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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小福女 第276节

      “那是,打得可狠了。”可能是章家人激发了老人家的热情,她也不回家了,直接带着一大串的小孩子,大孩子,少年们坐到榕树底下,跟他们说话。
    她眼睛眯起来,看着满宝笑道:“你爹……”
    一直坐在树底下的来叔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来婶儿慢悠悠的回神,眯了眯眼睛道:“哦,你爹啊,小时候可懒了,长大了也懒,可比不上你小叔哟。”
    周五郎和周六郎呆了,这和他们从老爹那儿听到的版本不一样啊,他们也忍不住凑近了一些。
    “你们小叔啊~~”来婶儿慨歎,这是一个很值得老人们说的孩子,但以前是不敢说,不能说,现在丧事办了,他们的经历也有了交代,来婶儿便有些拉不住话头,“他长得像我们周家人,可俊了,比你们爷爷还俊。”
    满宝立即道:“我爹说他年轻的时候也俊。”
    来婶儿想了想,点头道:“也不算错吧,俊是有一点儿俊,就是太懒了,差点就娶不着媳妇了哟。”
    满宝不赞同,“我爹可勤快了。”
    “那是你娘和小叔调教的,”说到这儿,来婶儿兴奋了,她最喜欢说这些已经变成老家伙小时候的事了,这让她有一种特别的成就感,“知道你爹以前有多懒吗?”
    第465章 黑历史
    三兄妹及一众侄子侄女们一起摇头。
    因为在他们的记忆里,爹(爷爷)一直很勤奋,天没亮就起床,自己不起也要把他们哥哥(爹娘)叫醒,然后各种活儿分配下去。
    在他们的记忆里,除了过年那几天外,家里的大人就没有一天是停着不干活儿的。
    “哎呦,”来婶儿一拍大腿,乐道:“现在的周金一点儿看不出来当年的样儿了,当年他可会躲懒了,你爷爷奶奶在你小叔出生前就这么一个儿子,那可是使劲儿的宠哟,半大的小子,看着比六郎还壮呢,一下地就说腿疼,去插个秧都怕水蛭,一个大小伙子在田里哇哇的叫……”
    来叔忍不住说她,“你少翻这些旧账吧,都多少年过去了,值得你说这么多年。”
    “怎么不值得,提起周金,我第一想起的就是这事儿。”
    当时来婶儿也刚嫁到七里村没两年,两家的地又离得近,人家七八岁的孩子都下地晒得黑溜溜的,插秧的时候那是溜溜的就往前去。
    偏周金那会儿十三四岁了,一下田,被个田螺碰了一下都以为是水蛭咬的,在田里哇哇大叫。
    来婶儿想记不住他都难。
    满宝听得眼睛发亮,来婶儿见她眼睛亮闪闪的更来劲儿了,讲故事的人最喜欢的就是满宝这样的听众了。
    满宝问:“我爹那时候比我四哥还懒吗?”
    周五郎和周六郎也好奇。
    来婶儿就笑道:“哪里比得上哟,你四哥呀,摆在你爹面前,那都成了一等一的勤奋人了。”
    “都说你四哥懒,要我说呀,他不算懒的了,至少家里种地下田他都去了,那会儿你爷爷奶奶下地,你爹就躺家里,养得那是白花花的,比那个快要出门的闺女都白。”
    兄妹三个想象了一下,齐齐抖了一下,真是太难想象了,现在他们爹可是黑黑的一道褶子呀。
    不过就算是褶子,那也比别的褶子长得俊。
    别说三兄妹,就是大头几个都惊呆了,难以想象,他们爷爷还有这样的时候。
    大头左右看了看,指了满宝问,“曾祖,比我小姑还白吗?”
    来婶儿眯着眼睛看了眼满宝,乐道:“差不多,差不多。”
    满宝很好奇,“那我爹是怎么学好的?”
    “哎呦,那可难了,最后都是你爷奶打出来的,”来婶儿道:“所以说呀,这孩子不打不成器,不听话了就该打一顿,不管多大都管使,你看你爹,成亲当了爹才挨打,再看你四哥,挨了一顿狠的就学好了吧。”
    老人说话向来是想一出是一出,她和围在一旁的青年,少年,大孩子,小孩子们道:“所以我说呀,阿德早该把他那儿子抓起来揍一顿了,再往外一赶,饿他三两月,看他还懒不懒。”
    满宝问,“阿德是谁?”
