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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九章 临洮之战(四)

      “章大人,战机已现,末将请命出击!”

    华军与奚家军且战且退之下,很快便已将奚家军主力引离了临洮城,到了此时,还逗留在临洮城外的也就只剩下三千步军两千骑兵,四散在五座浮桥边,兵力虽不算少,可守御却远谈不上森严,遛马的遛马,嬉闹的嬉闹,浑然没将五里外的临洮守军放在眼中,一见及此,临洮县尉赵楚锋自是不想再等了,紧着便冲县令章舒一拱手,慨然请命了一句道。

    “嗯,那好,一切就拜托赵大人了。”

    作战计划是一早就商量好了的,章舒自是不敢有所轻忽,哪怕心中不免有些担心此战之成败,却也不敢有甚迟疑,于还礼之余,面色凝重地便下了决断。

    “诺!”

    章舒决心既下,赵楚锋自是不敢稍有迁延,紧着应诺之余,疾步便冲下了城头,一声令下之后,原本紧闭着的南门再度洞开,旋即便见其策马领着三千早已整装待发的华军将士飞速冲出了城门,沿着城墙向西面的渡口处急行而去。

    “敌袭、敌袭……”

    渡口处的奚家军之守御虽说极其松懈,甚至连游哨都不曾派出,可毕竟有着五千兵马,终归是有眼尖之人,哪怕华军借助着几处小树林的掩护,成功地接近到了离渡口里许开外,却还是不免被渡口处的乱兵瞧破了行迹,刹那间,告警的呼喝声、号角声、口令声便即狂乱地响成了一片。

    “跟我来,冲啊!”

    眼瞅着行藏已然败露,赵楚锋自是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大吼了一声,率部便发起了狂冲。

    “快,步军集结,原地防御,骑军跟我来,冲散贼军,杀啊!”

    这一见华军疯狂冲来,受命把守后路的奚家军大将鲁彦师不单不惊,反倒是大松了口气,没旁的,只因冲杀而来的华军兵力不过三千,骑兵更是只有可怜兮兮的三十余骑而已,较之奚家军的三千步军、两千骑兵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当然了,鲁彦师也自不敢让华军真冲到渡口处,但听其一声令下,已是紧着策马冲了起来,有了他这么一带头,原本正自慌乱不已的奚家军将士们也就很快醒过了神来,两千骑兵呼啦啦地跟着狂冲不已。

    “骑兵都有了,跟我来,突击,突击!”

    奚家军的骑兵原本都分散在五座浮桥处,此时尽管都已依令冲了起来,可因着距离远近之故,根本就谈不上有甚阵型,仅仅只是东一团西一簇地散乱着,声势虽不小,可破绽也多,一见及此,赵楚锋自是不会错过这等各个击破之良机,一声大吼之下,率手下三十余骑便高速向鲁彦师冲杀了过去。

    “杀!”

    鲁彦师本是陇右隋军中一名校尉,薛举起事之际,他率部归降,得以晋升为威武将军,归入奚道宜帐下听用,其后又随奚道宜一道归降了吐谷浑,说起来算是奚道宜军中之元老了,只是因着汉人的身份以及本身的能力之故,在奚家军中并不受重用,一向只是打边鼓的角色,认真说起来,战阵的经验其实少得可怜,这会儿见得赵楚锋势若奔雷地冲着自己来了,未战便已心慌得紧,两马都尚未冲到可交手之距呢,就听鲁彦师已是狂乱地嘶吼了一嗓子,手中的长马槊猛地便攒刺了出去。

    “铛!”

    这一见鲁彦师如此盲目出枪,赵楚锋不由地便是一乐,也自不会跟其有甚客气可言,待得鲁彦师枪势已老,只见赵楚锋借着马的冲劲,双臂一振间,一招“拨草寻蛇”便已撩了出去,在格开鲁彦师枪势的同时,顺势一枪便刺向了鲁彦师的胸膛。

    “哎啊!”

    鲁彦师显然没料到赵楚锋这一枪会来得如此之凌厉,待得见锋利的槊尖已近在咫尺,当即便慌了神,拼力一侧身,总算是躲过了被刺穿胸膛的命运,只可惜反应稍稍慢了半拍,最终还是没能完全躲将过去,只听“噗嗤”一声闷响,锋利的槊尖已在其左肩处划拉开了一大道血口,直疼得鲁彦师惨嚎不已,哪敢再战,紧着一踢马腹,狂乱地便往斜刺里逃了开去。

    “突击,突击!”

