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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9)

      梁落安缩了缩脖子,有点不乐意地埋怨:不是去看你妈妈吗?我都等了好久了,谈琛,你好慢啊。

    谈琛倒是有点意外:你也要去吗?是啊,一起去。

    梁落安理所当然地点头。

    叔叔阿姨平常都不让你去的。

    谈琛向来都拿梁落安没有办法,只好用梁爸梁妈来压他。

    左不过是因为梁落安身体不好,顾忌着一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迷信说法,每次谈琛去墓地看妈妈的时候,梁爸梁妈都不让落安跟着去,怕阴气太重,或者冲撞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那我就在外面等着,我不进去。

    梁落安对着谈琛是最会耍赖的,好谈琛,让我跟着去吧,我都等了你这么久了,你还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

    不行。

    谈琛拒绝,弯下些腰,扶着梁落安的两个肩膀把他往屋子里推。

    别别别,谈琛,救救我吧。

    梁落安皱了皱鼻子,像个可怜兮兮的小动物,搓着手对谈琛讨饶,我昨晚洗完澡,热水器温度忘记调低了,好像给烧坏了,爸妈醒了肯定又要对我集中火力,我会被骂得很惨的,严重一点的话,说不定你回来就看不到我了!梁落安贴到谈琛身上,亲昵可怜地抓了抓他的手,好谈琛,求求你啦,一起去吧。

    谈琛看了他一会儿,又去看了眼热水器,灯是灭的,摁开关也没用了,看样子是真的坏了。

    不过他没再说什么,回屋拿了件自己的薄外套,套在梁落安身上。

    梁落安跟谈琛体型差了很多,谈琛穿着正合适的衣服,梁落安穿着能盖住屁股,不过他还是甩着过长的两只袖子,缠在谈琛腰上,屁颠屁颠地跟着谈琛出门了。

    谈琛,你最好了。

    梁落安讨好地说。

    谈琛叹了口气,非常无奈:回头生病了,我可不管你。

    第16章 名为谈琛的高热

    望街的早市说是早市,实际上一直开到下午,非常热闹。

    小摊沿街边铺开,卖什么的都有,现在这个时间早餐店最热闹,蒸包子的笼屉和炸油条的水汽青烟掺杂着升腾起来,浓浓的朴实烟火气。

    谈琛走在梁落安前面,他步速不快,当然,在这种人群密集的地方也没有办法走得很快,但即便如此,同行的人也很容易被人流挤散。

    梁落安是这种事情的惯犯了,他嘴里正嚼着谈琛给他买的煎饼,眼睛盯着谈琛的后脑勺,一个没留神,梁落安的视线就被另一个陌生的后脑勺挡住了。

    落安?不过谈琛的眼睛好像也长在了后脑勺,立刻停住脚步,回头看梁落安一手攥着煎饼的袋子,两条腿晃晃荡荡,不太协调地小跑着跟上来。

    好险,煎饼差点掉地上。

    梁落安珍惜地把煎饼袋子的边缘往上提了提。

    你要是在这儿走丢了,就直接回家等着挨骂好了。

    谈琛把梁落安的手腕拉起来,揪起自己衣摆的一角塞进他手里,拽着我的衣服,让我知道你在身后。

    哦。

    梁落安乖乖抓着谈琛的衣服,又咬了一口煎饼,他感觉到手里抓着谈琛需要的力气大了点,但很快谈琛就慢了下来,略微绷紧的衣服松弛下来,他有些好笑地说:谈琛,这样好像在遛小狗哦。

    到底谁是小狗?谈琛把梁落安抓着衣摆的手拉到身前,顺势捏了捏梁落安软绵绵的后颈肉,小狗会担心主人走丢吗?喜欢主人的小狗都是这么想的。

    梁落安说。

    谈琛未置可否地笑笑,似乎并不介意梁落安这样的说法,手指在梁落安发尾处若有似无地滑过,让梁落安把他的衣摆重新抓到手里。

    又走了一会儿,他们在一个水果摊前停下脚步,谈琛买了点橘子和香蕉,是要用来祭奠他妈妈的,大抵墓园里不允许使用明火,于是谈琛再没有买其他东西。

    到了地方之后,谈琛拎着东西进去了,梁落安在门口等他。

    这里的气氛确实有些不一样,即便在盛暑时节,空气里也夹杂着凉意,一点点渗进身体里似的。

    梁落安把谈琛的外套裹紧了点,又蹲下身子,把露在外面的半截小腿盖住。

    他转过头,还是忍不住看向谈琛的方向。

    谈琛正蹲在众多墓碑的其中一座前,用从家中带来的毛巾擦拭着墓碑上面的字。

    梁落安看不清墓碑上写着什么,只看到谈琛的胳膊一摆一摆,他的动作非常慢,像是没有力气,马上要凝固了一样。

    梁落安把目光转回来,不再看着谈琛,但因为谈琛显而易见的落寞,他还是难以避免地开始感到有些难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谈琛走出来,拍了拍落安的肩膀,示意他起身一起回家。

