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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91)

      贺昭哭笑不得:妈

    贺晗也笑了:奶奶说哥哥的眼睛比我好看。

    有吗?哪有?林佩玲假模假式地盯着她看,贺昭的眼睛颜色浅一点,你的眼睛颜色深一点,都很好看啊。贺昭从小就不爱吃蔬菜水果,缺乏维生素,没有维生素就不能合成色素,才会这样,你看他的头发也不是全黑色。

    易博士你给她上上课,讲讲什么叫基因,什么叫遗传,这一点儿科学依据都没有。贺昭说。

    易时抬了一下眼睛:是应该多吃蔬菜水果。

    贺昭啧了一声。

    张鹏打圆场:哎,张江洋从小吃啥都不挑,给啥吃啥,长得又黑又壮,有什么用?

    埋头吃饭的张江洋莫名其妙:怎么这都能关我事?

    张贝儿觉得很有趣,咯咯笑着问:我呢我呢,我的眼睛黑吗?我的头发黑吗?我的皮肤黑吗?

    你的嘴黑,有几个一年级学生会因为上课说话被叫家长?张江洋说她,爸妈都不好意思去学校了,你下学期再上课说话被叫家长,我也不去了。

    张江洋你讨厌!张贝儿噘嘴,哥哥刚回来就告我状。

    你小哥可没冤枉你,你自己问哥哥,这肯定是不行的嘛。林佩玲说。

    张贝儿谁都不怕,因为贺昭离家在外,她又喜欢贺昭,贺昭便成为了治她的对象,林佩玲最经常说的就是你再这样,我就告诉哥哥啦。

    是不行,贺昭自动接过教育棒,意思意思一下地教育张贝儿,你自己不听课也不能影响别人啊。

    张贝儿拉着声音说:知道啦!

    贺昭却瞥见易时的嘴角很轻地牵了一下。

    吃完饭,他把易时堵住房间里:你刚刚笑什么?

    没想到你还能说出那样的话。易时说。

    哪样的话?贺昭不满地问。

    你自己心里没数?易时反问他。

    你又不是别人,我影响自己男朋友怎么了?贺昭理直气壮地狡辩。

    没怎么。易时说。

    贺昭作势磨牙要打他,易时轻松地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拉近了一点儿,贺昭便改变主意,在他唇角轻轻咬了一口。

    第108章 降落

    吃完午饭,贺昭开着张江洋的车,把贺晗送回家。

    贺昭没有上去,也没有立即离开,兴致勃勃拉着易时去旁边的公园看锦鲤。

    我小时候经常来喂它们,怎么感觉这只还是以前那只?贺昭说。

    锦鲤能活六七十年。易时说。

    这么长寿啊,真不愧是锦鲤,贺昭感叹,我和胖子小时候很喜欢在秋千那边玩,旁边以前有一棵大树,后来被雷劈了。

    他在这里长大,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个变化。

    你猜从右边那条路走下去会通往哪里?贺昭问。

    我外婆的房子。易时说。

    诶,你就不能假装不知道吗?贺昭说。

    贺昭正想拉着易时重走当年的路,手机响了,是奶奶。

    走了吗?怎么都到楼下了不上来啊?奶奶问。

    我不是一个人。贺昭委婉地说。

    静了两秒,奶奶似乎走到了阳台,压低声音说:没事儿,你们一起上来吧。你爷爷就是爱面子,前几天他还问我,易时什么时候毕业,什么时候回国,还问我有没有照片。

    你确定我们上去了,爷爷不会心梗发作?贺昭笑了笑。

    我们年纪大了,不该太去管你们年轻人的事啦,日子的总是要你们自己过。奶奶说。

    话是这么说,贺昭忐忑地带着易时进了小区,坐了楼梯上了楼。

    他犹豫着按门铃,易时说:按吧,我做好被轰出去的准备了。

    贺昭笑了一下,按了下去,是爷爷开的门,他应该刚从书房出来,还戴着老花镜。

    怎么到楼下了也不上来?这儿也是你的家。爷爷很平静地说了和奶奶类似的话。

    等两人进来,爷爷摘下眼镜,背着手问:易时会不会下国际象棋?

