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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精母女年代文生存手札 第6节

      越灵接过钥匙点头应好,她来的时候还碰上过张大娘,张大娘的小儿子张伟今年高中毕业,按说也该下乡了,但张大娘平素最疼这个小儿子,舍不得让他去农村,对于学校和街道的要求也是一拖再拖,最近她也头疼着呢。
    母女俩又说了会儿话,孙燕才吃饱喝足手里拿着个油纸包进来。
    “哎呦小妹,这城里就是不一样,楼底下国营饭店的猪肉白菜饺子可真好吃,就是价钱贵了些,不过话说回来,你嫁进城里可算是享福了,不像我跟着你二哥,成日里吃糠咽菜的”,孙燕刚进门嘴就说个不停,话里话外羡慕越诗命好,暗示她发达了也不要忘了提携自己娘家人,给她侄子找个城里工作,让她二哥二嫂也跟着享享福。
    越诗笑着应和,打开孙燕带回来的油纸包,里面是四个素包子,包子个头特别小,看着不像是那种单卖的大包子,反而像是饭馆里大师傅做的小笼包,不过这个数也不够啊,小笼包一笼屉得有8个呢,现在这只有4个,还不够一个人吃的。
    越诗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孙燕,不紧不慢道:“二嫂,你这是在哪儿买的包子啊,不会是被人骗了吧,国营饭店的包子可不是这个头啊。”
    孙燕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笑着掩饰道:“啊?是吗?我就是在国营饭店买的啊?难不成他们看我是乡下人欺生?一会儿我下去找他们去!哦,对了,小妹,你喝不喝水,开水房在哪儿?我去给你打壶开水来”,说着,没等越诗母女俩反应,便提起病床底下的暖水壶准备往外走,但她提起水壶的一瞬间手往下坠了一下,因为水壶是满的。
    “妗子,你先歇会儿,别忙活了,水壶是满的!”越灵提醒道。
    “对啊嫂子,你别光顾着我,你嘴角好像还沾着油呢,罩衣前面还溅了几滴油星子,你要不先去水房收拾一下”,越诗说罢把旁边小桌子上的肥皂盒递给孙燕。孙燕今天上身穿了一件土黄色的罩衫,下身搭着肥大的老土布裤子,这是她唯一两件没有打补丁的衣裳,穿着还算体面,但这会儿上衣前襟处溅了好几块大的油渍,看起来就有点埋汰了。
    孙燕低头一看,果然衣服前面被油溅得不成样子,她顿时有些心疼,这件衣服她平时只有出门才会穿,可是爱惜得很。
    “那我先去水房收拾收拾”,孙燕接过越诗递给她的肥皂,稀罕地看了看,平时在家里死老太太哪舍得买肥皂给大家用。
    等孙燕出去,越诗把手上的几个包子塞给女儿,说道:“你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看见熟人了避着些,最好不要让人知道你回来了,东西收拾好放到楼上后跟你张大娘一块儿过来,这几个包子你拿着路上吃,妈妈柜子里还有些吃的。”
    “妈,你留着先垫垫肚子,我一会儿下去随便吃点儿就行”,说着,越灵把油纸包重新推拒到越诗手边,不等她反应过来便拿上钥匙出去了。
    越灵走出医院大楼前看了一眼一楼挂着的时钟,现在是三点五十,工人一般要到下午六点才下班,这会儿回去一路上应该碰不上什么熟人,她来的时候也就碰上了张大娘一个认识的人。
    如今见到了妈妈,她心里总算踏实了,刚刚坐公交往医院赶的时候,她心里乱糟糟的,什么也顾不上,这会儿站在公交车站等车之余,倒是有了些闲心看看这六十年代末的城市景象。
    入目所见基本都是三四层高的楼房,偶尔有几座低矮的平房错落其中,房屋外墙基本没有任何装饰,色泽沉闷的灰红砖瓦在太阳底下更显老旧,孙燕刚去的国营饭店就是一座古旧的二层小楼,小楼外墙还被街道办刷上了醒目的几个大字标语:“农村天地广阔,青年大有可为”,一看就是鼓励学生下乡的。
    越灵再看了看旁边的建筑,基本上隔一二百米就有一处标语,公交车站对面的院墙上也被刷着两行标语:“以粮为纲,全面发展 ;发展经济,保障供给 ”,再后面一点的邮电局墙上红色的大字也很醒目:“全世界劳动人民大团结万岁”,这些标语看着的确很有这个时代的特色。
