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杀人尤其如此。

    不管是以杀人越货为生的海盗头子，还是出生入死为生计的雇佣兵，在第一声枪响时，心脏都微微颤抖了一下，纵然他们手上都沾满了鲜血，同类近距离在他们面前死亡，还是会带给他们最深的冲击力。

    砰砰砰！

    手枪同样沉闷的响起，以一个机械到令人发狂的节奏响起，每响起一声，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感觉自己的灵魂冷的一分。

    当响到第三声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想要劝说毛飞龙停止的冲动，并非他们同情这些如同待宰羔羊一样的海盗，而是自己的灵魂已经无法承受这个冲击。

    等响到第五声的时候，这些人内心又开始猜测毛飞龙到底能坚持到第几个，他的承受底线到底在什么地方。

    纵然一直跟在毛飞龙身后，身背几十个弹夹，以贩卖少女为主业，可谓做进天下恶事的海盗头子，换位思考，他觉得自己最多能够坚持到十个，甚至多多少少还有些高估了自己。

    因为远距离射击杀人，跟如此近距离的杀人，给人造成的冲击完全不同。

    就好像，二战结束时，美利坚向日岛国投放两颗原子弹的飞行员，他们只是按下了按钮，就有数十万人瞬间死亡，不过死亡的地方却是距离他们几千米以外，因此他们根本不会直接面对死亡。

    碰碰！

    枪声接连响起，一直响到第八声，毛飞龙突然深吸一口气，仿佛累了，活动一下手腕，将手中的手枪递给了身后的海盗头子。

    从这点来看，毛飞龙好像没有完成自己的承诺，甚至还有永远退出加勒比的承诺在前，此刻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他，甚至开口对其嘲讽，就连之前跟毛飞龙打赌的海盗头子都不敢。

    “毛先生，您累了就休息一下吧，我们这些人之前的确是作恶多端，不过以后肯定会改，您也不必……”

    海盗头子无比恭敬接过来手枪，硬是挤出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微笑，而旁边的鲍比等人也由衷的松了一口气，感觉到那张一直死死攥着自己心脏的大手，仿佛突然松开了一样。

    “换弹夹！”

    毛飞龙好像压根没有听到对方说什么，头也不会冷冷地说道。

    “你说什么？”海盗头子彻底惊呆了，他不敢相信毛飞龙竟然还要继续。

    这次毛飞龙的耐心好像好了很多：“这个型号的手枪，一个弹夹只有八颗子弹，现在子弹打完了当然要换弹夹，否则我让你跟着我干什么？”

    海盗头子足足冷了五秒钟，直到毛飞龙不耐烦的回头，跟那双毫无感情的双眸对视时，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才低着头手忙脚乱将弹夹换好，双手颤抖将手枪递了过去。

    碰！

    这次结果手枪的毛飞龙，连之前“你该死”三个字的废话，好像都懒得说了，对准下一个海盗的额头便是一枪，继而又以刚才机械到令人发指的动作，向后面的海盗缓步走过去。

    算上换弹夹的时间，以及毛飞龙瞄准开枪的时间，就算是他一直不停，一分钟也不过能够杀五个人，而在他面前足足有二百七十六个海盗，起码要杀一个小时的时间。

    在毛飞龙换第一个弹夹的时候，众人内心隐隐期盼，这是毛飞龙自己在逞强，其实他自己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

    可是当毛飞龙，换了第二个弹夹，第三个……

    在场所有人仿佛连呼吸都忘记了，除了毛飞龙扣动扳机声音，便只剩下在场数千人不停加剧的心跳声。

    之前原本拍在队伍最后面的海盗，暗自庆幸自己太幸运了，只要这个人杀到自己胆寒，他们就算是得救了，暗自为最开始被毛飞龙强杀的同伴祈祷。

    但到了后面，剩下的所有人都开始羡慕已经被墙壁的同伴们。

    毕竟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便是等待死亡的过程。

    因为真正当子弹射入头颅的那一刻，人早就感受不到恐惧跟痛苦，死后脸上保持的恐惧，全部源于生前的感受。

    接下来长达一个小时的时间内，所有人都在体会着心脏病人才会有的真实感受，他们每个神经无疑不在接受着煎熬，亲眼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按照同样的节奏魂飞魄散。

    屠夫！杀手！恶魔！死神！

    在场的所有人都努力用自己的想象力，找到了一个来形容眼前的毛飞龙，却又无法将他的形象跟自己脑海中印象的这类人联想到一起。

    因为整个过程中，毛飞龙不是青面獠牙，更不是渗人的惨笑，而是一副云淡风轻，仿佛自己在做的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就好像屠宰场的日杀千猪的工人一样，不同的是他杀的是自己的同类。

    碰！

    当最后一颗子弹成功进入，早在半个多小时之前，已经吓得大小便失禁，瘫坐在地上，仿佛全身不遂海盗头子的头颅，毛飞龙才大幅度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跟酸疼的脖颈，悠悠冒出来一句话，仿佛是在对已经死亡的海盗们说，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这个人只会跟自己的朋友开玩笑，而你们根本就不算我的朋友。”

    说完之后，毛飞龙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事情一样，转身冲浑身僵硬，脸色已经黑的鲍比开口道：“鲍比，你找几个人将这些死尸扔到海里面喂鱼，让他们在岛上腐烂，会污染环境传染疾病的。”

    “这个……”鲍比脸色仿佛便秘一样难看：“好像他们最近不能做体力活了。”

    “怎么了？”

    刚才过度专注的毛飞龙，此时观察鲍比的手下，才注意到，他们其中大多数人面前都有一团呕吐物，脸色苍白，双腿发软，能够站在那里完全是在硬撑着。

    “我另外找人做吧。”毛飞龙摇摇头，显得很是无奈：“你带人将这些无辜的女孩子们，带回到月牙岛，想办法将她们送回到父母身边，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