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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停停走走

      村庄叫胡家村,全村上下的老少爷们几乎都姓胡,是一个自然姓氏村。

    村子不大,但也有一百多户人家,可是骆永胜观察了一下,仅有四五十个男丁,半数还都是无所事事到处撒欢的半大小子。

    人呢?

    “都被官府带走服徭役去咯。”

    宋朝的丁徭不算繁重但也不少,不过宋朝的徭役制度比较宽松,允许以钱赎身,称谓丁税,到老百姓嘴里呢就叫丁钱。

    向衙门交了丁钱,就不用服徭了。

    这虽然不是什么仁政,但自古以来,百姓服劳役已有了几千年历史,老百姓也都能接受,眼下还有了机会能花钱赎身,反而觉得朝廷好了。

    只是这项政策到中后期的时候又被赵家玩出了新鲜花样,不仅收成年男子的丁税,连孩子都不放过。

    谁家有个小子,因为年岁太小没法服劳役就得给朝廷钱,称为挂丁税。

    真是穷尽手段敛百姓之财。

    在地里忙活了一上午,骆永胜便觉得自己有些直不起腰,疼的厉害。

    他得有多少年没干过庄稼活了?

    “骆兄弟累了吧,来喝口水。”

    骆永胜劳作的这块地是一个名叫胡大山男人家里的,这是一个很健谈的男人,一上午的时间他都在骆永胜的耳边喋喋不休,用他的话说,他是在大山里面生下来的,所以叫胡大山。

    接过胡大山递来的水碗,骆永胜道了句谢,眼神瞥向一旁怔住。

    “诶,那里有个女人。”

    这年头男女大防还没有提出来,宋承唐制,风气还算比较开放,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妇女不在少数,让骆永胜感到新奇的地方是,这个在地里做活的女人看起来很年轻,还挺着个肚子,这是个孕妇。

    “哦你说她啊。”胡大山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暧昧的笑:“这女人是个寡妇,湖那边葛家村嫁来的,刚嫁来没几天,男人就去服劳役死在了湖州,这便活活守了活寡。

    结果后来没多久便有了身孕,村里面都风言,指不定肚子里谁的种呢,一个小寡妇在村里寡居,床上招了哪些汉子,谁知道呢。”

    骆永胜看了胡大山一眼,眼神里有些不喜:“看到别人的不幸,会让你觉得开心吗。”

    后者语塞,讪讪不语。

    因为这件事,骆永胜和胡大山后面的交流便少去了许多,后来胡大山地头里的事情忙完之后,骆永胜还去了葛寡妇那边帮了一个多时辰,即使这位可怜的小寡妇有些生疏拒绝,骆永胜还是把所有的事都给做完,从头至尾,没有跟这位寡妇开一句玩笑荤话。

    等到一天忙完,胡家村的村老兑现了承诺,为骆永胜等人准备了吃食,还找了两间许久没人住的茅草屋供骆永胜等人暂歇。

    “吃完这顿饭,明日一早我们便离开,多谢村老收留之恩。”

    或许是因为防备的心理,晚上吃饭的时候,村里的男人基本都来了,生怕骆永胜等人填饱肚子干出什么混账事,这种警惕和不信任的姿态,骆永胜也只是笑笑,还神情怡然的向村老敬了碗茶。

    村老的态度倒是和蔼的多,对于骆永胜的彬彬有礼很满意,而且骆永胜身上的儒雅从容也让村老觉得,这是一个读书人,是儒商,不可能是土匪。

    “村子简陋,没什么好招待的,不嫌弃便好。”村老还为骆永胜等人准备了一包干粮,留备明日上路食用,让骆永胜很是感动。

    “骆小哥是读书人吧。”

    吃完饭之后,村老留了骆永胜一句,呵呵笑着:“老朽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骆小哥愿不愿意为俺们胡家村作一首诗,或者题一笔字,你也看到了,村外的匾额已经破损不堪了,若是可以,想麻烦骆小哥重新写一手。”

    作诗、留字。

    骆永胜心底有些为难,这两样他可是一样都不会,村里人想要沾挂点风雅之气,好在这十里八村间有点面子无可厚非,关键是所托非人啊。

    不过骆永胜当下倒也没有急着拒绝,而是沉吟一阵,如此道:“村老所请,我本不应拒绝,不过我觉得与其作诗留字,倒不如说一下今日叨扰贵村所见,更与贵村有益。”

    “哦?可是村里有哪些做得让骆小哥看不顺眼的地方。”村老环顾四周,斥责了一句:“谁今日行了粗鄙之举,给咱们老胡家丢了面子。”

    众人都茫然摇头,不知道哪里做了让骆永胜看不顺眼的事情。

    “这倒没有,只是一点浅见罢了。”骆永胜拦了村老一句,说道:“咱们这个村子虽说地处苏州地界,鱼米之乡,自耕自供也得落个怡然自得,但有民百户,收成有限,去掉一年里的吃用还要交赋子、丁税,怕也是所剩无多。

    这里距离苏州城不远,村老何不让村里的小伙子进城闯荡,一来也能学点手艺混口吃的,二来也为村里省下不少的口粮,更省的这些小伙子终日在村里无所事事,白白虚度了岁月。”

    进城做工?

    围观的人里响起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但多都是有拒绝的味道,便是村老也是叹了口气。

    “这个想法我们之前倒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出门事事难啊,孩子们去了苏州,人生地不熟,很容易受人欺负,以前也不是没有进城的,但却被人骗尽了钱财只好卖身委于人家做丁做奴,所以我们更不放心把孩子送进城了。”

    这回答让骆永胜沉默,他倒是把这一点给忘了。

    苏州离胡家村不远,仅十几里地,但就这十几里地的相隔,让胡家村上下对苏州都是陌生的很。

    去一个举目无亲,无依无靠的地方打拼,放到后世都不容易,何况这个时代呢。

    这个发现,也让骆永胜打消了想要继续靠言语蛊惑村老的想法。

    他本想明日走的时候,能够从这胡家村再多带走几个年轻小伙子呢。

    一夜再无多言,翌日临走的时候,骆永胜还是为村老留了胡家村三个字。

    用他的那把腰刀。

    胡家村,骆永胜留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