    城市的道路看着也宽敞平整,因为是上工时间,路上往来的行人并不多,公交车上更是空荡荡的没几个人,越灵上了迎面驶来的7路公交车,4分钱买了票找了个空位坐下,半小时就到苏北大学那一站了。
    她下车低着头步履匆匆地往家里走,直到进了自家房门才松了口气,好在这一路上没碰见什么熟人。
    不说人品如何,王建业确实是个会钻营的人,他当时资历不够,但三天两头往校领导那里献殷勤送东西,后来换房的时候学校给王家换了个120平的大三室,要知道,城里住房紧张,一般家庭十几口人祖孙几代才能挤在一间五六十平米的房子里,而王家满打满算才五口人,就住了这么大一套房子。
    家里三间屋子,越诗和王建业住南面朝阳的那间主卧,王兆衍单住一间,越灵和王静雯虽然两人彼此相看两厌,但还是不得不住在一起。
    家里果然一个人都没有,越灵进门直奔主卧,找到妈妈说的那个小抽屉里的盒子,她把那个铁皮盒子拿到手上一掂量,还怪沉的,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不过她也没顾上看,便又走到床边打开床左边的抽屉,里面凌乱地放满了各种票证和零散的纸币,还有好几张10块的,越灵将里面的钱和票证一扫而空,全部放进自己口袋里,可惜她的房间金手指只能把里面的东西往外拿,不能把外面的东西放到里面去,不然就更方便了。
    把最紧要的东西拿出来后,越灵将衣柜里自己妈妈的衣服全部收拾起来,用一个大包袱皮裹起来,然后又到隔壁房间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连着被褥卷在一起,也用一个大包袱皮裹起来,又在厨房收拾了两套碗筷,将她们母女俩能用的东西都归置在一起,然后上楼喊了张大娘下来帮她搬东西。
    张翠喜婆婆前些时候摔断了腿,她这两天在家伺候老人,越灵敲门的时候她还一阵嘀咕,这时候谁会找她?
    “越灵?怎么是你?你不是去医院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你妈怎么样了?”张翠喜开了门见越灵站在屋外,忙让她进屋坐会儿。
    越灵这小姑娘长得太水灵了,她活了这么些年,还没见过比楼下这对母女长得更标志的人,她其实是中意越灵给她当小儿媳妇的,所以一直以来对越诗和越灵母女俩都不错。
    “大娘,我就不坐了,我有点事儿找您,您能出来一下吗?”
    张翠喜听着这话忙出了门,往越灵身边走两步,听着越灵在她耳边一阵嘀咕后,她惊疑地抬头问道:“你妈真是这样说的?让你把东西先放我家,再让我跟着你去一趟医院,到底是什么事啊?”
    “这我也不太清楚,我妈说等您到了医院她亲自跟您说”,越灵回答道。
    张翠喜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按照越诗说的做,她跟越诗楼上楼下地相处了这么多年,越诗不是那种会胡来的性子,指不定真有什么急事找她呢。
    于是她跟越灵上下好几趟把越灵收拾的那些东西都搬到她家,走前跟婆婆说了一声,便急匆匆往医院赶。
    两人到医院的时候,越诗正在床上躺着闭目养神,孙燕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病房里只有越诗一个人。
    越诗听见动静睁开眼,就见张翠喜几步走到病床前,小心地碰了碰她的手腕,嘴里不住地问着这是怎么了,怎么遭了这么大的罪。
    越诗笑着应道:“没什么大事,嫂子,咱先不说这个,我今天叫你来是有件事想跟你说。”
    越诗刚想开口,就见孙燕不知道从哪儿摸了一把枣,边吃边走进病房。越诗只能停下话头,简单给两人介绍了下,寒暄了几句,便让越灵带着孙燕去医院后面的招待所看看。
    “灵灵,你把介绍信带上,在医院后面的招待所给你妗子定个房间”。
    越灵知道妈妈和张大娘有话要说,便挽着孙燕的胳膊拖着她走出去,两人一出房门,越诗就直截了当地对张翠喜道:“嫂子,你家张伟今年不是也该下乡了吗?我想着把我的工作卖给你,让他到塑胶厂接我的活儿。”
    第11章 工作
    张翠喜闻言先是一愣,接着狂喜道:“妹子,你说的是真的?这种事可不能拿我开涮啊!”
