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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情(高干 婚后) 我的小男友(高甜, 1v1) 我爱的你

分卷(36)

      但后来他们也走了。

    赵玄明比关凛大一点,在关凛大概相当于人类十岁的时候,他已经十四了,身形挺拔,依稀都能瞧见几分成人的高大。

    那一天,本来三人是如往常一样的凑在一晒太阳,可赵玄明突然说:我准备走了。

    郎延和关凛听着都是一愣,忙问他准备去哪。

    我年龄也差不多够了,我想到前线去。赵玄明说。

    十四岁其实并没有成年,但在战时,这个年龄却也够格去参战了。

    但族里也不会主动派这样青涩的少年去危险的前线,顶多安排在安全许多的后方,是赵玄明主动要去。

    原因其实关凛和郎延都知道,因为赵玄明想证明自己。

    他因为那身漆黑的跟魔分外相似的毛色被排挤,但他本身其实样样不差,比武力比胆识比谋略都不输给族里的任何同龄人。

    他父母也都是在战场中英勇牺牲的烈士,旁人却因为这身毛色而质疑轻视他,他要用在前线的功绩来证明自己的勇武,哪怕这危险重重,命悬一线。

    关凛和郎延都没有阻止他,因为阻止不了,赵玄明在他们三人中一向是沉稳的大哥哥,做关凛和郎延吵架时的和事佬,但他也是最说一不二的,他一但下了决定,那就没有人能够阻止。

    并且,他们也没立场阻止,在以强者为荣的妖族里,与魔对抗,受伤,乃至战死,都是很光荣的事。

    他们不能阻止自己的好朋友去建功立业,只能送上祝福。

    可关凛刚刚接受了赵玄明的离开后,总是跟他吵架的郎延也要走了。

    我父母被调去另一片防区,离前线比较近,有一定危险,可能会遇见魔,他们让我跟着去,要我去锻炼锻炼,你要跟我一起去吗?郎延问。

    关凛他想痛快的应下,像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那样,可实际上,听到可能会遇见魔这几个字时,他就不可能有答应的勇气了。

    郎延没说什么,也没有嘲笑他,他只是拍了拍关凛的肩膀,在临别时跟关凛说:我等你。

    他等着关凛战胜恐惧的那一天,那时候,他们,连带着走的最远的赵玄明,都将在最前端的战场上聚首,并肩。

    郎延走后,关凛难过了很久,因为从今往后,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了。

    也因为,他的朋友们都在向前走,只有他还是个停滞不前的废物。

    他怎么那么没用!

    关凛心里发着狠,他突然往山下跑,他要去跨过汜水,去魔的地盘,去证明给别人看,他不是胆小鬼!

    他果不其然的失败了,他就是个胆小鬼。

    他不敢跨过汜水,更不敢去对抗魔。

    关凛在河边站了很久,最后灰头土脸的回来。

    关凛回来时发现,族里很热闹,因为关冷也回来了,她是族里的英雄,每回回来,大家都是热情相迎的,跟对关凛的态度全然不同。

    关凛远远的看着,没有凑上去。

    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当关冷的弟弟,关冷怎么会有这样的弟弟呢?

    他知道关冷并不嫌弃他,他姐姐只会鼓励他,但他还是会自我厌弃,觉得自己不配跟关冷站在一起。

    众人将关冷围着问好欢迎的时候,关凛一个人转身离开。

    因此,他没有看到关冷这回回来带了一个人,一个日后与他纠缠颇深的人。

    关凛看着壁画的第九幕,两军对峙时,己方军队里,那个外壳是与其他人相同的白色线条,内里却是如魔一般污秽的简笔小人。

    时隔多年,他再一次唤出了对方的名字,依然刻骨铭心,不曾淡忘分毫。

    他叫顾临渊。

    第40章

    关凛说的太投入,未曾注意到,他在唤这个名字时,顾怀山控制不住颤动的眼睫。

    他微微垂下眸,挡住自己的神情,同时,带着些欲盖弥彰的遮掩意味,主动询问道:他是谁?