    “就是癞子他爹。”
    满宝就没兴趣了,继续问她爹,“那我爹呢,我爹呢,还是说我爹吧。”
    “你爹有啥好说的,”来婶儿去失去了兴緻,道:“还是你小叔更好,哎呦,那可真是个聪明孩子,专捡着你爷奶的长出长了,那双眼睛,对,就跟满宝一样的眼睛,是我们老周家最周正的了,鼻子又像你奶奶,那聪明劲儿才是你们家祖坟冒青烟了。”
    来叔忍不住道:“还是钱氏教得好,她家几个孩子都教得好。”
    来婶儿想了想,点头,“也是,唉,可惜了,钱家这一辈儿没合适的闺女,本来我是想给老三娶个钱家媳妇的,偏年龄上都不配。”
    来婶儿东拉西扯,念叨了半天才回归到正题,“别看你们家现在规矩那么多,那都是你娘后头定的,她刚嫁过来的时候,可怜哟,老章家人那脾气都不咋样,你奶奶也是。”
    因为是同辈儿,来婶儿说起昔日的那位堂嫂子很不客气,“当年你爷爷奶奶看中你外婆能生儿子,想着你娘肯定也能生,所以要聘你娘。可你们家有啥?周金还懒,钱家一开始就没看上,推了两次。”
    满宝哎呀一声,道:“差点就没我了。”
    来婶儿噎了一下,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蹲在跟前的小孩儿,心中暗道:没有谁也不会没你。
    满宝乐滋滋的问道:“那后来我爹是怎么娶到我娘的?”
    满宝想了一下从白二郎那里翻到的一些话本,问道:“是不是给我娘送东西了,我爹也不会念诗啊……”
    “可不是送东西了吗?”来婶儿一拍大腿,道:“都说钱家是贪图老周家给的彩礼,那会儿你外公外婆家也难,刚给你二舅舅成亲,三舅舅也要说亲,这家底一下就空了。然后你娘一嫁过来,你三舅舅就能说亲了。”
    “不过,”来婶儿砸吧嘴道:“我觉着是因为你娘看上了你爹的脸。”
    来婶儿之所以这么说,那也是有依据的。
    钱氏还没出阁,那就在十里八村特别有名声了,是他们这几个村子里出了名的勤快人,里外都能一把抓。
    就算钱家要的彩礼高了点儿,但那些富裕一些的人家也是出得起的,据来婶儿知道的,当时就有不少人上门求娶,只是钱家都拒绝了。
    偏嫁给了周金那么一个懒货。
    在今年以前,来婶儿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对钱氏是很惋惜的,因为她觉得她这一身的病都是年轻时太过拚命落下的。
    她当年要是不嫁给周金,同样可以子孙满堂,却未必会累出一身的毛病来,日子不知比现在好过多少。
    可这会儿人身上的毛病全没了,来婶儿的那种惋惜便没了。
    来婶儿是真的很喜欢钱氏,这些年两家关係好,也是因为她和钱氏关係好。
    不然来叔也不会那么痛快的给他们家签具保书。
    当然,来往中,钱氏也没少帮来婶儿一家子。
    她最喜欢的就是钱氏的性格,只要有得,她就会加倍的给人还回去,且还不会让人有负担。
    所以看着两个还没成亲的小子,以及一个目前老周家最出息的小闺女,来婶儿不免说起了钱氏那些年的艰难岁月。
    同时也是在教满宝,“你别学你娘,这选人家啊,不能看脸,得看人品,看人的能耐。”
    第466章 蜕变
    “你娘给你哥哥们娶的媳妇就不错,为啥呢?”
    满宝:“为啥呢?”
    “因为你娘以前吃了大亏了呀。”
    满宝:总觉得叔祖母在讽她爹,然而她没有实质的证据。
    “你娘刚嫁过来的时候,你爹除了一张脸还有啥呀?”来婶儿数落道:“你爷爷也不好,你奶奶也不好,一个呢,跟着你奶奶养懒了骨头,瞧见癞子家了吗?”
