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甘心啊！”

    李治悲怆地看着高耸的太极宫房顶大声呼喝，周围的宦官和内侍战战兢兢地早就跑远了，只留得武媚娘一人抱着儿子李贤在一旁说着外星语，理也不理他。

    直到他晃过神来，才悠悠地道：“不甘心的应该是贤儿，一旦皇室削藩制，他就会从高高在上的太子变成一个庶民，皇室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富足人家，他想成为九五之尊，必然要付出无数的努力，比你顺手的来难了数万倍！”

    换做以前，她为了避免被李治瞧出端疑，是决然不会如此坦诚地说出内心话的，但既然李治已经在沈晨处具体得知了皇室削藩制是大势所趋，她的心便镇定了下来，开始转变策略，循序渐进地开导李治，务必在李治活着之前把皇室削藩制定下来，并且更进一步，让她成为皇帝的最佳人选，算算时间，大抵最多二十年，她必须抓紧时间了，于是才有如此刻薄的言论。

    李治听得为之一堵，面色不善地说道：“那也是你儿子，你就不想你儿子手握天下大权，执掌乾坤域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武媚娘狠狠在李贤脸上咬了一口，“我当然不希望，作为一个娘亲，我就希望他平平安安的长大，深怕他日日夜夜为了帝国操劳忧心，若是能在少年时期获得更多的阅历，在努力争得帝位后能更深刻地理解这个国家，让百姓富足安康，如你一样成为千古一帝，岂不更好？”

    “咦？”李治起初听着满是不爽，但听着听着却回过味来，对武媚娘畅想的那一切也有些感悟，觉得若是真能那样，哪里还会有昏君产生？

    这个念头一出来，顿时就像抑制不住的情绪，总是在心头缭绕，怎么也逃离不开了。

    看着他真正开始认真思索的样子，武媚娘明着在和李贤玩，余光却顿在李治的身上，不由得露出一抹浓浓的微笑。

    她知道，此事成了！

    剩下的就是李治为此铺兵布阵，引导舆论和思想，为皇室削藩制的成功加以铺垫了。

    这个时间必然不会短暂，少说四五年，多则七八年，甚至更久，但一旦启动，民心引导成功，即便是李治想要推到重来也是不可能了。

    经过小学教育的铺排，现在大唐适龄儿童的识字率已经提升到恐怖的百分之九十，剩下的百分之十不过是偏远山区和极端少数民族的孩童而已，成人识字率也由于军队的必须识字任务和民间的自发性学习，超过了百分之五十的临界点。

    具备了初级教育的大唐人已经不是那种盲目地听从上官指挥，而不会考虑许多种种的愚民了，他们的自我意识正在逐渐苏醒，等到皇室削藩制正式被提上日程的时候，武媚娘相信，大唐的百姓已然民智开启，再不会忍受昏庸皇帝欺压他们的事情发生，皇室削藩制便再也难以被抛弃了。

    一些时日之后，狄仁杰被李治请到太极宫，一直待了三天三夜才出来，没有人知道两人具体谈论了些什么，就连无时无刻记录皇帝起居的内侍宦官也不得进入，为此还引发了一场短暂的史官弹劾案。

    当然，全天下还有一个人不在此列，狄仁杰刚从李治那里出来，顾不得吃口饭就亲自开着车子到了学院，然后在一直保留的屋子里洗了个澡，就拜见了沈晨。

    “他要开始了。”

    尽管只是三天时间，但脑海的剧烈运动消耗了太多的热量，狄仁杰的脸愣是瘦了一圈，看上去有了一分当年俊俏少年郎的风采。

    沈晨点点头，“你都跟他计划好了？”

    狄仁杰道：“都是之前老师和我说的那些，但是在具体操作上有了些许变化。”

    “如何变？”

    狄仁杰道：“按照原先设想，由我主持的宣传部将运用三五年时间，宣传皇帝英明的领导下的帝国的发展，并提出对昏君的恐惧，在引导到如何防备昏君之中，随着民意逐渐开启，再用一次帝国从上到下的大讨论来作为结束，得出防备昏君必须通过有效的竞争手段的结果。”

    “这一步有改变吗？”

    “这一步没有，但下一步有了些许不同。”

    “说说。”

    “按照计划，下一步该是在大唐建立一套完善的律法系统，包括立法和保法两个方面，再往后便是通过立法，正式确立皇室削藩制。但李治提出，这样做会造成皇室削藩制尚未完成，而民间已自行确立立法，形成架空皇帝，或者撇开皇帝单干的形势，若被有心人利用，则皇室不得保，而民间已有民意帝王。”

    这是李治对皇室削藩制最在乎的一点，别君主还没竞争出来，各个组织已经拥护出了自己的民意皇帝出来，那就天下大乱，大家好玩了。

    确实是个问题，天底下想要当皇帝的人太多了，想要让自己的后代成为皇帝的人也太多了，谁能确保某一个人纠结了一帮群体就想自己称王称霸，偏偏律法还给了他们条件，那天下不大乱都不可能。

    皇室削藩制想要实施，就要把那些人约束在一个框架里，免得他们跑出来作乱。

    正巧李治出于帝王对信任的揣摩提出了这个办法，那么正巧符合沈晨的设想。

    沈晨想了好久好久，最后点头同意，道：“你们的意思呢？”

    狄仁杰见沈晨同意，不由得松了口气，他真怕沈晨不高兴，毕竟，如此一来会使得皇室削藩制的过程并不如沈晨所设计的那般走向，而是更加符合李治的想法，相当于开启之后沈晨就是个监督者，再也不是主宰者。

    虽然沈晨从来没有露出过在朝政上大开阔斧参与的兴趣，但如此重要的事情，谁知道沈晨究竟是个什么心态？

    幸好沈晨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权利没有太大的追求，使得狄仁杰心态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他和我商量的计划是，将开启民智和立法保法系统的建设一同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