    这些异样,关凛通通没察觉。他眼神凝在壁画的那个简笔小人上,实际上却并没有焦点。

    他在透过这幅画看自己的过去,他跟顾临渊的过去。

    他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曾经是。

    顾临渊是个人类,一个生活在虎牢关内的人类。

    虎牢关是妖族的聚居地,但其实,也是有人类生活在这里的。

    原因有很多,虎牢关虽然是一道封闭的结界,但关内的妖族也不可能完全跟外界断绝联系,他们除了要跟人类共同商讨对抗魔族的计划,也时不时的有贸易往来。

    一来二去的,就有些小商贩会选择在虎牢关内定居,一来做生意方便,二来关内山清水秀,还不受朝廷管辖,不用交昂贵的赋税,除了那些妖怪邻居们比较野蛮,动不动变成原型光着膀子到处跑,有伤风化,属实是个好去处。

    而除了这些商贩,还有些为朝廷所不容的罪臣之后,也会躲在这里,皇帝的命令在这里不管用,这里只听神血狴犴的。

    神血狴犴急公好义,会被他们允许生活在这里的罪臣之后,倒也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贪官恶吏,他们大多都是因为政见不合被构陷株连的官员,又或者单纯是一些莫须有的文字狱,就被皇帝判了灭族,逃难至此。

    顾临渊就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他母亲出身自江南一代的名门望族,父亲则是个英俊潇洒的少年才俊,年纪轻轻就考上了状元,得到皇帝的重用,两人在一起生下顾临渊,本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结果却因为顾父某日喝醉时即兴提了首诗,其中两个字犯了皇帝的忌讳,就被扣上反贼的名头,抄了全家。

    顾临渊父亲没能逃得掉,但是顾母当时正好带着五岁的顾临渊在姑舅家探亲,提前收到消息,逃难到了虎牢关,侥幸躲过一劫,然后就像其他来到虎牢关的人类那样,在一处离前线比较近的山坳里生活。

    离前线近就代表可能会有危险,魔族如果偷袭,这里很可能会遭殃。但是没办法,最安全的居住地都被妖族们先占着了,这里到底还是妖族的地盘。而妖族和人族彼此都不大看得惯对方的生活习惯,更不可能相安无事的生活在一起,所以他们只能选择住在这处山坳。

