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尔文拍着胸脯，让特洛伊很担心他会不会因为动作过于剧烈而再次呕血，但对方振振有词又言之凿凿，说自己绝对没问题，于是特洛伊退让到一边，留出空间来给对方发挥。

    只见梅尔文冲着一个正在工作当中的研究员走过去，轻轻敲了敲他的桌面。

    你们工作的时候开小差都会被检测到吗？

    这位白发的调律师摆出深表同情的模样地看着那个研究员：按照这里监视器的密度，他们该不会连你上厕所的时间都统计在案吧。

    特洛伊：？

    对方：？？

    对方拍案而起：你在胡说什么！

    梅尔文：因为我们魔术师的话，会对别人的视线产生反应像您这样被按在电脑前面工作的样子，在我们那边只能想到奴隶制度和没有薪水的学徒工哦。

    而且我的时薪可是很高的，他摆出炫耀的表情：找我拉一首小提琴的费用就要上亿呢。

    他的语气显得很造作，一看就是在拱火，但他们也不能把这两个人就随便杀了，至少在造出钢铁战衣之前，他们非得活着不可。

    我对普通人的工作不太了解，但你的椅子上好像装着什么东西，我听说有些黑心企业会在员工的座椅上装传感器，来确保该员工是否在岗，不知道你们这里会不会采用这种道具

    梅尔文的音调拖长，伸了个懒腰，整个人就像一只白色的大猫。

    你在这里惹人生气到底有什么意义啊，特洛伊忍不住捂脸，道歉之后把这个没常识的家伙拖到一边去：你哪里知道的这种消息？

    我偶尔也是会看新闻不过刚刚那一下之后，虽然大家都会觉得我是在胡说，但他们肯定也会多注意一下这座基地里的监视器了。

    白发的调律师笑起来：因为意识这种东西不是因为人类的主管控制而转移的，这座基地里一直都有人在监视我们，所以你觉得之前有多少人已经听到了那段对话？

    而那些人会忍不住去关注这里的监控，那些被大家注意得更多的地方就是他们也需要警惕的场所。

    魔术回路攀上他的袖管，浅淡的亮光被挡在了长袖长裤的衣服当中，四面八方的视线尽收眼底，梅尔文微微皱眉，但很快表情又恢复原状：这个片区的方位我基本上都记住了。

    这都可以？特洛伊看了他一眼，显得有些半信半疑，但对方在神秘学当中的造诣被埃尔梅罗二世肯定过，他也只能姑且相信。

    了解了这里的布防是一回事，完成工作进行筹备是另一回事。

    梅尔文是调律师，也就是说，对别的魔术师进行魔术回路的干涉，而在场的魔术师又只有特洛伊一个，让对方有力没处使，显得百般嫌弃。

    大多数时候，他们还是得摆出很服从组织安排的模样，每天状似认真地完成关于人形兵器魔偶的研制工作。

    只是，让这些ai员工们都觉得很意外的是，他并没有用到魔力或者说，暂时并没有用到他们曾经向他承诺过的，取之不尽的魔力源泉。

    没有杀人，暂时也没有死亡出现，安静得就像是个寻常企业里的公司职员。

    蓄能部分我打算用电力试试看。

    特洛伊在回答这句话的时候很顺利地通过了测谎仪，一定程度上打消了大家的疑虑：我最近在尝试一些电力转化成魔力的新想法，现代社会的话想要尽可能不留下痕迹，还是靠电能更加方便一些。

    至少比大规模压榨普通人生命力要方便。

    他很顺畅地绘制完成了手臂和四肢的部分，甚至还让先锋科技的一部分实验测试人员通过了局部动作的测试，大概是因为他的态度太过配合，ai的成员对于他的态度也逐日开始软化。

    比如，他终于弄清楚了这周围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潜藏在海面之下的研究基地。

    卫星定位测量高程的方式在这里显得不那么适用，而气压计所显示出来的数据也不算精准，粗略测定的话，大概应该是海平面下一百米左右的位置，算是浅层水域。

    这里大多数人都清楚他的身份，特洛伊也就没有再特地掩饰，而是直截了当地要了一片区域用于设置临时工房。他在地面上画出了大概直径七八米左右的卡巴拉生命之树图案，再在每个沟槽当中都倒满水银，看上去有些粘稠的银色液体流动在其中，梅尔文站在旁边看了半晌，突然左手敲右手：你这是在测定方位吧。

    嗯，确认这里和弗雷因魔术工房的直线距离。

    特洛伊点头。

    大部分的魔术师家系都是纯粹依靠刻印来进行代代的传承，但伦戈多雷米亚，也就是千界树家系还有一点点血脉层面上的联系，特洛伊将自己的手背用匕首划开，让血液汇入水银当中：现在我们能知道这里距离罗马尼亚工房的直线距离，也能够知道这里距海平面的高度，也就是说，可能出现的地点在地球上呈现出一个以弗雷因工房为圆心，距离尺度为半径的圆。