    来婶儿道:“当年你们家就跟癞子家差不多,村子里的那些田都快要封闭了,你爷爷奶奶才慢悠悠的开始春种,干活儿总慢人家三步,人家开始施肥拔草了,他们才把秧苗插下去……”
    围观的人和老周家的一群孩子都惊呆了,天啊,这真的是老周家吗?
    “你奶奶记恨你外公家提了高彩礼,你娘一进门就被磋磨,那日子呀,难过得很。”来婶儿忍不住歎气,“所以满宝呀,以后你要选人家了,可得瞪大了眼睛,别走你娘的后路。”
    满宝狠狠地点头,爹和娘之间,虽然会犹豫和心痛,但她还是决定占娘这边多一点点儿。
    从小,虽然钱氏从没说过她那一身病是怎么来的,但外头的大人们都说娘亲是累的。
    就是周五郎还有些印象,但也只是知道娘干活儿很快,很利索,并不知道他娘更年轻的时候还吃了这么多苦。
    这些事情,估计也就周大郎,周喜,周二郎和周三郎还有些记忆。
    据来婶儿说,苦的可不止是钱氏,周大郎小时候也可怜得很。
    那会儿周金还很懒,去地里干活儿,一个上午能找借口跑回家三两趟,时间都费在路上了。
    而周爷爷说自己病还没好利索,章氏则是怀上了周银,把自己的肚子当金疙瘩一样宝贝,连屋子都不出,更别说帮钱氏了。
    所以钱氏就挺着个大肚子,又带着周大郎下地。
    为了不让孩子乱跑,她就用一根绳子拴在周大郎的腰上,把他绑在地头的一棵树上,这样她一抬头就能看见孩子。
    来婶儿歎息,“那会儿地里蚊虫多,你娘把你大哥的手脚都包好了,但额头和脸是漏着的,还有那小手掌,她干完活儿上来一看,孩子就被虫子咬得不轻……”
    满宝等人张大了嘴巴。
    “你娘就背着你大哥一路哭着回娘家,把孩子给丢在娘家了。”当时还是来婶儿陪着钱氏回去的,后来春种一结束,钱大舅就带着两个弟弟把周金揍了一顿,把妹妹接回家住了十来天,周爷爷亲自求到亲家门上才把人接回去的。
    可钱氏的境况也只是略好一点儿而已,直到章氏生下周银却没奶水。
    周银便被送到了钱氏身边。
    或许是老来子,或许是因为他们能给已经两代单传的老周家生了两个儿子,所以周爷爷和章氏特别的宠周银,比对周金刚出生时还要宠得多。
    当时周喜已经出生三个来月了,钱氏早就下地干活儿,都想给孩子断奶了,结果因为周银,她不仅可以空下大半的时间在家照顾孩子,周爷爷和章氏还跟不要钱似的给她吃肉,吃鸡蛋……
    哪有什么老周家的规矩是男人去挑水?
    那都是钱氏自己定下的,她嫁进来后的三年时间,老周家的水就一直是她挑,老周家的其他三个大人,那是宁愿不洗脸也不挑水。
    可就因为一次周银醒来找不见钱氏,就哭得跟断气似的,然后周金就叫他爹一顿打了出去,去泉口那边接替他媳妇挑了第一桶水。
    然后有了第一桶,就有第二桶,后来钱氏就再也不去挑水了。
    老周头挑了有十年的水,等到周大郎长到十三岁上了,立即把担子交给了他。
    老周头是让钱氏给调教出来了,可那也太辛苦了,要来婶儿说,她要是之前不看脸,直接选个勤快的,哪有后面这么多事。
    “周银啊,那是个很会疼人的孩子,”来婶儿的目光落在了满宝脸上,幽幽的歎道:“你娘常说,他是她的小福星呢。”
    可不是小福星吗,自周银出生以后,钱氏的日子就慢慢好过起来,周银三岁时,周爷爷和章氏还把老周家交给钱氏来当。
    就是周金对上钱氏,当时也只能缩起了脖子。
    周银一直是钱氏带着长大的,相比于总是生病,或是乱髮脾气的章氏,他显然更喜欢嫂子。
    所以就是过年的时候,他也不愿意跟章氏回章家,而是打滚要跟钱氏回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