    没等越诗回答,她又自顾自疑惑道:“不对啊,你们家王静雯和越灵今年不是也要下乡吗?怎么……”
    越诗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于是安抚她道:“嫂子,我要跟王建业离婚了,之后打算跟着灵灵下乡,就不呆在城里了,塑胶厂的工作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给嫂子你行个方便。再说了,咱们俩楼上楼下好几年,处得一直不错,小伟那孩子也是我看着长成如今这么个大小伙子的,把工作留给他,我心里也舒坦。”
    “离婚,怎么好好的突然就要离婚了?再说了,妹子,现在城里户口多吃香啊,乡下人挤破头都要往城里走,你怎么还要带着灵灵去乡下呢?就算离婚也一样可以呆在城里啊”,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张翠喜固然想要接手越诗的工作,但越诗想要下乡的念头,还是吓了她一大跳,她可不能看着越诗犯糊涂。
    张翠喜顾虑的倒没错,在现今这个计划经济年代,城市户口是与市民很多利益相粘连的。比如,拥有城市户口的人可以凭居民粮食供应证和副食品供应证,享受国家统一分配和低价供应的各种生活必需品,而农村户口是没有这个福利的,农村人只能一年四季在地里刨食养活自己,每年地里的收成还有大半要交公粮,剩下的粮食可能自家都吃不饱。
    而且就算农村人进了城,如果户籍关系无法落到城里,种种与户籍联系在一起的配给还是与他们无关。前几年国家才发布了户口迁移规定,规定的基本精神就是严格控制城镇人口增长。按规定,对从农村迁往集镇、从集镇迁往城市、从小城市迁往大城市,从大城市迁往首都的要严加限制,其他情况一律不加限制。
    也就是说,你的户口想从农村转到城里那是难上加难,但想从城里转到农村,那就是一路绿灯了。最重要的是,按照现行的知青落户政策,一旦在农村插队落户,城镇户口就会被注销,本人户口会随同迁移到农村,由原来的城镇人口变成农村人口。
    这也是上山下乡政策遭到抵制的主要原因。
    “嫂子,我也是没办法了”,越诗前世能登上皇后之位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至少做戏就有一套,只见她听完张翠喜的话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下来,连声哽咽着,像是委屈极了。
    “嫂子,你也知道,我前面还有一个男人,跟王建业是二婚,两边都有前面的孩子。我家越灵是懂事的,为了不让我为难,在王家受了不少委屈,至于王家那两个孩子,嫂子你这些年也是看在眼里的,我不指望他们拿我当亲妈看待,只是想着好好处着,互不干涉就好了,但王静雯这些年处处刁难我和灵灵,王建业从来不说他女儿的不是,还处处给灵灵脸色看,这些我也就忍了,可是,可是……”,越诗说着说着哽咽到说不出话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淌着。
    美人哭起来也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尤其越诗这几天失血过多,脸色苍白虚弱,她眼睛哭得泛红,一副病弱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生怜悯。
    张翠喜见越诗哭得喘不过气,连忙用手轻抚着她的后背,神色焦急道:“妹子,你有什么委屈跟嫂子说,嫂子在这儿呢,咱不哭了,啊,哭起来多伤身啊,咱先缓缓,缓缓。”
    越诗稍微舒缓了一下情绪,接着哭诉道:“嫂子,王建业他实在不给我活路啊,前一阵他不知道听了谁的挑拨,为了自己的前程,要把我家灵灵嫁给一个连孙子都有了的老头子,我知道了赶紧把灵灵送回乡下,谁知道他竟然还不死心,前几天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那个老头子光天白日的就拿着钥匙进了我家门,要不是我往自己手腕上划了一刀,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你说他这是不是把我们娘俩往绝路上逼,要是再不离婚,我怕是觉都睡不安稳了!”
    “我往常怎么就没看出来这王建业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呢,平日里倒是装的道貌岸然的,怎么就心黑手狠干得出这种卖妻卖女的事情呢?”张翠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王建业就不是个人啊,这心怎么能坏到这个地步呢。
    “是该离,这婚一定要离,要不然你们母女俩躲过了一次躲不过第二次第三次,王建业既然起了这坏心了,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但你离了婚也可以继续呆在城里啊”,张翠喜赞同越诗离婚,但并不赞同她去农村。
    越诗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接着解释道:“嫂子,你是不知道我家里的情况,一旦我离了婚,我娘家那伙子人是不会放过我的,就刚刚和灵灵出去的那个,我二嫂,这回来城里就是想让我给他儿子找个城里工作,你说我要是有这本事,当初还用的着为灵灵下乡的事犯愁吗?”
