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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7

      在第三周时他在夜晚听见了笛声。那是一种诡异的笛声,美妙,却牵动心弦。希瑞尔透过窗户往外看。他看见浓浓的雾气中,有个红裙的女人正走在街道上。她的步伐看起来像是跳舞,舞步轻盈,前往一个方向。

    第二天人们在树林中发现了她的尸体。希瑞尔也在此时打听到了女孩的身世。她是一名舞 女,在小三上位嫁给城里的皮具匠后,一个月前将他前妻所生的女儿虐待致死。那名女儿活着时喜欢跳舞,有一双漂亮的红舞鞋。

    那名皮具匠很有名,所服务的大多是城里的权贵。希瑞尔想办法隐秘地从他的手上拿到了一个月以来曾光顾他店铺的人名单子。当他离开时,那名皮具匠依旧情绪失落,却不是为了他死去的女儿,而是为了他为追到那名美丽舞 女而花费的大笔价钱。

    希瑞尔对名单进行排查,并最终锁定了三个人。这三个人分别是一名叫艾斯特的侯爵,一名富商,与一名名叫亚尔曼的伯爵、也是一名退役军官。这三个人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正在此时,他从报纸上看见城内一座最新的绘画艺术博物馆建成的消息。博物馆由富商出资,亚尔曼伯爵主管。存储城市记忆与文化的艺术博物馆确实是他这个隐藏身份的采访好时机,希瑞尔于是带着笔记本与铅笔、前往艺术博物馆采访三分之二的嫌疑人。

    他便是在那里遇见艾斯特侯爵的。艾斯特侯爵显然也对这座博物馆很感兴趣,并出席了开幕仪式。在开幕仪式上,他举手向艾斯特侯爵提问。在随后欣赏画作的过程中,他原本是想与他觉得更可疑、履历上存在空白的亚尔曼交流,却在一幅画作之前与艾斯特侯爵偶遇。

    那是一幅天使受难像。艾斯特侯爵问他:当你看见这幅画时,你感觉到什么?

    神圣、纯洁、高贵、不屈。希瑞尔说。

    他问艾斯特侯爵:您呢?

    艾斯特侯爵只是对他笑笑,道:你很懂得欣赏画作。

    希瑞尔当然不知道艾斯特侯爵在观赏这幅画时所感受到的是性欲。

    对受难天使的性欲。

    他更不知道那幅画上的天使与他惯常的、仿佛在略微思考着的冷淡神态,非常相似。

    两人之间的关系便从此展开。那夜希瑞尔与亚尔曼共进晚餐,离开时却意识到时间已经很晚了。他在满是浓雾却荒凉的街道上走着,背脊上的寒意却越来越浓。

    不可在雾城的浓雾之夜中行走,这是雾城居民们从这些日子的恐怖中学到的教训。

    希瑞尔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午夜中走,在途经拐角时强烈的预感几乎要使他毛骨悚然。正当这时,他身后驶来了马车。

    马车上是艾斯特侯爵。他对希瑞尔说:上车。

    艾斯特侯爵将希瑞尔送回了家。第二日希瑞尔听说又有一个人失踪了在他原本要走到的那条街上。而艾斯特侯爵是从另一个方向来的,这基本可以排除他的嫌疑。

    可如果艾斯特侯爵是故意这么做的呢?

    希瑞尔依靠美术馆保持着对三人的调查。其中他于艾斯特之间的关系进展最为迅速,或许是因为那夜在车厢中,两人很聊得来。其中艾斯特侯爵的表现最为滴水不漏,希瑞尔在莫名庆幸的同时,也感到不安。

    终于有一夜他在俱乐部与亚尔曼打台球。从俱乐部出来时时间已经很晚了。正在此时,他看见了从隔壁的象棋俱乐部里走出来的艾斯特侯爵。

    上车么?我送你。艾斯特侯爵对他笑。

    希瑞尔上了车。在车上,他们从最开始的谈话,到沉默,最终,艾斯特侯爵握住了他的手。

    希瑞尔的手指颤了颤,却没有拒绝。

    太晚了。艾斯特在他的耳边柔声道,还要回家么?

    希瑞尔没有回答。

    这一夜他宿在艾斯特侯爵的公馆中,他从陌生的旅行记者,变成了艾斯特的情人。在交融中他露出了受难般的情态,那种情态像是愉悦、又像是痛苦。

    艾斯特一直极近温柔地逼出他所有想要听见的声音。

    这是两个月前的事了,如今希瑞尔已经是上层圈子里心照不宣的艾斯特的床伴与情人,从容貌和气质来看,艾斯特的确有着值得被称赞的好品味。而希瑞尔贵族的教育也让他从来不在任何场合失色。

    不过这对路希安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因为今晚,希瑞尔又要为打探消息前往艾斯特公馆的晚宴,在那之后便是他们惯常交融的时候。