    正所谓将是兵之胆,鲁彦师这么一逃不打紧,后续冲将而来的奚家军骑兵们可就不免都有些犯起了踌躇,加之本就无甚阵型可言,愣是被赵楚锋所部的寥寥三十余骑冲得个大乱不已,当然了,在冲锋的过程中,华军骑兵乃至步军也自不免有所伤亡,可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冲破了奚家军骑兵们的拦截,成功地闯到了离浮桥头不远之处。

    “跟我来,顶住贼军!”

    见得己方的骑军已乱得不成体统,正自整队的一名奚家军偏将登时便急红了眼,也自不顾己方步军尚未完成整编,大吼着便率部发起了反冲锋,试图依仗着兵力上的优势挡住华军的突击势头。

    “轰……”

    两支步军毫无花俏地撞击在了一起,暴出了一声轰然巨响,刀光霍霍间,人头滚滚落地,枪来矛往间,惨嚎声此起彼伏地响成了一片,战事一开始便是白热化之惨烈,可很快胜利的天平便已不可遏制地倒向了华军一边,没旁的,概因赵楚锋手下这三千步军根本不是守备营将士,而是华军正规军,至于原先的守备部队将士么,如今正在浑干军中,毫无疑问,以华军正规军的战斗力而论,高出了奚家军步军不止一筹,加之士气正旺,又其实乱了分寸的奚家军步军可以抵挡得住的。

    “砍断浮桥,快,砍断浮桥!”

    奚家军步兵几乎是一触即溃,根本就没能给华军造成多大的碍难,如此一来,渡口处的浮桥就已暴露在了华军的面前,对此,赵楚锋自是不会有丝毫的犹豫,一声令下之后,华军将士们呼啦啦地便分散了开来,以营为单位,一边追杀着溃败中的奚家军步军,不给敌喘息之机,一边分出人手冲到各处浮桥头,拼力地劈砍着固定浮桥的缆绳。

    “撤,快撤!”

    战至此时,华军虽是大占上风,杀得奚家军狼奔豕突不已,可真要论起双方的兵力对比的话,奚家军其实还握有翻盘的绝对优势,只不过鲁彦师有伤在身之下,心气早已被打没了,眼瞅着五座浮桥即将不保,他不是想着赶紧组织兵力夺回浮桥,而是紧着便调转马首,惶急不已地便往定西方向狂逃了去,他这么一逃不打紧,原本就没啥斗志可言的奚家军乱兵们也就没了再战的勇气,呼啦啦地全都跟着狂逃不已……

    “全速追击,斩杀浑干者,赏钱三千贯,官升三级!”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渡口处华军正自忙着砍断浮桥,却说奚道宜驱兵狂追着浑干所部不放,这一追就足足追出了十三里之距,不时有掉队的华军将士惨死在汹涌而来的奚家军骑兵的马蹄之下,渐渐地,原本尚能保持队列不乱的华军已然到了将近崩溃的边缘,再加一把劲的话,奚家军就有着彻底击溃浑干所部之可能,一见及此,奚道宜的心情自是大好,在下令的同时,竟是开出了个诱人至极的赏格。

    “呜,呜呜,呜呜……”

    奚道宜显然是高兴得太早了些,就在其刚刚下完令之际,只听一阵凄厉的号角声暴响间,左右两侧的树林里突然各杀出了一彪骑军,左翼大将孟明、右翼则是单雄信,各率五千精骑疯狂地向奚家军冲杀了过去,与此同时,原本正自疯狂奔逃的浑干所部也自调回了头来,呐喊着发起了反冲锋。

    “该死,快,豹儿率部拦截右边之敌,明儿挡住左翼,其余各部不要停,跟我来,冲,接着冲!”

    奚道宜之所以敢率部来攻临洮,正是吃定了华军主力不可能及时赶来之空档,却不曾想竟然会在追杀浑干所部之际遭遇伏击,心登时便沉到了谷底,但却不肯就此认输,而是怒骂着连下了数道将令,试图依靠着兵力上的绝对优势来拼死一搏,看能否翻了盘去。

    “跟我来,全军突击,杀啊!”

    见得奚家军分兵前来抵抗,孟明全身的血登时便沸腾了起来,要知道自五月中间在滁州受伤之后,他已是近四个月不曾上阵了,手早已是痒得个不行,好不容易捞到回仗打,又岂能不可着劲地发泄上一番的。

    “小贼受死!”

    眼瞅着孟明脸嫩,明显不到弱冠之龄,奚豹自是不将其放在心上,纵马如飞地便冲上了前去,大吼一声,双臂一送,手中的长马槊便有若奔雷般刺向了孟明的胸膛,速度奇快无比,显然是打算一枪便结果了孟明的性命。

    “呔!”

    这一见奚豹如此狂妄地冲着自己而来,孟明登时为之大怒不已,一声断喝之下,手中的长马槊已是猛然挥击了出去,枪过处,空气中竟是被震荡起层层水状之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