    “嫂子,你是不知道我这命有多苦,我亲妈就没把我当人看,头一次我嫁给灵灵她爸,是因为我妈拿了人家一大笔钱,所以把我这个女儿嫁过去冲喜,后来灵灵爸没了,我回了娘家,我妈又张罗着要把我嫁一个打女人的屠户,也是看人家给的钱多,后来意外嫁给王建业,我娘家人也是处处想从我这里抠钱,这些也就算了,可他们竟然打起了灵灵的主意,我把灵灵送回去不久,我妈就跟村里大队长家说好了,要把灵灵嫁给大队长家的傻儿子,好换我小哥的儿子去当兵,要不是灵灵自己机灵,我女儿就被她们毁了!”越诗越说越悲愤,张翠喜也听得是张目嗔舌。
    我的个乖乖,平时看着越诗光鲜亮丽的,没想到背地里也是个苦命人,她都被越诗说得心酸不已。
    越诗见张翠喜脸上神色动容,最后心灰意冷地说道:“所以,嫂子,这城里我是呆不下去的,不离婚,王建业不会放过我,离了婚,我娘家人不会放过我,倒不如舍了这城里人的身份,陪着灵灵下乡呢,我们娘俩有手有脚的,就算辛苦点,倒也比在城里活得轻松。”
    张翠喜停下抚着越诗后背的动作,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确实,这样看来,下乡也不错呢!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走?我大姐夫就管着知青下乡的事情,到时候我让他给你安排一下。”
    “当然是越快越好,听说这一批知青就是这几天走,我和灵灵想跟着他们一起”,越诗急切道。
    “那可能来不及吧,这批知青走的时间提前了,就在明天晚上,你这什么都没准备怎么走啊?”
    “啊?”这倒是出乎意料了,不过这次一定得走,不然再等下一批知青出发,事情的变数就多了。
    “嫂子,我们就明天晚上走,也没什么可准备的,我明天把我二嫂打发回去,去派出所的民政管理处办离婚手续,至于工作的事,嫂子,你给我一百块钱和一百斤粮票就行,明天一早我就能跟你去厂里办交接手续。”
    一百块钱一百斤粮票换一份城里工作那可太划算不过了,明显越诗是吃了亏的,张翠喜投桃报李,也想为越诗母女做些什么。
    她姐夫管着知青下乡这一块儿,正好可以给越诗母女活动个条件相对好的地方,于是她便问越诗:“那你对下乡的地方有要求吗?这一批知青分配的地方有好几个呢,还有两个地方在省外。”
    越诗不太清楚这些,但当然是离得越远越好,最好能跨省,也省得越家人再找过来。
    “嫂子,你看外省有合适的地方的话,我和灵灵就去外省吧,正好换个环境。”
    其实越诗找张翠喜也是经过考虑的,一来张翠喜这个人热心肠,人实在,她家里又正好有个孩子需要这份工作,这样一来,有些准备和善后工作她就能帮着做,也不用担心她走露口风。二来她知道张翠喜有亲戚在知青办工作,届时下乡的一些事情就好操作了。三来张翠喜是个泼辣的性子,她大女儿嫁的是军宣队的干部,就算到时候王建业和越家人知道她把工作卖给了张家,也不敢找张家的麻烦。
    第12章 哄骗
    儿子的事终于解决了,张翠喜浑身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多亏她姐夫在知青办那边压着,不然学校和街道办的人早就上她家做工作了,哪儿还会由得她小儿子一直呆在城里。
    不过就算下乡的事有她姐夫顶着,但这终归不是长久的办法,给儿子找个城里工作才是一劳永逸的事情,这回越诗在这关头能想着她,她承这份情,明天晚上怎么也得把她们娘儿俩顺利送出去。
    但是王建业能同意跟越诗离婚吗?她刚刚只顾着儿子的工作有着落了,竟然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也没向越诗问个清楚。
    张翠喜从医院回到家时刚过六点,这时候正是职工下班高峰期,往常王建业六点二十左右就骑着车子进院子了,张翠喜上楼放了个东西,便急急忙忙下楼在院门口守着,生怕错过他。
    是的,她走之前越诗嘱咐她,在王建业回到家之前拦住他,跟他说医院有急事找他,让他先去一趟医院,于是她便在院门口等着了。
    下了班的男男女女成群结伴骑着自行车从路口拐进来,家里没有自行车的,便几个人一起坐公交车回来,彼此间说说笑笑的,有认识的人看见张翠喜在院门口站着张望,便笑着和她打招呼:“张伟妈,你咋在这站着啊,还不赶紧给你家老张小张张罗吃食?”