    第94章 即使知道他是装的

    艾斯特侯爵的公馆在城东。路希安在知晓一切背景信息后从书桌前站起来, 并从衣柜里找出了用于装扮的衣物与配饰。

    他在镜子前打扮好了自己,顺便思考接下来的步骤问题要说去艾斯特侯爵的公馆,是一定要去的。他如今所在的是艾斯特侯爵本人的梦境, 任何与梦境相悖的变化只要被他察觉到,其始作俑者都会落得被梦境杀死、或者被弹出梦境的下场。

    同时在梦境中, 艾斯特侯爵本人(也就是傲慢之城城主艾维斯)是无所不能的, 具有极为强大的力量。路希安如今的法力也被这具希瑞尔的身体所限制。他可不是维德,以他的武力去硬碰硬地杀死艾斯特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路希安从租住的公寓小楼中出来。他穿着与眸色相似的墨绿色礼服, 身上其余的饰品则是水晶与银饰。他原本想要叫一辆车, 谁知艾斯特侯爵的马车已经停在楼下的街道旁了。

    这样低调却奢华的马车在这条小街上可不多见,即使这里已经是生活水平中上的居民区。路希安微微抬起下颌, 果然看见不远处的其余公寓中有住户从窗户里探出头来、略带些好奇、八卦与忌惮地看着这辆马车。

    他听见有路过的人小声向人询问这辆马车, 他的声音很小, 但足够传到路希安灵敏的耳朵里。其中一人拉了拉那人的袖子、压抑着声音道:那是大贵族的马车

    莱特温先生。侍者在马车前彬彬有礼道,艾斯特大人命我们来接送您。

    路希安瞥了一眼旁边的人, 并上车。不知道怎的, 他居然觉得这个场景莫名有种仿佛偷情的刺激感所有人都强烈好奇着、不敢看又忍不住从缝隙里看着、那俊秀又前途无量的青年每周总有几日坐上马车, 向大贵族的家里驶去。

    艾斯特公馆建在一片天然的湖泊上,因此显得更加雾气朦胧,路希安远远地就看见雾气里橙黄的光。相比起公馆,面积更大的是花园, 其中分布着照明的路灯。他从车上下来, 进入公馆。

    公馆中正在举行酒会,来来往往皆是客人。可负责接待的却是艾斯特侯爵的朋友亚尔曼(另一个被希瑞尔怀疑者)。他看见路希安来了,举杯对他笑笑道:希瑞尔。

    路希安笑笑。他注意到在场的女士与绅士们尽管已经熟悉了他的到来, 不过还是有一些八卦的女士用羽毛扇遮着嘴、瞧着他。他于是道:晚上好, 亚尔曼。你看见侯爵大人了么?

    侯爵大人身体有些不舒服你来得有些晚, 在你来之前半小时,他刚刚向我们告退、回了房间。不过你不用担心,好好享受这个夜晚。亚尔曼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让侍从给你拿点香槟来,或许接下来你可以再给我讲讲你在海城听过的故事

    亚尔曼的手停留在路希安的肩膀上,没有离开。路希安意识到这个亚尔曼对希瑞尔或许也有些朋友妻必可欺的感觉。几百年前贵族们的生活也同样糜乱,除了正常的关系,他们也很爱从各种背德出轨的关系中寻求刺激。共享一个不错的情人对于贵族来说,是一种荣耀。

    是么?路希安对他笑笑,接过手上的香槟。

    他嘴上和亚尔曼应酬,心里却想着艾斯特的事。艾斯特身体不舒服?

    完成梦境的关键当然在梦境之主的身上。路希安决定去看看他。他按照希瑞尔的性子,好好接待了这些人,甚至象征性地打探了一些关于潜藏的魔族的消息(尽管路希安已经心知肚明那人是谁)。随后,他便对管家道:我想见见侯爵大人。

    管家对他友善地抬了抬手,带着他上楼。

    管家先生,侯爵大人身上发生了什么?您知道么?路希安说。

    侯爵从早上起就犯了头疼的老毛病。在那之后他喝了两杯白兰地,原本已经好了些,到晚上又有些发热。管家道,不过侯爵说,没有什么大问题,不用去叫医生。

    哦

    路希安想起好像艾斯特侯爵确实有头疼这个毛病的事。每次他头疼时都会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额头,让希瑞尔来替他揉揉当然,结局总是固定的。希瑞尔在他侧为他细致地揉额角,柔声说话,然后就被拉着腰坐到了他的腿上。

    之后发生的事情自是糜丽香艳。

    路希安:啧。

    路希安一路上都在琢磨着该怎么杀死艾斯特。在原作里,只要维德杀死艾斯特,这个梦境就成功结束了。

    可维德是战力BUG,他不是。

    说起来维德维德现在变成谁了呢?

