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夕红难得的理智了点，她挣扎着坐了起来，尽管狼狈，却依旧傲气。

    是她的性格。

    洛云轻对此早已习惯，但她诧异的是，在经历了这样多之后，张夕红竟然还可以保持这般。

    “你似乎很惊讶？”

    张夕红竟是张狂的笑：“怎么，觉得我就活该像是被踩在最底层的蚁虫似的，又可怜又可悲吗？还是你觉得，我应该向你下跪，苦苦哀求？”

    “我从不奢望你能对我有任何好的态度。”

    哪怕只是一丁点。

    事实上，从她记事以来，张夕红就没对她有过一次好脸色，说过一个字的好话！

    “没办法，你不是我女儿啊……”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张夕红近乎叹息。

    这是第一次，她真正意义上去承认这个事实。

    水眸凝定，仿若结了冰，洛云轻很冷的看着张夕红，保持了几秒钟。

    眼底有一些小闪动，张夕红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忽然颤抖了一下，抬眸，她仰望着洛云轻，开口之声尤为沧桑：“你很恨我，是吗？”

    “你还不值得我去恨。”

    恨这种情绪真的太过于沉重了，她背不起。

    “呵呵。”

    张夕红竟是笑了：“也对，你这个孩子从来都是这样子的，冷静，理智，克制，所有小娃娃身上不可能出现的，在你这里却全都有，甚至我每次看到你，都觉得像是在看着一个大人。”

    “你以为我想？”

    洛云轻冷冷的笑：“若非被生活所逼迫，哪个人会愿意那样早就成熟起来，我所有的冷静理智，都是在你的恶劣态度之下养成的，你可知道当初我有多绝望？”

    “不过我现在倒是要感谢你的，毕竟若非你的“用心”栽培，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或者他也就看不上她了。

    对这一点，洛云轻倒是当真庆幸！

    “所以嘛，日子过的辛苦也不全然都是坏事啊！”

    张夕红竟然还敢这样说，关键她的语气是那般的理直气壮，她是真的没有半点悔改之心。

    一直守在洛云轻身边的贺擎，拳头都猝然握紧。

    他是真的想直接把张夕红打死！

    绝不带半点犹豫，一拳头直接夺命的那一种想！

    可看着洛云轻，他又忍住了。

    到底太爱她，对于允诺她的，也都必然做到。

    这一点其实楚和陈也一样。

    他刚才也答应了洛云轻，绝不会去插手的，他也知道，这种事情，确实只有她自己这个当事人才好解决。

    可是天煞的！

    这个老妖妇态度也太过分了，着实可恶！

    “无妨的。”

    洛云轻淡淡的说，她眼睛既没有看贺擎，也没有看楚和陈，只是忽然这样说。

    两人对视了眼，皆看到了隐忍，彼此更是约定一同克制，以丈夫和哥哥两个不同的身份，持着相同的疼爱与怜惜，去支持她，守护她。

    默默，却又坚定的。

    洛云轻感受分明，她觉得心里暖暖的，爱情和亲情是她的盾牌，是她的保护伞，她有着极大的勇气，谁都无法撼动。

    张夕红更不行！

    她低眸，锁住她，看其那般执拗的倔强，眼底是浓到化不开的厌弃，她的心底波澜不惊，忽而间，竟是翘着嘴角，很浅的笑了一下。

    张夕红心口一惊，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你、你……”

    “说的没错，确实不全是坏事。”

    至少对她，自己全无感情，也就能做到当断则断。

    “这些年我挣的钱，一半以上都给了你和宋志国，即便有养育之恩，也算是还清了，当然，我最应该感谢的，还是你的不杀之恩。”

    “什么？”

    张夕红没听明白：“什么杀不杀的，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杀你？难道你是在说，我当初把你和我可儿对换，我应该直接把你杀了吗？”

    “嗯。”

    羽睫轻颤，在眼底洒下一片光影，垂着眼眸的洛云轻，从张夕红这个角度看过去，竟然气势骇然，她甚至隐约感觉到了杀气。

    心口狠狠一跳，张夕红惊了，直接叫出了声：“洛云轻你别说你想杀了我！”

    “如果我说是呢？”

    “你、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洛云轻觉得可真好笑，看着张夕红的眼神当真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智障：“这么多年了，我有什么时候不敢过？难道你见的还少了？”

    是了，是了。

    她胆子大的很！

    当初就因为宋志国摸进她房间，企图对她不轨，她就敢直接拿刀子往他那地方扎！

    就因为那一次，宋志国彻底的废掉了。

    从一个威武雄壮、几乎每晚都要折腾的纯爷们变成了个再也石更不起来的假男人。

    张夕红努力过多少次，都以失败告终，最后她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她男人是真的废掉了。

    那玩意儿直接成为了摆设！

    她从那个事实开始做活寡妇，一直到现在。

    若洛云轻不提，她都要忘了。

    现在想起来了，竟是涌起了滔天的怒火，像瞪着杀父仇人似的瞪着洛云轻：“你这个小毒妇！小小年纪竟就那般恶毒！”

    “我不恶毒难道真让他玷污了我吗！”

    她本来就一穷二白，除了宁宁就只有她自己，她当然要用生命守护！

    “可他不是也没碰到你吗！才刚向你伸个手而已，根本连一根毛都没碰到！”

    张夕红竟然还挺振振有词的？

    洛云轻直接气笑了：“别说当妈的，哪怕只是个路人，也都不会放任这种畜生欺负一个未成年人的，你倒是真敢说。”

    “废话！”

    张夕红气的直接要飙脏话了：“你这个小毒妇！你一出手就让我活活受了那么多年寡，我怎么可能不记恨！”

    “守活寡？”

    洛云轻笑了，近乎玩味的一翘唇：“真的吗？”

    “我……”

    脸色瞬间刷白，张夕红惊到了：“你、你发现了？”

    “不要把人当傻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三天两头就跑玉米地里去和二赖子厮混，玩的那么疯，真当别人眼睛都是瞎的呢？

    “我……”

    张夕红还想否认，却被洛云轻直接打断：“行了，我没闲心去追究你的妇德，我只是想知道，宁宁的生父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