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就调转话锋，“易风那边，明天我就和他约见个面，季扬，你这几天暂时先把蓝若然的事处理好，还有，路奕婷那边，让她进一趟医院，这个冒牌千金的事情，是时候让路世筠知道一下了。”

    “是，秦总，我知道了。”

    秦樊刚这里也着急想要联系歆雨，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吩咐完之后，他就挂了电话。然后再拨歆雨的号码，电话刚拨出去，公寓的门口就响起一阵门铃声，他那种手机走到了玄关处，才听到那手机铃声似乎就是隔着门板在响。

    秦樊刚切断了通话，一打开门，果然见到歆雨已经在公寓门口了。

    “……怎么突然回来，也不告诉我，打你电话也不接，你一个人回来的？”秦樊刚是何等精明的人，察言观色自然也是不在话下，歆雨其实在上来之前，就已经尽量稳定了自己的情绪，不过那些强压到瞳仁深处的情绪，就是有一种浴盖弥彰的感觉——你越是想要压抑，你的表情就越是僵硬。

    “怎么了？”

    秦樊刚伸手提了提身上的休闲居家裤，蹲在了歆雨的面前，男人宽大的手掌慢慢地伸过去，轻轻地覆上了歆雨的脸颊，他蹙眉，很是担心，“你的脸色很难看，是出什么事了？路奕涵不同意和你离婚？还是……”

    “不是。”

    歆雨开口，很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但是一张嘴，嗓音还是有些暗哑，“他同意和我离婚了。”

    秦樊刚倒是有些意外，以为路奕涵还会再纠…缠，却不想竟然同意了？

    可是同意了，为什么她还是这么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她很明显就是隐瞒着自己什么事，“宝贝儿，告诉我，出什么事了？路奕涵为难你了？你脸上的表情欺骗不了我什么，嗯？乖，和我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不然我自己也可以去调查，到时候我一样什么都知道了，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歆雨下意识地捏住了轮椅的扶手，她的心尖颤抖的太过厉害，那些强行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情绪，这会儿已经在凶猛地翻滚，忍了又忍的眼泪，总是会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崩溃。

    秦樊刚看着她眼眶都红了，却依旧是在压抑着情绪，他比她更心乱，平常就舍不得她掉眼泪的人，加上她现在还怀孕了，他更是着急，想了想，就直接把她从轮椅上抱了起来，走进了公寓，又伸腿，将她的轮椅也移进了玄关处，这才关门，抱着她直接进了卧室。

    “别哭，有什么事情，都告诉我，天塌下来，都有我给你顶着，不要掉眼泪。”

    秦樊刚让她坐在床…上，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柔声安抚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耐性，可以柔声细语地去哄着一个女人。

    歆雨伸手就抱住了男人的颈脖，有些话，是真的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说起，周素告诉她的那些，虽是模模糊糊的，可是却又无比清晰地提醒着她什么——

    她一直都不明白，自己这样普通平凡的一个女人，却是在5年前，突然被路世筠看中，他唯一的理由就是，她这样的人，适合给路家做儿媳妇，那时候路奕涵有喜欢的女人，路世筠不顾他的激烈反对，硬生生逼着路奕涵娶了自己，5年来，他对自己关怀备至，送自己出国学习，回来之后又让自己直接进了路氏，还给了自己股份，又让自己的父亲进了医院，不让他直接被送去青山……

    那么多的种种，她一直都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对自己这么好，可是同样她也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她曾经发现了李睦华去父亲的医院，为什么曾经自己在父亲面前稍稍一提到路家，他就会发了疯一样，恨不得掐死自己，为什么她和路世筠提过想要把父亲接出来，他却从来不曾正面回应过自己的问题，为什么她想要和路奕涵离婚，他就是不同意……

    这些反反复复的问题，困扰着她许久，也让她找不到一个突破口，可是周素的话，就像是一个扣子，将两端所有的问题，一下子就扣住了，连在一起之后，所有的问题，都像是一条直线一样，让人可以一眼望到底，然后再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是自己想不通的。

    可是叫她如何相信？

    那个，她这5年来，最最尊重的长辈，那个她一直以为，给了她所有一切希望的长辈，突然之间转变了成了这样的角色，让她如何去接受？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其实那种让她失控的情绪，她一直都压抑在心底，也是周素送她回来的，把她送进了电梯，歆雨才让周素先离开，她一个人就在公寓门口，已经等了有20分钟，如果不是秦樊刚打电话给自己，她或许现在还在门口。

    她想不明白，真的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想不明白。

    她想要一个人把所有的问题都藏在心里，因为这样的事情，和秦樊刚也有是有关系的，那个人……再怎么样，都是他的亲生父亲，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处于一种怎么样的立场。

    还没有和路奕涵离婚，路世筠就是她的公公，她叫了5年的“爸爸”的那个长辈，摇身一变，竟然和自己母亲的死因有关系，或许连同自己父亲的神经失常也有关系，而她现在依靠着的男人，也是他的儿子，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人生是如此的狗血又反复无常，现在却也不得不承认——

    就是这样可笑。

    好不容易跳出一个火坑，却是有另一个更凶猛的深渊等着自己跳进去。

    “……歆雨？歆雨，你怎么了？歆雨……你一直都在发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脸色也不对劲，你不舒服么？嗯？”

    她一直都不说话，秦樊刚更是担心，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一双小手儿一片冰凉，他完全不知道应该从何下手，只能蹙着眉头，一遍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

    “……樊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