    公馆二楼暖洋洋的,漂浮着香料燃烧的香气,温暖而朦胧。路希安在走进房间前便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他没有在二楼的会客室看见艾斯特,只看见那幅使得两人定情的画。受难天使被挂在沙发后的墙壁上,紧蹙着眉头。

    艾斯特侯爵的卧室在二楼深处。在抵达大门前,路希安听见里面有花瓶打碎的声音。他的手指在门上停了停,在声音消退之后,若无其事地敲了敲门。

    进来。许久之后,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

    路希安开门进去。室内光线昏暗,他看见艾斯特正坐在沙发上。艾斯特有着铂金的发丝与浅蓝的双眼。路希安坐到他身边,按人设问他:大人,管家说您今天身体有不适。

    那一刻他感受到微微的凉意,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穿行过似的。艾斯特始终低着头没看他,这让他觉得有点儿古怪。他于是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轻声道:您现在感觉

    正在这时,他看见艾斯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那一下实在是太剧烈了,就像是有两种东西正在这具身体里争斗、其中一种意识终于争取了主导权似的。

    路希安抖了一下因为艾斯特握住了他的手腕。金发蓝眼的男子抬起头来看他,他文雅、温厚、稳重,眼里却带着一丝道不明的玩味。

    希瑞尔,你来了。他低喘了了两声,似乎还没从发热中缓过来。可他的手心却颇具暗示性地沿着路希安的手腕往下滑,今天你可真是光彩照人

    刚刚参加了你的宴会。那瓶香槟真不错,可惜你没能尝到。路希安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手腕从他的手中抽出来,替他按压太阳穴,艾斯特的体温可真烫,你感觉好些了么?需要我留下来照顾你么?

    路希安当然希望艾斯特给出两种回答:第一种,他好些了。于是路希安就可以怡然自得地说自己还有稿子没整理完,艾斯特大病初愈不要耽于一时享乐剧烈运动,然后回到自己的公寓里。第二种,他还没好。这样路希安就更不用在意某些可能会发生在情人之间的剧烈运动的问题了虽然路希安不怎么会照顾人,熬个东方人在探病时常做的粥或则鸡汤还是做得到的。

    熬鸡汤三小时,送鸡汤一小时,之后就已经是凌晨需要休息这样,他又可以混过去。

    可他没想到的是艾斯特的表现极为古怪。

    他没有看路希安,而是抬眼看向空气中的某处,就像那里有一个人存在似的。接着,他勾起唇,意味不明地对那个地方笑笑。

    然后,他抓住路希安的两边手腕,让他坐到了自己的身上。

    路希安:??

    你现在还病着。他有些愠怒而克制地(维持着希瑞尔的高岭之花形象)道,我想我得先确认你的身体,除了今天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就今天。艾斯特压制他的反抗,把嘴唇贴到他耳边道。

    路希安:???

    艾斯特和希瑞尔这两个月的情人身份显然让他们日常的生活极为和谐,并无数次发生了脖子以下事件以至于熟练。当艾斯特贴到他耳边时,路希安便感觉气氛暧昧熟练到要滴水这下当然让他很不满,他用力抵抗着,却依旧被艾斯特一把挽住腰抱起,丢到了床上。

    放开!

    路希安喊着,他用膝盖去顶。可艾斯特依旧压了下来。在他即将咬住他耳垂时,路希安突然看见艾斯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这一下就像是羊癫疯发作。路希安一瞬间怔住了,不知道自己是该跑(如今的姿势也跑不掉)还是不该跑。最终路希安伸长手、用它抓起床头柜上的台灯,正准备把它砸在艾斯特的脑袋上

    然后他就看见艾斯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像是什么恶作剧得逞似的。接下来,这抹微笑很快就像是用橡皮去擦一样被抹除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极怒的脸。拥有那冰冷被激怒神情的灵魂像是方才才掌握了这具身体似的,他咬着牙、眼底满是阴冷而深切的怒火尽管这怒火,也是对着他自己的身体。

    路希安眨了眨眼,他手中的台灯还高高举在艾斯特的身上。

    不过或许现在他不是艾斯特了,而是正在艾斯特的躯壳之内的维德。

    路希安正琢磨着要不要继续砸下去就假装是失手。正好,也可以报一下前段时间被维德翻来覆去的仇。可维德却冷哼了一声,他手指成拳、青筋突起,还压在他的身上。

    路希安只好道:你冷静些,不要打我,打你自己。

    他的声音柔柔的,带着点儿不自知的诱惑:别这么看着我呀,刚才做出这件事的人可是你自己的身体呢。

    他是故意的,这该死的维德沉声说着,冷笑道。

    他如今还压在路希安的身上,在看向路希安时,他看见美人如今看着他的眼眸依旧是水波盈盈如今在他的眼里,路希安依旧是路希安的模样。

    不怀好意的小动物的模样。

    路希安故意缩了缩,假装有些害怕地干巴巴道:你有反应了。

    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