    回去的路上,谈琛没有说什么话,梁落安也配合地沉默着,闷闷低头看路,努力和谈琛保持相同的步幅和频率。

    他们重新走回望街,周围热闹喧嚣起来,梁落安依旧没有出声,直到看见身边谈琛的脚步停下来,他才抬头,看见谈琛正在水果摊前付钱,然后递过来一串去皮的哈密瓜。

    早上不能吃刨冰,欠你一个,先吃这个吧。

    谈琛说。

    梁落安接过来,但没有吃,对谈琛的话一知半解,说道:我没有要吃刨冰啊。

    往常不开心的时候,都是用一份刨冰就哄好了。

    谈琛挑挑眉,看着梁落安,问:今天可以先用这个哄好你吗?我不知道哦。

    梁落安看了眼哈密瓜,依然没有吃,而是递到谈琛嘴边,谈琛,不如你帮我试试吧,看看用这个能不能哄得好。

    谈琛看着梁落安,顿了顿,然后张嘴咬掉了哈密瓜的一个尖,嘴唇抿起来一个微微向上的弧度,告诉他:哄得好。

    梁落安点了点头,露出一副非常满意的表情,一边吃竹签上剩余的部分,一边抓着谈琛的衣摆往前走。

    他在垃圾桶扔掉了竹签,思考了一下,觉得谈琛说得不对,哈密瓜好像并没有快乐加成的作用。

    因为他明明吃了那么大一块,也没有比看到谈琛笑的时候更快乐了。

    回到家之后,梁爸梁妈已经如梁落安所愿,去上班了,他长舒一口气,庆幸自己侥幸免遭爸妈的怒火。

    谈琛体温高,很容易热,走回来的路上出了不少汗。

    他先洗了把脸,脱掉了上衣,年轻背部肌群表面密密麻麻的汗珠,随着动作汇集成滴,顺着脊背的沟壑流下来。

    梁落安的脸跟着热了一下,急忙用手接了点凉水扑在脸上,又去谈琛的房间找来白色背心递给他。

    但是谈琛没有接,也没闲下来,而是提着工具框去了卫生间,开始叮叮当当地把热水器的零部件拆下来。

    梁落安扒着卫生间的门,有些将信将疑地问:谈琛,你把热水器拆得这么碎,还能全部装回去吗?不会多零件吧?不会。

    谈琛拧着螺丝,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梁落安又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知道谈琛又在给自己擦屁股,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又问他:我能帮上什么忙吗?谈琛手里的活停了一下,像是在思考,然后指挥梁落安:你去冲一袋板蓝根,用热水,然后喝掉。

    梁落安愣了一下,被谈琛以为他不情不愿,又催促他快去,落安只好听话地去冲了药。

    他确实不情不愿,因为从小到大一直在吃药吃药,他对各种类型的药物有着本能性的排斥。

    不过从小到大,哄他吃药的人是谈琛,于是这件事似乎就变得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梁落安冲好药,站在卫生间门口,特意让谈琛听到了他咕咚咕咚喝药的声音,然后示意:我都喝完了哦!嗯。

    谈琛随口应了一声,又卸下一块梁落安不知道是什么的大型零件,后背的肌肉随着动作收缩,像连绵起伏的小山丘,像田野里滚滚的青涩麦浪。

    梁落安突然感觉自己的脸又热起来,于是匆忙绞了条凉毛巾敷在脸上,情况却没有丝毫好转,直到他回到屋子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做了很多次深呼吸,那种充斥头脑的温度才逐渐平息下来。

    梁落安放空了一会儿,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依稀留存着没有散去的滚烫余温。

    落安觉得自己似乎真的生病了。

    他不禁回忆起之前许多次类似的状况,非常熟练地给自己下了诊断:就在刚刚,他经历了这个夏天第27次,名为谈琛的高热。

    第17章 高烧的脑子不清醒

    梁落安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自己睡没睡着,中途被谈琛强行叫起来吃了午饭,之后又躺回床上。

    在半梦半醒中,梁落安下意识裹紧了被子,身体蜷缩起来,感到浑身上下酸痛难受,不自觉地发寒打颤。

    原本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

    他起初以为是那场极速高热还没有完全散去,于是没有让谈琛来看他。

    直到傍晚的时候,梁落安才真的烧了起来。

    谈琛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当时梁爸梁妈已经下班了,梁妈妈做好晚餐,谈琛敲门叫梁落安出来吃饭,可是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梁落安迷蒙间听到了谈琛叫他的声音,但是睁不开眼,嗓子干哑,无力地从鼻腔里发出几个音节,然后谈琛的声音忽近忽远,梁落安不太听得清。