    会一点。易时说。

    小昭,去书房把我的棋盘拿出来。爷爷吩咐。

    贺昭听话地把书房里的棋盘搬到了客厅,坐在一旁看着爷爷和易时对弈。

    爷爷很喜欢下棋,国际象棋、象棋、围棋都喜欢。他的国际象棋是爷爷教的,下得不是很好,易时应该比他厉害一些。

    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对弈的两人难分伯仲。

    易时确实挺厉害。

    贺昭好几次想给易时使眼色,爷爷要强,想他让一下爷爷。但是又有些迟疑,爷爷要强又慕强,他不确定易时是赢了比较好还是输了比较好。

    最后,在贺昭的迟疑中,易时赢了爷爷。

    贺昭不动声色地窥了一眼爷爷,爷爷倒没什么表情变化,神色自若地说:下棋能看出一个人的个性、思维和心境,易时可比你毛毛躁躁的强太多。

    是哦。爷爷只要不生气,他说什么,贺昭都同意。

    会下围棋吗?停了几秒,爷爷问,我这几年对围棋研究多一点。

    贺昭心想,这敢情还激起胜负欲了。

    不会。易时诚实地回答。

    有空让贺昭教教你,下一次我们俩下围棋。爷爷起身坐到茶桌前,开始洗茶具准备泡功夫茶。

    好。易时应允。

    贺昭以为爷爷不会再说什么了,谁知,爷爷泡好功夫茶,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又说:虽然你是男生,但你们这样我搞不明白,我直接把你当成孙媳妇,行吗?

    贺昭愣了一下,易时也顿了顿,看了一眼贺昭,慢慢地说:行。

    除夕这一天,贺昭和易时在贺家待了一天。

    张姨早上来了一趟,中午就放假回家了,只剩许阿姨和奶奶在厨房折腾。易时陪爷爷下棋,中途接了个电话,贺昭接替了他的位置。

    两人原本就在僵持,换了贺昭,爷爷没一会儿就赢了他,嫌他棋艺差没意思,也进厨房去了。他每年都要做自己的拿手好菜,富贵吉祥鱼。

    爷爷进去,奶奶就出来了,用筷子戳了个刚炸好的肉丸,让贺昭试试味道。

    贺昭的手机在房间充电,他啃着肉丸去拿手机。易时已经讲完电话,正认真看着墙上贺昭的照片。每年增加一个,已经有二十几个相框了。

    贺昭和他一起看,感叹:岁月不饶人啊。

    易时闻言很轻地笑了:你没什么变化。

    这还没什么变化啊?贺昭指着自己幼儿园毕业和小学毕业的照片,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来?

    发育得很稳定,没长歪。易时目光停在16岁那一张照片上。

    那时候贺昭刚上高中,其实和17岁、18岁的模样相差不大,但易时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

    贺昭伸手挡住那张照片,轻轻一扬眉:怎么?觉得自己错过了一年啊?

    看起来不太高兴。易时说。

    啊?贺昭松开手,看了过去。

    照片里的他在笑,眼睛弯弯眯起,唇角上扬,很努力做好了开心的表情,但仔细一看,确实有那么一点儿欲盖弥彰。

    照片不是生日当天拍的,奶奶会选她觉得这一年拍得最好看的一张照片挂上来,贺昭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拍的、当时为什么不高兴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贺昭问。

    奶奶没看出来,就连他自己不认真看都看不出来。

    感觉。易时说。

    贺昭轻轻将房门虚掩,凑过去吻他,笑着问:肉丸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易时说。

    两人没在房间待太久,易时从房间出来原本想去厨房帮忙,但被奶奶轰了出来,说他们还很能干,不需要他们小孩来添乱。

    于是,贺昭带着易时去对面胖子家串了个门,收了罗桂兰女士的两个红包。

    晚上吃了饭,约了罗浩过来打牌,等跨年。

    一年又过去啦,爷爷奶奶还有贺闻彦、许阿姨都给他们派了红包。

    零点一到,外面都在放烟花,吃了守岁饺子,大家困倦地回房间睡觉。

    拉开窗帘,窗外是五彩斑斓的烟花,贺昭偎依在易时怀里,紧紧抱着他,吻他。

    爷爷奶奶的房间就在隔壁,他们不敢做什么,但是仅仅这么拥吻在一起就已经很好。

    大年初一,贺家有个家族宴,奶奶正式向大家介绍了易时,没有直接说,只说是贺昭的朋友。但在家族宴上介绍的朋友,不用明说也猜得到是怎么回事。

    大家当面自然不会多说,只有姨奶奶听说易时现在在哈佛读博士,立即跟爷爷奶奶说,真羡慕他们多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孙子。

    爷爷面上谦虚了几句,但贺昭看出他有点儿高兴。他琢磨着改天买点什么礼物送给这位姨奶奶,聊表谢意。

    从酒店出来,贺昭和易时先去了易谦家,领了一轮红包才回了家。

    贺昭在别的地方扮演小孩,回到家就成为了派红包的大人,给张江洋、张贝儿、林佩玲和张鹏都发了红包。

    大年初二,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去外公外婆家拜年。

    小姨这些年挣了不少钱,在市区买了房子,还在郊区买了一栋小别墅。市区的房子住不下这么多人,这几年都在小别墅过年。她喜欢热闹折腾,一高兴,买了一车尾箱的烟花说给张贝儿玩。

    张贝儿哪里敢玩,只能靠张江洋点给她看,烟花轰轰地往上发射,张贝儿兴奋得跑来跑去,贺昭和易时也坐在院子里看。

    贺昭看着看着,扭头盯着易时看,也不说话就笑着看他。

    易时以为贺昭想亲他,在毫无遮蔽的院子里,低头跟他简单碰了碰。

    贺昭凑近他,压低声音说:你看那儿!

