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澈看着眼前的四小只，一阵恍惚。

    她还以为，自己会像偶像剧里写的一样，成为那个“霸道总裁”掌心里的宝，尤其是有了宝宝之后，会“母凭子贵”。

    现在想想，是她想太多了。

    很多时候，爱，不惧吵闹，却怕冷淡。

    眼下她和冷昊宸的冷战，让他们几乎回到了他们刚刚认识时的模样。

    这样的距离感，让沈心澈莫名地心慌，又极度地心寒。

    四小只对于妈妈的苦恼一无所知，爸爸的缺席也没有给他们增加任何的烦恼，抱着大拇指啃得津津有味，他们四人咿咿呀呀地说着别人都听不懂的话。

    沈心澈掐了掐他们如嫩豆腐一般的脸庞，突然无比羡慕他们的日子——吃了睡睡了吃，真叫一个舒坦。

    ……

    冷家城堡。

    山上，最高处的顶楼之上。

    冷昊宸已经在楼顶坐了几个时辰，一动不动地望着星澈公司的方向，俨然坐成了望妻石。

    冷管家每隔一个小时就悄悄地冒出一个脑袋，观察冷昊宸的状态，见他除了静坐之外没有别的举动，他才渐渐放心下来。

    又是月圆之夜，他害怕顶楼之上的冷昊宸会出什么意外。

    冷昊宸对于冷管家的每一次出现，都有清楚的感知。

    变回冷昊宸之后，他的感官就空前的灵敏，想到自己退居二线时陈昊的无能模样，冷昊宸心中冷哼了一声，默默地告诉陈昊：“放弃吧！你这个样子，永远都护不了他们安好！”

    脑海里有另一个声音响起，似讥笑，似嘲讽：“那么你呢？杀子救兄，这就是你所谓的伟大？”

    听到脑海里的这个声音，冷昊宸周身的温度立即下降了几个度数，脸上如同笼罩了一层寒霜，他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狂躁：“我做事，不用你来教我！你就好好地呆着吧！无能的蠢货！”

    掏出手机，划开屏幕，冷昊宸盯着屏保上的照片，手指轻轻地在屏幕上婆娑起来。

    照片上，沈心澈张开怀抱，跟前是四个摇篮，摇篮里，是他们的四小只宝宝。

    “景、星、庆、云……”

    所有人都以为他冷酷无情，都觉得他淡漠冰冷，可是他心里清楚地知道，他只是不善表达而已。

    比如他能够清楚地区别，分同卵三生的景、星、庆三兄弟，一眼就能看出来老大、老二、老三。

    当然，他心中有一个声音又淡淡地冷哼了一声：这是冷家人都特有的能力，不是因为你所谓的爱意。

    冷昊宸微微扬起的唇角，瞬间就耷拉下来。

    似乎已经隐忍很久，他额上的青筋，开始一根一根地爆起，周身的血液，也开始止不住地沸腾起来，如同被煮开的水一样，不停地翻滚涌动。

    “既然你这么多意见，不如就永远沉寂吧！”

    扬起头，冷昊宸双手紧握，忍受着身上层层叠叠而来的各种痛楚，死死地咬住牙关，不让自己痛苦的声音溢出来。

    冷管家再次冒出一个毛茸茸地脑袋时，就看到冷昊宸抱住自己的脑袋，深深地埋头到自己的腿上，嘴里不时地溢出痛苦哀戚的呻吟来。

    想要尖叫出声的冷管家，及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动不动如同被定身了一样，站在角落里，默默地观察着他的变化。

    少爷难道又犯病了吗？

    这么多年过去，他以为，少爷早就已经被治愈，可是眼前这情形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离开了沈心澈，少爷真的就不行吗？

    家里唐昊宇已经倒下，如果冷昊宸再倒下，冷管家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毕竟，少奶奶一回来，就不得是面临选择救唐昊宇还是放弃救他的决定。

    从私心里，冷管家对冷昊宸的情感更浓烈，因为他和唐昊宇相处的时间十分少。

    所以，他更倾向于保持现在的状态，保护小少爷的安全。

    少奶奶这么多年和少爷终于熬过了那些苦难，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安定下来呢？

    泪流满面的冷管家，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不让自己的哭声溢出来，整个人都憋成了竹竿似的紧绷模样。

    一个小时过去……

    两个小时过去……

    三个小时过去……

    终于，冷昊宸缓缓地抬起头，腥红欲滴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怪异的光芒，唇角扯起一个弧度，他冷冷地在心里告诉自己：现在，你就是唯一！你，可以做任何的决定！

    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冷昊宸再次划开屏幕，看着画面上笑吟吟的沈心澈，他沉声说了好几次“对不起”！

    如果神医和冷家的老中医都找不到治疗唐昊宇的办法，最后的解决方案，势在必行。

    孩子，他们还会再有，但是，哥哥只有一个。

    他还记得，和唐昊宇一起抢救成功之后，他惨白着一张脸，虚弱地一字一句对他说：“哥哥要是……就把那些好的器官都移植给你，这样，哥哥就能和你一起活下去！”

    那个时候，唐昊宇肾衰竭，他肝衰竭；唐昊宇肠道有问题，他胃里有奇怪的瘤子；唐昊宇脾虚，他体寒……

    当时的病房，设置严格的无菌控制，所以严格限制家人的探视。

    因为他们的进来，随时都有可能带入致命的细菌，而他们兄弟可以说，弱不禁风，风一大，都有可能把他们直接吹翻在地。

    所以在那个冰冷的医院里，在无尽的一次又一次的抢救中，在来来往往却从不开腔的“白大褂无菌头套”间，哥哥是他唯一的依偎。

    每一次进抢救室，哥哥都会告诉他：“别怕，哥哥现在都好好的，你也一定能挺过去！加油！”

    每一次从抢救室里死里逃生之后，醒来看到的，总是哥哥喜悦得眉眼弯弯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没事！你真棒！”

    每一次哥哥要进抢救室时，都会不忘安慰他：“别怕，哥哥会很勇敢，你等……哥哥出来！”

    少年老成的他，总对哥哥幼稚的鼓励嗤之以鼻，但是每次听到他的这些话，心中总会涌动无限的温情，甚至还会特意扬了扬唇角，表示自己在笑。

    曾经，哥哥是他的全部呵！他怎么能让他就这么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