    幸好,那些年天魔王一直按兵不动,这些人生活在这山坳里,倒也没遇到什么危险。

    顾母是两手不沾阳春水的官家女,以前学的最多的是诗词歌赋,女红刺绣,到了虎牢关,也不知道该怎么谋生,偏偏还要独自抚养顾临渊,身上带着的钱财没多久就耗了个干净。

    正在她一筹莫展之时,也是机缘巧合,她遇上了关冷,并且,帮了关冷一个大忙。

    那日,家里已经彻底没有食物和钱财了,顾母心一横,准备去山里找找有没有能果腹的东西,她把顾临渊留在家中,就这么一个人摸上了山。

    她本来没准备走多远,但是她低估了山路的崎岖,走着走着就走迷了路,最后越走越远,愣是走到了时不时会有交战冲突的前线。

    而更倒霉的时,她还正巧碰上了一伙偷偷摸摸正试图贴着山腹前进,不知道要去干嘛的魔军。

    她一个官家小姐哪见过这阵仗,别说魔了,就是见了虎牢关内这些并不伤人的妖怪,她都要吓的一哆嗦。

    她待在原地不敢出声,不幸中的万幸,魔军没发现她,就这么离开了。

    而她等魔军离开后就立刻调头逃跑,她想跑回家去,宁愿不找食物,也不在这危险的地方乱转了,可她压根找不到回家的路,又是一阵乱闯,意外撞见了另一支部队,关冷带的部队。

    关冷听完她来此的原因是迷路,本来想指了路就让对方自己回去,结果却又听到对方说刚刚看见魔军的消息。

    关冷的神情当时就凝住了,顾母指的那个地方,在他们的防御阵线内,是不该有魔军出现的。

    但顾母惊慌的神情也不像说谎,那么只能说明,他们的防御有了缺口,而敌人偷偷潜入了。

    关冷当机立断,带兵去防线周围查探。

    到了那里才发现,原本驻守在那里的妖族已经一个不留,全成为残破腐烂的尸体了,但关冷他们却也一直没发现,因为魔军破译了他们的沟通方式,一直在仿冒着驻守的妖族发一切正常的假消息。

    如此表面一切正常,但那支魔军小队却已经偷偷往妖族腹地潜入了。

    这支魔军最后一定会被发现,但被发现的时候,他们大概已经造成了极大的伤亡,可因为顾母的这次意外迷路,却导致他们的计划提前败露,并且被关冷及时带兵围剿,没兴出什么风浪。

    虽然迷路是意外,撞见魔军,汇报军情更是无意,但顾母所做的还是帮了关冷一个大忙,更是帮了这些驻守虎牢关的妖族们一个大忙,免去了不知多少伤亡。

    如此大恩,关冷想要表示一下感谢,得知顾母带着幼子独自生活,生计困难,便想了个方法帮着照顾照顾。

    顾母不会捕猎不会耕耘,但她会做刺绣女工,而且做出来的花样都很精巧有趣,像是布老虎,又像是绳结吊坠,香囊荷包,关冷自己不会做这些,大部分妖族也不会做这些。

    妖族们崇尚武力,粗鲁且野蛮,不会做这么精致文艺的东西,更看不起成天鼓捣这些无用东西的人类,但关冷觉得人族的这些刺绣小玩意却也有几分趣味,族里的幼崽们大抵会喜欢这样的玩具。

    她在关内的名号极响,说的话也十分有影响力,本来妖怪们对这些人类玩意不屑一顾,关冷一宣传,愣是将其变成了抢手货,妖怪们争抢着要购买。

    顾母有了收入,连带着其他与她类似的原本生计困难的单身女人,也找到了新的谋生手段。

    如此,顾母的问题便算解决了,关冷事务缠身,之后的几年里,也没再见过对方。

    下一次再见时,是在五年后,在被魔军屠戮过的废墟上。

    两边对峙的时日愈久,魔族越是蠢蠢欲动,他们的活动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张狂,在五年后的那一天,他们踏过汜水,踏平了顾母所在的那边山坳。

    关冷带兵赶来时,一切已经太迟了,满地都是尸体,完整的,残破的。

    但在这尸山血海上,却还有唯二两个活口,其中是一个顾母,但她却也只有最后一口气了,下半截身子不知去了何处,残破的上半截身躯上满是鲜血,眼里的光彩越来越黯淡,像是即将熄灭的火焰。

