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猛地向前一步，昂首挺胸。

    他没做错，不必唯唯诺诺。

    再说了，前面有仙师顶着，他怕什么！

    大殿里，所有门阀世家的官员和大儒羞愧地低下头去，不敢正面看向李承乾。

    李钊霁只觉得心里日了狗了。

    本来就是拿李承乾造反当做借口，哪来什么信不信？

    不行，不能被仙师拉着走，李承乾造反的说话不行，必须换一个，就不信向来直来直往的马周能跟仙师尿到一个壶里去。

    如此一想，李钊霁朗声道：“有事儿说事儿，现在的问题就是女子们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已然威胁到朝廷的管控，不把这股歪风邪气打压下去，她们还会继续作乱，到时，我大唐可就乱了！”

    这丫居然转换话题了？

    沈晨却高兴不起来。

    “乱个屁！”他气到肺都快炸了。

    “就因为不敢男女平等，就因为男人不敢承认女子为我大唐做出的奉献。一月之内，受到迫害而死的女子便高达一百多人！这就是你要的不乱？你要的不乱就是女子继续遭受迫害，被所谓的族中家法折磨致死？你良心何在，道德何在！”

    “我、我……”

    真面对面沈晨的怒火，李钊霁吓得浑身颤抖。

    他发现，沈晨的身上已经不知从何时开始，有了上位者的威严。

    或者，沈晨向来嬉皮笑脸的处事态度，让他忘记了沈晨真正的身份。

    神仙！

    千古以来，唯一被证实的神仙！

    “不能退，退了就亡了！”

    李钊霁也是个狠人，猛地一咬舌尖，强自镇定过来，“仙师强做辩论！自古以来，女子便低男儿一等。若非女子要强行改变，男儿们会气急败坏，折磨她们吗？”

    “好哇！好哇！好哇！”沈晨一连三个“好哇”，竟是气到手指发麻，“你竟然把罪犯犯罪说得如此冠冕堂皇，难道男子们打骂女子时，女子忍气吞声便叫对了？”

    “我……”李钊霁自知失言，若是敢说对，他出了皇宫的门就会被女子们活生生打死。

    可是，他不能退！

    “我没说女子不能反抗！但千古以来皆是如此，女子强行索要本就不存在的东西，难道就不是得意忘形，有错在先吗？”

    好！

    等的就是“千古以来”！

    “马周！”沈晨一声大喝，“把你知道的东西讲给李族长和所有抱着如此观念的大人们听听，给他们看看，女子是不是千古以来就是低人一等！”

    哈哈，自己作死，由不得你！

    李钊霁心底一下子松了口气，并且暗自开心，“看来神仙也不是万能的，他不会知道，马周从来就不是他的人！”

    马周应声上前，施礼道：“下官亦有所问，要问询仙师，既然仙师问起，下官便直言了。”

    “说！”

    说！

    李钊霁哈哈暗笑，我看你仙师如何挡得住马周这位大爷！

    马周道：“请问仙师，千古之前，明明是女子当家，为何到得此时，却是男儿做主？”

    “说得好！”

    马周啊，从前我是那么讨厌你的直言不讳，今日却是那么爱你啊！

    李钊霁忍不住一声喝彩，“马大人说得好极了！如此精彩的询问当真……你们看着我干嘛……”

    整个大殿莫名地静了几个呼吸，紧接着，一阵爆笑轰然炸开。

    “哈哈哈……卢大人没事儿吧？气急攻心也不至于连谁为谁讲话都听茬了吧？”

    “估摸着卢大人其实一直都在梦游，刚刚才睡醒。”

    “咱们别笑啊，给卢大人一点面子，不然待会儿他如何自处？”

    ……

    “啥、啥、啥？”

    李钊霁满脸懵懂得看向四周，发现就连李二都捂着肚子，差点笑趴在皇位上，李二一派的官员更是个个笑得如狼似虎，简直要把李钊霁笑成傻子一样。

    奇怪的是，他一派的人竟然一个个像是吃了屎的表情，恨不得把他吞到肚子里面去。

    唯有马周，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说道：“大殿之上，岂容尔等肆意发笑，我大唐威严何在？”

    马周不是李钊霁，一百个李钊霁的杀伤力也比不得马周的一句话。

    众人一听，顿时正襟危坐，不苟言笑。

    连李二都收起狂笑的表情，只是肩膀不断耸动。

    沈晨觉着，要是马周不赶紧继续下一个话题，李二就要变成历史上第一个因为憋笑而升天的皇帝了。

    李钊霁傻傻地问：“你刚才到底说什么了？”

    马周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卢大人好生健忘，本相请问仙师，千古之前，明明是女子当家，为何到得此时，却是男儿做主？”

    “什么？你怎么能问这个？”李钊霁跳了个三丈高，“你该问的是这个吗？”

    马周冷笑道：“那卢大人以为，本相应问什么？”

    “难道不是要问：千古以来皆是男儿做主，为何要支持男女平等吗？”

    马周道：“千古之前，明明就是女子做主，本相为何不能询问？”

    “什么？”

    马周这一说之下，不仅李钊霁和他一派的官员，连李二一派的官员都懵了。

    他不是为了给仙师争脸面说的假话？

    “千古之前竟然是女子做主？”

    “怎么可能？马大人失心疯了？”

    ……

    面对汹涌的质疑，马周腰板挺立，宛若岸边矗立的岩石，不动如松，昂首看向沈晨。

    “启禀陛下，并告知诸位大人，依照仙师指引，本相已挖到仙师所说之物。”

    “经上朝之前与仙师一同验证，乃是千古之前的人类繁衍之处，其中尸骨、用具等皆证明：千古之前，确实为女子当家做主，那么为何到得此时，竟是男儿当家做主？还望仙师解惑。”

    原来他一直没出现，是因为和仙师验证真伪去了？

    难怪李二不入套，明显是为了帮助仙师和马周拖延时间！

    毒！

    真的好毒！

    李钊霁猛地向后倒退三步，不可思议地看着马周。

    所有朝臣也和他的表情一般无二，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光芒，上到李二，下到门口的小黄门和禁军，没有一个不感到不可思议。

    就连向来认为“仙师说的就是对的”李承乾也用“这世界难道疯了”的目光看向沈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