫管理都有些严格,他们想把消息传出去也不容易,但出去外面,许安最好不要露面,以免被人提早猜出宫里的事儿,对许安他也不好。”
    满宝点头应下,接了许安的身契后就去崇文馆接他。
    她要去太医署上课,吴公公就顺手让许安给她赶车,正好可以找个借口出宫去。
    等出了皇城,满宝便道:“先去一趟殷府吧。”
    许安满脸茫然,和常在宫外跑腿的荣四不一样,他自进宫后就没再出过皇宫,根本不知道殷府在哪儿。
    连赶马车都赶得磕磕绊绊的呢。
    满宝见了便坐到了车辕上,接过他手里的马鞭和缰绳便赶起马车绕路走。
    许安束手束脚的坐在一旁,等到了殷府门口,满宝就把他的身契递给他,“这是你的身契,但你的名字还在掖庭宫中,要过明路出宫还得等几日,这段时间你就留在殷府里不要出门,没人敢在殷家里面对你不利的。”
    许安伸手接过他的身契看了一眼,然后合上双手奉给满宝,见满宝不取,他便下车跪在车下双手奉上。
    满宝连忙俯身去拉他,“你这是做什么?”
    许安坚持跪着道:“周大人,奴才知道,您是因为我姐姐才救我出宫的,但我一个内侍,到了宫外也没去处,除了伺候人也没别的谋生手段,还请周大人收下奴才,以后,您让奴才去哪儿,奴才就去哪儿。”
    满宝其实从昨天晚上就在想了,把许安留在殷或身边是权宜之计,等过几年这事儿淡去,他又该去哪儿呢?
    他孤身一人,外面的世界又不熟悉,肯定惶恐,所以她本就打算好会照应一下他的。
    她道:“你先跟着殷或,等过几年大家都淡忘这件事了,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若是想留在我们身边也可以,我们可以当朋友一样相处。”
    许安摇头,将手中的身契更往上抬了抬,坚持道:“奴才哪儿也不去,就一辈子听从周大人吩咐。”
    他顿了顿后道:“周大人,奴才知道姐姐之前做了错事,她换了周大人的针袋,差点害了太子妃、皇孙和您,您却还大人不记小人过,肯帮姐姐收留奴才,便是奴才用毕生也难偿还,请大人收下奴才吧。”
    满宝见殷府已经有人开了侧门,连忙接过身契,“好吧,我且先替你保管着,走吧,我们去见一见殷老夫人。”
    满宝回身从车厢里取出自己的篮子来,和许安一起进了殷府。
    殷或给殷老夫人写了一封信,托她代为照顾一下许安,一切比照着长寿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