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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对谈

      亲眼见着夏蝉匆匆的离开,沈如故这才又小心翼翼的带着明月入内,还谨慎的锁了门。

    看着她这副紧张的样子,赫连禹德不由得失笑,“人都已经在你跟前了,你还怕她再跑了不成?”

    话音还没落,就见沈如故瞥了他一眼,眸光里闪现过一丝凌厉,让他不由得一怔。

    这是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样子,就连明月也有些失神。

    他们印象里的沈如故向来都是谦和有礼的,哪怕是失了孩子,有了生命中最不能承受的痛楚,也不过是一个人茫茫然的守着那角落里的伤痛,从来都不愿意开口多说一句,影响了别人。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此刻凝重的眼神却是不得不让所有人惊诧。

    “二少爷,麻烦您先出去吧。”沈如故板着脸说出这一句的时候,赫连禹德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甚至还追问了一句,“你刚刚说什么?”

    卸磨杀驴这四个字在他脑袋里盘旋了一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说,请你先出去吧,我跟明月有话要说。”沈如故甚至都不曾抬头多看赫连禹德一眼,自从见到了明月,她的眼神就片刻都不曾从她的身上移开过,甚至恨不能让她就这么被死死的钉在自己跟前。

    赫连禹德沉默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便走了出去,临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身看了她一眼,“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你喊一声就行!”

    沈如故道了谢,却也只是匆匆一瞥,又盯着眼前的人了。

    待阖门的声音再度响起,沈如故那颗悬着的心这才彻底的放下。

    “你这丫头,这几天到底去了哪里,快把我担心死了!”沈如故一把甩开了明月的手,有些愤愤的站起身,走到一旁。

    所有的紧张焦虑在这一刻全部都化为乌有,唯一剩下的,就是止不住的愤怒。

    “明月,我真没有想到,你居然能干出这样的事?别人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

    指责的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就在沈如故纠结之间,明月却是起身,一下跪倒在她的脚边。

    “小姐,对不起,是明月不懂得自爱,所以才会惹出这么多的麻烦来,若不是我,也绝不会牵连到你!”明月哭着,既为过往的一切,也为眼前这个娇弱的女人。

    她本就不是什么坚强之人,先前也不过是硬挺着的,连日来明月没有一天不担心她,可真正见到了,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除了对不起,却是什么都没有剩下。

    “我不是要听你的对不起。”沈如故难得拂开了她的身子,扭头看向一旁,避开了她的目光,“明月,你该知道,我从来都不把你当做外人,可是你呢?”

    让沈如故心寒的,除了她的不自爱,便是明月从来都没有把她当做自己的家人。

    她遇上事情的时候,明月不论生死的陪在左右,现在彼此的状态互换了下,明月却径直避开了她,她仔细的思考良久,却是始终都没有办法理解这到底是为什么。

    “明月没有脸面来见小姐。”明月自然听出了她的愧疚,可这件事情本就是她自己做的决定,与任何人无关,“是明月自己犯下的错,自然是由我自己承担。”

    哪怕是现在,她也依旧坚持,本是想要借此来劝慰沈如故不要过多为她耗费心神,毕竟世人都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可不成想,她越是如此坚持,沈如故就越是愤恨。

    在沈如故的心里,明月根本就不是什么仆从,而是在这个偌大的王府里,她唯一可以说的上话的体己人儿。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在她进门的第一天,明月小心翼翼的凑到她的跟前,问,“小姐,我就在您身边,有任何事您只要吱一声就好。”

    那时候的她,孕肚已经很明显,就连被送进怡月馆都是偷偷摸摸的,到最后只是留下一句,说什么等生了孩子再补仪式。

    可现在倒好,两个孩子只留下了一个,福生的满月宴也过了,谁都再没提起那事。

    王府里的人对此更是心照不宣的缄默不语,沈如故自然是无所谓。

    没有那繁冗的仪式,反而让她更能自在的面对赫连禹德,他们之间本就没有任何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有名无实的“夫妻”游戏,没了世俗的牵绊,倒是让她更能觉得内心舒坦。

    可明月却好几次都替沈如故觉得遗憾,尤其是在听到了她酒醉时说出的过往之后。

    “小姐,您难道真的就准备这样在怡月馆里过一辈子了?”在她还没生产的时候,明月好几次偷偷的问过她,“我看的出来,其实世子爷还是很关心您的……”

    “不在这儿待着,我们母子又能去哪里呢?”沈如故淡淡的开口,语调里尽是疏离淡漠。

    她虽然面上表现的毫不在意,但却还是会在不经意之间询问些赫连禹凡的近况,明月得知这个消息后,便开始每日记录他的行踪,而且是悄悄的传递给她,并不曾让外人知晓。

    沈如故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可就这份简单真挚的情义,便已经足以让她铭记一生。

    “你忘了是吧?那我再说一次。”沈如故赫然转过身来,一字一顿的道,“明月,我不管你到底遇上了什么事,但凡你一日承认我沈如故是你的主子,那么就别想自己一个人扛!”

    沈如故越说越是大声,到最后更是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似乎只有这样高声的呐喊,才能让她彻底的宣泄出心中的不快来。

    而跪在地上的明月,整个人也是木木的。

    哪怕过去沈如故也曾有意无意的表达过类似的意愿,可她却只是将这份轻易感激的存在心里,始终都不曾真的提出来过。

    因为,她知道,沈如故是主,而她自己永远是仆。

    不论她们的关系到底有多好,她都必须要站在沈如故的角度为她考量。她不是不清楚,这偌大的王府里有多少人正在等着看她们怡月馆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