    易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院子一角被外公外婆开垦出来种地,搭了一个小棚子,藤蔓垂下几个丝瓜。

    公公!我想喝鲫鱼丝瓜汤!贺昭对着外公外婆喊。

    外公外婆和林佩玲、张鹏他们坐在一起打麻将,外公有点儿耳背,又迎着烟花升空的声响,只听见公公两个字,问:什么?

    于是,贺昭换了个人喊:姥姥!我想喝鲫鱼丝瓜汤!

    外婆听见了,笑着说:行啊,明天让你公公给你做。

    做什么?外公问。

    碰,他想喝鲫鱼丝瓜汤,外婆说,看上你那两根老丝瓜了。

    外公外婆在这儿住的时间很少,小姨忙,他们也更愿意在养老院待着。贺昭去过几次那家养老院,环境还不错,外公外婆住了个单独的小院,一群老头老太太在一起热热闹闹气氛很好。

    这些蔬菜瓜果都是随便种着玩儿,反正外公外婆见不得有空地,总是忍不住种点什么。定期来打扫卫生的阿姨经常会帮忙浇个水施个肥,外婆让她看见什么新鲜的蔬果瓜尽管摘了拿回家,那位阿姨便把这一片地当成自家菜地一样打理得井井有条。

    怎么突然想喝鲫鱼丝瓜汤了?外公自己碎碎念,不需要人回答,鲫鱼丝瓜汤好,有营养,喝了对身体好,明天就煮鲫鱼丝瓜汤。

    你说,马婆婆那丝瓜还在不在啊?贺昭问。

    带着冷意的风吹过,贺昭弯了弯眼睛,一副很惬意的样子。

    在不在都不要紧,易时慢慢地说,我会记得。

    你记丝瓜干嘛?贺昭的眼睛映着半空绽放的光斑转向他,似乎在调侃,又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因为有个人躲在丝瓜下哭。易时轻轻刮他鼻子。

    才没哭。贺昭说。

    易时说:是没哭,也差不多了。

    你当时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啊?贺昭问。

    易时不知道想到什么,揉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我当时在想,这个人不应该这样难过。

    贺昭笑了一下,揉了揉鼻子:只有傻子才会天天傻乐。

    你不傻?易时问。

    你才傻。贺昭回嘴。

    砰砰!烟花连发地升空,盛开、滑落。

    发明烟花的人也太浪漫了,像星河爆炸。贺昭仰着头惊叹。

    易时看着贺昭,似乎整片星河都降落在他的眼睛里,定定看了几秒,缓慢地说:确实。

    第109章 路灯

    春节也就那几天,也只有春节那几天分散在各地的亲朋好友能好好地聚齐。

    生活节奏太快,大家都习惯了匆匆一聚,再各奔前程。

    大年初四,贺昭和易时从外公外婆家回来,赶着晚上的同学聚会。

    聚会定在六中后门附近的烧烤佬烧烤店,他们以前就经常来这一家,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这一家位置深一点儿,人没那么多。谁也没想到这条美食街的店换了一波又一波,这一家原本不起眼烧烤店居然撑了这么多年,还越做越好了。

    贺昭推开包厢的门,满桌子谈笑风生的人齐刷刷看了过来。

    哟,这么隆重,还行注目礼?贺昭开玩笑。

    他知道他们看向的是易时,他和这一群人差不多每年这个时候都要聚上一次,但易时已经有三四年没有参加过聚会了。

    这一群人或多或少都有了改变,分散在不同行业有了或大或小的建树,可只要聚在一起,就嘻嘻哈哈个没完没了,似乎永远16、17岁,玩心未泯。

    左芮和罗浩自觉地分开两个位置,让他们过来坐。

    就等你们了,贺昭,你怎么老是迟到?时间观念到哪去了?这么多年还没长进。杜仕杰扶着眼镜说。

    杜仕杰从师范大学毕业后当了一名老师,这几年身上的教育气息愈发浓重,贺昭总觉得他就差把教导主任四个大字插在头顶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伏案劳作太辛苦,胖了一点儿,发际线后缩得有点儿严重,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沧桑成熟好几岁,看起来和教导主任更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