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惆怅
“妈,我回来啦!”
离08年春节还剩五天时,白衣、白发、白眉,外加饥肠辘辘的甘韬终于赶到了家。
08年一月初,整个江南大雪漫天,他即使是在年节前几天才堪堪到达海市,依然逃脱不了这场遍布多省的大雪灾所带来的回家困难。
海市通往淮市的高速全部封了,他只能搭载小客车从海市一路穿过江南的各个城市,就这样还被堵了三天,一袋方便面30元,一瓶矿泉水10元,硬是被坑了好几百块。
“听到了,听到了!”楼上推开窗户探出脑袋的江梅,望着从头到脚一身雪白可怜巴巴的儿子,心疼的回了声后,就“咚咚”的向楼下跑去。
“这雪下疯了。”屋檐下浑身舞动个不停抖落一地雪花的甘韬,向江梅发出声感慨。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在这唉声叹气做什么!”江梅拍打他后背的同时,不无埋怨刚到家,就唉声叹气的他道。
“我就发声感慨而已!”他低声嘀咕了句。
“东西放屋里去村上吃饭吧!”江梅提醒他。
“我爷爷,奶奶身体还行不?”
“老样子,熬过冬天应该又能好点。”
娘儿俩打着伞一路边走边聊,不时还担心着村里两位老人能否熬过眼下这个寒冬。
“回来啦!”
“嗯,大爷,你们是咋回来的?路上可堵的很!”
“今年生意不是很好,下雪前提前歇业回来的!”
他点点头,又分别和其他长辈,以及甘军等同辈兄弟姐妹互相打起招呼,还有那些用稚嫩口音,怯生生管他叫叔叔,舅舅的晚辈。
甘家随着第三代的渐渐长大,结婚生子,一张12座的圆桌早已不堪重负,只能在其旁又按了张小桌给那些吵闹个不停的孩子。
谈一年来的工作、讲一年来的趣事、聊新闻实事、长辈兄弟间的劝酒,屋外大雪纷飞,屋内欢声笑语,放下酒杯望着这一切的甘韬,却是极为高兴的。
他没有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思想觉悟,却也想要甘、江两家亲戚不至于紧巴巴的过日子,所以这两年凡是主动开口的长辈,他怎么也会帮忙。
二爷会泥瓦匠,他就安排其和三位舅舅一起去了同心自己的工程队,都是些朴实人,给别人干活尚且认认真真,何况自己的侄儿、外甥,况且赚的钱比平时也多。
也就是对老家人的照顾,才有了现在的融洽气氛,他没有傻不拉叽的认为这是金钱魅力,没有体现出亲情!
在他看来,这种事见仁见智,没必要多做纠结!
午餐持续到下午两点,直到抬下去两女婿后才算真正结束,作为甘家现在的门面人物,甘韬自然也不会好哪去,脸颊微红,脑子倒是清醒,就是身体会不自觉打起摆子!
握着水杯进到东厢房,早已卧床不起的甘老爷子,先是用浑浊的双眼打量了他一眼,认出来后,拍了拍床边。
“带了几瓶好酒,等熬过冬天在陪你慢慢喝!”
“喝不了咯,拿去送人吧,常年不着家,有很多人情往来要还的!”
听了这话,他挺诧异,一直以来甘老爷子都是两老人中不着调的那位,卧床不起也是东奔西跑摔了一跤换来的,没想临了临了倒是清明了起来。
他灌了口水,“烟酒没了再买就是,家里又不缺钱。”抿了抿粘在唇上的茶叶,他起身将位置让给进门的奶奶,坐到床前的凳子上,探头小声问道:“年后,有什么想见的人么?海市的姑奶还是谁?”
等了好一会没动静,他内心一抖正准备探脉搏时,甘奶提醒他道:“睡着了!”
“奶,要不年后将爷转去医院吧?”
比起他的内心不安,甘奶倒是镇定的很,“你爷身上没大毛病,就是年纪大了,日后死也是老死的!”说完,甘奶冲着陆续进屋的儿孙道:“过完年该上班上班,孩子该上学上学,家里电话到了在回来!”
众人应允后纷纷走出厢房,厢房就那么点大,站不了那么多人,气氛又是那么的压抑。
就如孩子认为假期总是过的很快一样,除夕夜贴完对联的甘韬也有这种感受,眼看就是春节,节一过又得出外奔忙,有种没完没了自己总是停不下来的感觉。
娘儿俩的年夜饭餐桌上,江梅问他,“怎么没把丫丫带来?”
“没名没份的带来干啥啊!”他抿了口酒,无奈道。
“明天一过你就26了,也该考虑考虑终生大事了,你奶奶也说,要办就抓紧办,你爷爷也就明年的事,婚期一旦拖下来又得等三年!”
“妈,你真希望我还找圈内人?”他面露追忆之色的询问了一句,语气悠悠的又道:“丫丫也会成名,也会有负面新闻缠身,你到时咋办,是无条件相信丫丫,还是选择让我看上一场婆媳大战?”
“八字没一撇的事想它做什么?”江梅故意回避道。
他苦笑着摇头的:“这可不是八字没一撇的事,我只要开口丫丫肯定会答应,这点我有自信,之所以一直拖着,是我不知道咋处理以后的事,或许是因为我太敏感,顾忌太多!”
“实在不行,你们婚后呆在京城别回来,我即使看到那些花边新闻,也找不到你们,眼不见心不烦!”
“得,你这越说越离谱,你儿子我,是找了老婆忘了娘的人嘛?在等等吧,我会处理好自己感情的,在说,明年我肯定会忙的很,压根没时间解决个人问题!”
好好的一顿年夜饭,因为一个外人和甘韬的个人感情,搞得娘儿俩都有点惆怅,江梅惆怅儿子眼看就是大龄未婚青年,甘韬则是对即将到来的2008年有些手足无措。
娘儿俩边吃边聊,等到春晚开始,江梅突兀道:“今年没邀请你上春晚?”
“早邀请了,不爱去,别看这些演员在台上风光,下台的时候可是可怜的很,又冷又饿不说,半夜三更还得往家赶,还不如老实待家里吃饭睡觉!”
“像你这么说,谁还愿意参加春晚?”江梅听他把舞台上风光无限的表演嘉宾讲的可怜巴巴的,很是不信。
“大牌确实不愿意参加,但那些名气不显的演员可真是哭着求着要上春晚!”
“你现在算大牌?”
“还行!”他情不自禁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