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明的话让沈晨终于知道，为什么玄奘非要往天竺去一趟，

    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佛，那还修个狗屁的佛！

    “你确定你叫法明？”

    “仙师为何如此一说？”

    “玄奘真的是你的弟子？”

    “如假包换，难道他惹怒了仙师……天啊！”

    “我……”

    沈晨无语了。

    法明是大唐有数的得道高僧，玄奘是法明的弟子，可是，就连法明都不相信玄奘带来的经书能对佛门有帮助，你说这事儿还怎么讲？

    “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们。”

    “啊？”法明合十下拜，“还请仙师明示。”

    “能破你们僵局的人远在天边，马上就会回来，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着为他办一场声势浩大的法会，他的所有功劳就会成为佛门的功劳，你们不用出一人一物一文钱，就能拥有他拼尽性命、舍生忘死、修佛参经、异地求活才得来的佛家经典和感悟。”

    沈晨摊了摊手，眼中泛起羡慕嫉妒恨的神采。

    “不劳而获能做到如此地步，简直就和天上掉馅饼一样，我要是你们，早抓紧时间宣传玄奘的美名，恨不得告诉天下每一个人，玄奘是我佛门高僧，为世人带回了轮回转世的上乘经典，信我，你就能得永生，即便三岁小儿都不放过！”

    “阿弥陀佛！”

    法明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却很诚实地接受，连个招呼都不打，只念了一句佛号，就像无声无息而来一样，脚下一动，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靠！连声谢谢都没有。”

    佛门从玄奘西行的那一刻便注定了会兴盛，沈晨没理由帮佛门，但也没理由可以打压玄奘的功劳。

    他只是说了大实话而已，历史上的佛门就是这么做的。

    玄奘去的时候，只骑着一匹马，带着一个叫悟空的小和尚，那小和尚中途还跑了。

    他自己一个人忍受黄沙大漠的煎熬，食物和水的缺乏，到了天竺阿三哥那个角落，还要学习他们的预言，学习他听都没听过的佛门经典。

    在他秉烛夜观的时候，在他被天竺的和尚们群起围攻的时候，在他被逼着和佛门大师比斗佛法，两侧则是亮晃晃的大刀片子的时候……

    可曾有人在遥远的星空下，仰望他所在的方向，心里默默地念上一句——家乡的桃花红了，你可以回来了？

    可等他一回来，迎接他的却是天下佛门的所有高僧，数十万人把朱雀大街都堵塞了，那欢呼让滚滚春雷都失去了颜色。

    满城鲜花铺满了朱雀大街的黄土，踩在上面愣是显不出黄土的尘埃来，等他被人抬到法会现场的时候，抬他坐辇的人脚底下干净得像狗舔过似的。

    还有数十年足不出庙的花白胡子恬不知耻地拍着他的肩膀说：“不愧是我佛门子弟，做得不错，你去歇息吧，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靠！

    摘桃子摘得如此不要脸，不就是佛门这些高僧干出来的事儿吗？

    绝大多数时候，老百姓的智慧根本不用任何人任何门派任何佛道去引导，他们自己就能总结出一条条令世人警醒的传世警句——

    人不能无耻到如此地步！

    “师父师父！”

    脚步声乱，道心胖乎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打乱了沈晨的愤世嫉俗。

    “为师在这！”

    沈晨招收示意，道心胖乎乎的小脸都急得冒汗了。

    还是咱们家道心好，聪明伶俐不说，还总是惦念着他师父。

    你瞧，除了她，还有谁在夜市烧烤摊上抬头仰望星空，对沈晨说：羊肉串烤好了，仙师呢？

    “终于找到您了！”

    道心气喘吁吁地道：“哎呀师父呀，您老人家跑到这里干什么呀？您说您一个不知几百几千岁的老人家没事儿到处乱走干什么呀？不说跌了摔了，就是扭到了脚，踩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地呀！”

    沈晨：“……”

    “走！赶紧跟我回去！九成宫的侍卫喝多了，嚷嚷着要给师父表演《秦王破阵曲》，以谢师父给他们活路的恩情呢！”

    沈晨：“……”

    沈晨一边由着道心拉着他快步离开，一边不甘心地问道：“你就不担心我被坏人劫持，要去为祸苍生？”

    “哎呦！”

    道心头也不回，“师父有沙漠之鹰怕什么？再说了，师父想要为祸苍生，用得着被人逼迫吗？随便想两个馊了吧唧的主意就行了！你听，他们已经在调试音律了，赶紧赶紧，再不去所有人都等急了！”

    沈晨：“……”

    难道实力太强也是一种错？

    错在没人会主动地担心？

    ……………………………

    春回大地百媚生。

    比起来时的路，返程时的路上多了许多积雪融化形成了溪流。

    在九成宫玩了三天，除了沈晨担忧是否还会有相关不相关的人找上门来，睡觉都抱着沙漠之鹰以外。

    所有人都玩疯了，每天从九成宫里倾倒出去的垃圾掩埋的时候，连高璐都擦着冷汗，说他从没见过如此多的单日垃圾，即便李二来的时候也没如此夸张。

    沈晨用七八百人就完成并超过了李二要用两三千人才能造出的垃圾数量。

    如此荣誉落下来，沈晨只能报以无声的苦笑。

    谁让他手底下的人钱多呢？

    去的时候整整八十辆车的吃食，平均下来十个人一辆车，满满当当，马匹两腿直打颤那种，三天过后，还能站着走路就算不错了。

    “启禀仙师，九成宫上的奏疏父皇批下来了。”

    李承乾大概是沈晨以外过得最不好的人，除了该有的应酬，他都抱着沈晨的计划书看了又看，填补或删改其中不符合大唐现状的东西。

    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只比沈晨稍微精神一点儿。

    道心在一旁打呼噜，这丫头疯玩了三天，让她看的书她一个字没看，倒是收获了九成宫是为宫人们送给的一大堆礼物，将军级别的横刀都有一把。

    队伍后面，三匹老马奋力拉扯着的三辆大车，足以表明她此番出巡的战绩。

    “怎么说？”

    “父皇说……说……地方可以用，但人是他的人，用完了得还给他！”

    沈晨：“……靠！他这是赤裸裸的偷师！是违背《专利法》精神的！人不能无耻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