    总之最后谈琛很快回来了,顺便带来了梁爸梁妈,几个人围着他说了些什么,最后只有谈琛继续留在了他的房间里。

    冰毛巾敷到发热的额头皮肤上,梁落安感到稍微舒服了些,于是睁开眼睛。

    谈琛把他慢慢扶着半坐起身子,喂了他一点水,又哄骗着喂下了退烧药。

    梁落安被舌根残留的药苦味儿彻底唤醒,皱着鼻子,张着嘴巴探出舌头,好像这样苦味就能逐渐挥发一样。

    虽然梁落安的表情可以说是有点好笑的程度,但如果要感同身受的话的确也太痛苦了,谈琛于心不忍,找了颗糖让他含在嘴里,重新让他躺下,把被子边角掖得没有一丝缝隙。

    额头上的毛巾不知道换了多少遍,谈琛用手探了探梁落安额头的温度,皱着眉头,起身想要去绞一条新的毛巾来。

    刚走到门口,他的余光看到床边,一条白花花的细胳膊摆啊摆,他转头看过去,梁落安把胳膊伸出被窝,没有力气地挥,像是要他回来。

    于是谈琛就从房门口折回去,暂时放下了毛巾,把梁落安的白胳膊重新塞进潮湿闷热的被窝里:发汗呢,别随便拿出来。

    可是好热啊。

    梁落安的声音还是有点哑,非常可怜地说:我坚持不住了,我马上要被蒸熟了,谈琛救救我。

    谈琛没有办法,重新拿起毛巾在他脸上擦,一边擦一边叹了口气。

    梁落安半眯着眼睛看谈琛,他觉得谈琛好像不是很开心,发热的大脑艰难思考过后,他问道:谈琛,爸妈说你什么了吗?你挨骂了?谈琛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梁落安立刻变得紧张起来,然后谈琛补充解释道:不是因为你。

    是热水器没修好,多零件了。

    哦。

    梁落安眨了眨眼睛,迟钝地反应过来:那还是因为我啊。

    谈琛摇了摇头,没说话,胳膊抵在床边的书桌上,用手撑着脑袋,低头看梁落安。

    梁落安舔了舔嘴唇,也看着谈琛,过了会儿才又说:谈琛,你真傻。

    谈琛笑了笑,甚至毫不在意地微微点头,好像无论梁落安现在说他什么,他都没有半点脾气。

    是啊,能不能修得好热水器并不能作为评判一个人是否聪明的标准,不过眼前的谈琛真的是很傻。

    梁落安想,如果现在要谈琛再把高考数学卷子答一遍,是绝对考不到148分了。

    明明说生了病不管他的是谈琛,可现在在床边给他换凉毛巾的人也是谈琛;明明也没有人因为他发烧而责怪谈琛,到头来最愧疚的人似乎还是谈琛。

    谈琛放下毛巾,拿出温度计,让梁落安夹在胳肢窝里,重新测体温。

    梁落安说好,任由谈琛动作,然后又看着谈琛开始忙里忙外,把重新用冷水打湿的毛巾放到他额头上之后,谈琛才坐下来,还像方才那样,安静地低着头看梁落安。

    房间里只开了书桌上的暖光台灯,光线被谈琛宽阔的后背挡住大半,梁落安看到逆光的谈琛,还有半张脸落入阴影里,看不分明的表情。

    梁落安感觉这样的光影像黄昏,像是在和谈琛一起看落日,有些无法克制地暧昧心跳起来。

    他问谈琛:谈琛,我们就要一起去外地上大学了,是不是?是啊。

    谈琛回答,一起去首都,同一所学校里,每天都能见面。

    我是说,是我们两个人,是不是?当然是我们两个。

    谈琛的胳膊稍微挪动了些位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更多的光线落在了梁落安的侧脸,他的眼睛看上去非常亮。

    谈琛。

    梁落安的嘴巴抿起来,因为热度而泛红的脸颊可爱地鼓起来,像是一种漂亮姑娘羞怯微笑的方式,接着说:我们这个样子,好像在私奔哦。

    谈琛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梁落安会说出这样的话,露出个看上去有些奇怪的笑,情绪大概介于惊讶和惊喜之间。

    带着这种表情,他却问了梁落安:你知道什么叫私奔吗?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呀。

    私奔,不就是两个人,背着所有人,偷偷地一起离开一个地方,到新的地方一起生活吗?梁落安非常认真又尽力地向傻瓜谈琛解释,他好像从来没有对一个词语有过如此深刻的认知和理解。

    他接着问:谈琛,你愿意和我私奔吗?这个解释听上去应该是没有什么错处的,所以谈琛没有说话。

    不过虽然他没有出声,但心跳的声音变得很重,他自己可以清晰地听到那些掺杂了紧张和克制的节奏。

    如果仅仅按照梁落安的说法,他们是在私奔。

    谈琛并非不愿意,事实上,他或许比梁落安更能够肯定一些。

    只是他并不敢确定,梁落安是否同样深刻理解了这个词语中其他浪漫而大胆的含义,也不敢确认这个词语是否可以被用于他们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