    张翠喜和来人闲聊几句,笑着将人打发走,没过一会儿,就见王建业蹬着自行车从巷口进来,她连忙上前两步将人在院口拦下。
    王建业穿着黑色的棉线上衣和灰蓝色的工装裤子,头发理得短短的,国字脸,五官倒算得上端正,就是身材略微有些发福了,笑起来看着慈眉善目的,一点儿看不出他竟能干出卖妻卖女的勾当,哦,反正闺女不是亲生的,不心疼,但老婆总是他自己娶的吧,只能说这人心硬。
    “嫂子,这是怎么了?”王建业用脚撑着地把车子停下来,一头雾水地看着张翠喜。
    张翠喜走到他跟前,说道:“哎,我前儿个不是听楼下人说你媳妇住院了嘛,今个儿正好有空,就去医院看了看她……”
    “你去医院看她了?”张翠喜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建业打断了,他脸上的表情颇有些不自然。
    “对啊,这楼上楼下的,上回我婆婆住院越诗还提着东西到医院走了一趟呢,所以她住院了我能不去看看吗?哦,对了,她让我给你带句话,说是医院有点急事找你,让你先别回家,到医院先走一趟。”
    “行,嫂子,那我先去趟医院,回头再说”,见张翠喜张嘴还想说些什么,王建业急忙截住她的话,调转车头往巷外骑去,再说下去,保不准张翠喜还会问些什么,不如打住她的话头,想来越诗也不会跟她说什么的,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越诗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她女儿考虑。
    张翠喜一直看着王建业骑车拐出巷口,这才大功告成似的笑了笑,转身往家里走。
    医院,张翠喜从住院部大楼走出去后,越灵便带着孙燕重新回到了越诗病房。
    她在住院部左边的招待所里给孙燕订了间房子,从房子窗户那儿正好能看见住院部大门,她知道妈妈跟张大娘有话要说,便一直在房间里拖着孙燕,直到看见人走了,她才带着孙燕返回去。
    “小妹,这一会儿天就黑了,咱们待会儿吃点什么?要不还是我下去买吧”,孙燕进门说了没几句话,心思就跑到一边儿去了,她想着越诗最好能像中午一样把钱和粮票给她,她吃完了再给她们母女带上来。
    中午剩的钱和票还不少呢,但越诗没问她要,她也就当做没这回事儿。
    越诗却没答应她,只拉着她的胳膊让她坐下:“来,嫂子,你先坐,吃饭的事儿不急,中午剩下的钱和票你就拿着吧,回去给孩子买些好的吃食,咱们一会儿饿了让灵灵下去随便买点儿东西就行,现在先说说正事儿。”
    孙燕听越诗说到中午剩的钱和票,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没想到她并没打算把钱票要回去,于是她把心放回肚子里,脸上笑容真切了许多。
    “你说,嫂子听着。”
    越灵挨着越诗坐在病床另一边,安静地听她们说话。
    越诗清了清嗓子,诚恳道:“嫂子,灵灵把事情都跟我说了,我知道你这次帮了灵灵大忙,咱们都是一家人,我就不跟你说虚的了,嫂子,你这次来城里我也不让你白回去,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想给帅帅找份城里工作吗?虽然我这当姑姑的没本事,给他找不来城里工作,但我可以让他来城里接我的班,这样一来,他就能有城里户口了。”
    越诗话音刚落,孙燕就兴奋地站起来:“小妹,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愿意让帅帅接你的班?”
    越诗笑着斜了孙燕一眼,“瞧嫂子你这话说的,帅帅也是我侄子啊,再说单你这次救了灵灵,我就记你的好。”
    孙燕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她看了看床边坐着的母女俩,俩人都冲着她笑,两张精致美丽的脸庞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她心里暗想,这次来城里可来得太值了。
    但兴奋之余,她又有些不敢置信,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她又问越诗:“那小妹你以后怎么办,就不上班了吗?”还有一句话她没问出口,那就是越灵怎么办?她一直以为越诗的工作是要留给越灵的。
    “嫂子,塑胶厂的工作不轻松,我现在手腕伤了,怕是得养好长一段时间,不瞒你说,原本我的工作是要留给灵灵的,但你知道,王建业他女儿和灵灵一样初中毕业了,眼睛也是死死盯着我这份工作呢,我要是把工作留给灵灵,家里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而且灵灵被我养的娇,怕是干不来这种活儿,但我也不想便宜了外人,和继女比起来,那还是我亲侄子跟我关系近,眼里有我这个姑姑,我可不得为他打算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