    与此同时。

    斯塔克赤着上半身站了起来，金属色蔓延至全身，流动着的金属遍布他的四肢百骸，就像是身体延伸出来的一部分一样自然。

    铬白色，流线型，从配色到设计思路上，综合了最初见到的那条手臂，以及自己一贯以来的风格。

    四枚浮游炮环绕在自己的周围，受电磁力和超距作用的约束，有效强化了火力和打击半径。

    他的思路变得非常清晰，流畅而顺遂，控制着这具战衣的每一个部分。从骨骼缝隙里延伸出来的金属流淌着拼凑成型，如果再早个几十年，说不定在那群魔术师的眼里，这才是真正的炼金术。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休息和冷却充电，那个用扫地机器人运送过来的魔偶再度在a4纸上蚀刻出了全新的图案。先是世界地图的局部，也就是欧洲板块，随后以欧洲的某个地点为核心，描绘出了一个圆弧。

    最后，以自己如今所在的位置为定点，向着某个方向延伸出射线，射线和圆弧交在一起，所在的点位方向就被确定下坐标。

    毋庸置疑，那个方位就是他的目标位于太平洋的某处，从地图上看上去四面都是海，距离最近的陆地是夏威夷岛。

    需不需要通知队长他们？这个念头在脑内一闪而过，但复仇者联盟当中唯有他的机动性最快，更重要的是，基于一些隐秘而特殊的想法他还是打算自己前往那个位置。

    而同一时间，特洛伊一共接了十二条高压电线，几乎将魔偶整个包围在其中。特洛伊和梅尔文都穿着绝缘护具站在远处，指示器的数额蹭蹭地往上跳，但就像是把一滴水滴进大号浴缸一样毫无反应。

    特洛伊测定着电压，比起在意魔偶，他看上去更关注这座基地的电路系统。

    看样子这地方还挺结实，比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耐折腾多了。

    最近一周的用电量是过去整个ai的十倍左右，弗雷因先生，你有什么头绪吗？

    这里的负责人站在特洛伊的身后，皱眉质问道。

    第108章

    他能有什么头绪呢, 特洛伊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无辜：这种功率的战衣耗电量就是很大，我只是在研究泛用化的手段罢了, 如果要直接搭上方舟反应炉的话, 我倒是无所谓，但这玩意儿用一个少一个, 你们是打算把自己的核心科技全部都交给偷渡来解决吗？

    一句话把对方堵得严严实实。

    因为他们还真是没什么好办法。

    眼睁睁地看着斯塔克的战衣又上了一个台阶，而哪怕是退环境了的旧版都研制不出来, ai内部也觉得很恼火，但恼火归恼火, 无力也是真的无力。默多克曾经明示暗示有没有人愿意在冷聚变技术这个领域来一场攻坚战, 但众人响应者寥寥，就连特洛伊本人都显得放弃飞快费脑子还不出成果, 做到了也只是吸别人的汽车尾气, 而做不到也显得很丢人，纯属吃力不讨好。

    任何领域都会挑拣, 搞研究也一样。

    于是对于这种必要的消耗, 他们还真的说不出什么。

    送走了监工以后，特洛伊和梅尔文席地而坐, 边思考边聊天。

    我觉得可以用提高魔力利用效率的理由把我的小提琴拿回来。

    梅尔文摸着下巴：我觉得他们应该会同意的。

    而特洛伊则还在思考着魔力转化的问题，他在这种地方收不到回信, 不管是罗谢还是埃尔梅罗二世都联系不上，只能自己想办法, 在高效率大脑运转的情况下最近晚饭都吃得比平时多：我还在想，如果持续供应的电能可以取代不断产生魔力的炉心, 那么是不是就可以单做魔偶的控制系统出来, 删除掉传统炉心的大部分功能, 这样的话不需要做得那么精细也能维持功能顺利运转。

    什么啊，你居然真的在这种地方搞研究。

    梅尔文倒在床上，趿拉着两条腿摇摇晃晃：还真心态平稳，你确定一定会有人来接应咱们吗？

    当然。

    特洛伊随口回答，大拇指撑着额头，看上去很苦恼地陷入了沉思：反正这里也提供研究设备，在救援来到之前占用一下也没什么，就当是他们突然把我叫到这里来的赔偿款。

    魔偶的炉心一般来讲要同时起到控制中枢和能源供应两个方面的作用，用现代工业的角度来解释的话，可以说既是cu，也是蓄电池。因为魔力这种能源的特殊性，很少会有人想要把这两个功能拆开来分别实现，但如今的这个时代里，大部分设备的演算中枢和能源供应显然已经被拆分成了截然不同的模块。