    可这缕将熄的火焰,却又在看到关冷时,回光返照般的,猛地爆燃起来。

    她拽住关冷的衣袖,用悲哀的,乞求的口吻,求着对方,帮她完成一个母亲在人世最后的愿望。

    让她的儿子,顾临渊,活下去。

    顾临渊就是这片废墟上另外一个活口,他并没有受伤,只身上沾了些血污。顾母对关冷有恩,这个要求也并不过分,关冷不该拒绝,但是

    在看到顾临渊时,看着这个年仅十岁却遭此横祸的孩子,她非但没有怜惜的想法,甚至是下意识的拿起镇狱,用枪尖对着对方。

    因为她在对方身上感觉到了魔气,肮脏的,邪恶的,魔气。

    镇狱同样能感觉到这股魔气,神枪被激发,外放的锋芒吓得顾临渊摔到了地上,他慌张且无措,全无魔的凶恶。

    顾母是个人类,顾临渊也只是个普通人类,这回能侥幸存活,也是因为他运气好,魔军来袭的时候他在山里。

    等他回来时,山坳已经被魔军踏平了,四处都是鲜血,母亲倒在血泊里,而废墟上还遗留了一只魔,这只魔没有跟着同族一起回去,因为它是魔族里的废物,最低等最没用的魔族。

    在别的同族在大快朵颐,吞吃着这些人类的时候,它被挤到了一边,没资格上餐桌。现在吃饱的同族都走了,它才有机会留下来吃些残羹冷饭。

    本来它正准备吃还有一口气的顾母,但是顾临渊恰好这时候回来了,它当即抛了这将死的女人不要,要去吃这鲜活的幼童。

    顾母忍着身体断口处的剧痛,对顾临渊说:快跑!

    这喊声惊醒了呆愣住的顾临渊,可他却也来不及跑了,这魔已经扑到了他面前,情急之下,他顺手拿过地上的柴刀,对着这魔物捅去。

    不知道是否是这只魔太过废物太过没用了,它竟然被这么一个十岁的男孩,杀死了。

    柴刀刺入魔的身体,魔血溅了顾临渊满身,连带着那肮脏邪恶的魔气。

    可这些魔气仅仅是来源于附着顾临渊身上的这些血污吗?不,并不是。

    关冷感觉的到,这些魔气已经不止停留在表面,而是融入了这个男孩的身体里。

    饶是她身为狴犴一族的首领,也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更不知道,顾临渊此刻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人吗?

    还是魔?

    顾怀山此刻还是人类的意识,他没有魔的凶恶冷血,只有孩子的无措,看起来没什么危害性,但他会一直如此吗?这魔气的侵蚀是否会变得更严重,到最后,他会彻底成为魔吗?

    这些答案关冷通通都不知道,按理说,她不该冒这个险,她该心狠一点,将这个隐患直接除掉。

    可那对着顾临渊的枪尖犹豫了很久,她终究没有刺下去。

    或许是因为顾母临终时那番悲恸绝望的恳求,又或许是这个十岁大的男孩,令她想到了自家那个差不多大的弟弟,唤起了她心里的那抹柔软,她没能下得去手。

    她将顾临渊带回了族里,她父母皆是死于天魔王之手,平日里死在魔军手下的族人朋友更是不计其数,对魔的仇恨让她无法对这个身上带着魔气的人类多么体贴照顾,带回族里后,她只保证顾临渊不会饿死冻死,却并没有心情顾及其他方面。

    比如,那些对魔同样厌恶痛恨的族人们,会对顾临渊做出什么样的事。

    大人们自持身份,不会对这么个孩子下手,但是那些同样未成年的幼崽们,却无所顾忌了。

    顾临渊被关冷带回来没几天,众人就知道了这么一个身上带着魔气的奇怪人类。关冷说他不算是魔,只是沾了魔血,被魔气侵蚀了,但大部分人心里都不认可。

    哪怕顾临渊身上的魔气并不重,但终归是有,有魔气的不是魔是什么?是魔就该杀!

    那样的时代,没有哪家是跟魔完全没有血仇的,多多少少都有亲朋死在魔族手里。

    在顾临渊来的第三天,他就被一群跟他差不多年龄的妖族幼崽们围住了,一群幼年的豺狼虎豹对着他又打又咬,他自知反抗不过,就一直缩紧着身体承受。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这么打死时,是关凛救了他。

    但其实关凛不是专程来救顾临渊的。

    赵玄明和郎延都走了,关凛越发痛恨没用的自己,但他有心想要克服内心的恐惧,却不敢跨过汜水,更不敢去直面魔族。

    在听到顾临渊这样一个人时,关凛内心有了一个主意,他无法克服对魔的恐惧,也许是他以往见的那些魔都太强大了,每个都又高又壮,爪牙狰狞,他应该从简单的开始,比如顾临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