    倒不如说，只有魔偶才是特殊的不会有人把钢铁战衣的方舟反应炉和斯塔克工业面积巨大的超算计算机群组联系到一起。

    理论上，更好的供能设备也有方舟反应炉就是最佳的恒定输出能源，但他所面临的问题和ai几乎一致，无论是作为魔术师还是作为半吊子的工程师，都无法彻底对基于冷聚变技术的方舟反应炉进行解明。

    sir，目标区域内扫描结果只有海面。

    海上，钢铁战衣悬停在半空当中，身下是碧蓝无垠的海水。

    今天天气很好，海面无风，周围也没有捕鱼船在作业，视野范围内只能看到隐约弧形的地平线。

    但魔偶所提示出来的坐标就是这里。

    除了精度定位很低的坐标点之外，魔偶在这段时间里没有再传回任何有关特洛伊本人的消息，那个传输速率极低的摩尔斯电码打字法目前蹦处理的词汇非常有限，包括查尔斯和guard，神盾局，间谍和一个人的名字，根据这些传回的情报，以美国队长为代表的复仇者们投入了新一轮打击九头蛇的工作当中，据说已经决定开始肃清一些从回形针计划开始就存在的间谍，而x战警那边也加紧了防御，成功阻击了一次针对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的袭击。

    比起那个人被先锋科技俘虏，目前的情况看上去更像是他们有了一个打入敌人内部的内应。

    九头蛇洒在神盾局的间谍很多，但反向操作的成功案例很少。克林特在听闻了这个奇妙的情报传输机制之后震惊不已，说如果对方生活状态还不错的话，可以让他暂时一直在先锋科技里待着，反正这家伙待过的公司都离破产不远了。

    你胡说什么！

    几天前，复仇者联盟的内部会议上，当时的斯塔克立即反驳：想想看是谁在给你们发工资！

    但是整个武器研发部门不是都没了吗？之后的贾斯汀汉默我记得赔偿金高得吓人，最近听说资金链都成问题。

    克林特拿着手机刷社会新闻：而且他不是都说了自己目前还很安全。

    这叫安全？

    斯塔克阴阳怪气：他现在连个电话都打不出来，信号电磁屏蔽得像是铁桶一样，卫星都找不到人，靠摩尔斯电码蹦单词来传递信息，你居然管这个叫安全。

    所以我一直觉得你有点不对劲彼得就算了，他毕竟是个高中生，但特洛伊先生是成年人而且根据神盾局的内部调查报告他简直强得离谱。

    克林特摊手：哥谭那边传回来的情报，他接近战格斗技术上能跟小丑和毒藤女打平，技术水平上能造出跟你对战的战衣，这样的人如果放在神盾局里的话根据我们的特工定级他的职级绝对不会低于五，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奇怪认知才会觉得他像个普通纽约市民一样亟待救援。

    那当然是因为他比别人知道的还要更多一些，斯塔克想。

    他知道魔力强化身体会带来痛觉，魔术师想要变强走出的每一步都踏着荆棘，他知道从孩提时代就进行特殊教育，从魔偶当中成长起来的体验，也清楚魔术师这种生物啜饮苦难无知无觉的历程。

    对方或许曾经无知无觉，而作为旁观者的他却无法对此摆出视而不见的态度。

    那是因为，是因为

    托尼，这次的行动你可以不参加。

    史蒂夫声音温和地说。

    ca？

    铬白色战衣的主人抬起头。

    我知道，你昨天就表态自己的精神状态良好可以参与作战。

    金色头发的二战老兵理所当然地说：但我总觉得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虽然我全程都在实验室里但其实我旁听了你们的视频会议。

    斯塔克挑起眉毛：你那边压力还蛮大的，我是说，神盾局能让九头蛇渗透得像是筛子一样，想要拔出毒牙可是个大手术。

    所以我们才抽不出手来帮助你，我很抱歉，托尼。

    史蒂夫仍旧用那副平稳的语气说道，试图拍拍对方的肩膀，但在手掌接触到衣服之前，哪里就已经自动地凝结出了一小片金属，是自动全方位进行防御的纳米金属金发的复仇者有些讶异地看了一眼，随后露出笑容：我知道你会把他带回来，祝你好运。

    我向来好运。

    时间回到当下。

    斯塔克在海面上定速巡航地飞了一圈，除了偶尔会跳出水面的鱼之外什么都没发现。

    这里当然也没有潜艇声呐带来的信号，看上去就是一篇普通的大海。

    或许是传递而来的信息有误差？这种念头在脑内一闪而过，如果是情报错误，那个人不可能会直接标注从罗马尼亚的某处为核心的信号发出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