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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节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羽门的人一但知道牝牡元胆珠落到了江玺的手里,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那一路走来,留下的痕迹太多了,羽门的人只要有心,绝对可以找到江玺的埋骨地。

    届时,他们在江玺身上找不到牝牡元胆珠,自然而然的就知道珠子落到了我们手里。这牝牡元胆珠对羽门来说极其重要,他们必然不会轻易放弃,只怕会出动全力搜查我们的下落。

    该死的,当初我被羽门的人抓了,身上的东西,除了小安的神位外,都被搜刮一空,里面还有我的证件,他们要想调查到我的消息,简直是易如反掌。

    我立刻意识到,这件事情根本瞒不下去,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扶着我的周玄业愣了一下,道:“嗯?怎么不走了?”

    我张了张嘴,脑子里混乱一片,内心做着天人交战。这事儿我不能瞒着周玄业他们,否则等羽门的人找上门,一切就晚了。可这时候说出来,那我之前藏着掖着那些心思,不全都暴露了?

    说真的,事情发展到这儿,我有些骑虎难下,因此周玄业问我这话时,我下意识的说道:“没事……有点累,呵呵呵呵……”伴随着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假的干笑声,我的内心几乎要崩溃。

    冷静,冷静。

    或许,羽门的人并不一定会找到江玺的尸体?他们八成会以为是江玺带着牝牡元胆珠跑了?

    我试图用这个猜测来安慰自己,但很快我就不得不将它推翻,因为这个猜测发生的几率太小了。江玺受了重伤,留了那么多血,除非是傻子才找不到他的尸体!

    伴随着一路的纠结,我们总算到达了仙鱼库,我现在浑身都是毛,实在是没法见人,因此在接近仙鱼库时,几人便将我伪装了一番,戴上了手套,谭刃给绝,直接先走一步,买了个刮胡刀,将我脸上的毛全给剃了,紧接着,一行人才就近找了家招待所。

    这里是小地方,没有什么大酒店,招待所规格很小,众人要了三间房,由于我看不见,需要人照顾,便跟周玄业住一间,谭刃那个龟毛,自然是不会纡尊降贵来伺候我的。

    谭刃去买了两身新衣服带回来,几人匆匆洗漱,吃了些东西,周玄业便对我说:“天顾,你这伤得去医院,但你身上得毛……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

    “……”我憋了很久憋出四个字:“我自己来。”由于眼睛看不见,我摸索着剃了相当长的时间,后背那些地方自己够不到,自然只能找周玄业帮忙,一番折腾下来,唐琳琳感叹道:“我有种到了宠物美容店的感觉,到处都是狗毛。”我循着声音的方向给了她一脚,将她踹远了,这次没踢歪。

    紧接着,便到了附近的卫生医院,医生一看见我都差点儿没吓傻了,嘴里念叨着,行医几十年,第一次见到我这么顽强的病人,手断了、眼瞎了、浑身是伤,竟然还能自己走进医院而不是被抬进来。

    在谭刃等人的对比下,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只弱鸡,被这医生一说,我发现自己其实还是挺牛逼的,这要换一个人,还真的被抬进来。

    重新接了骨打了石膏,一番痛苦折磨自然不必说,一切收拾妥当已经是晚上了,我们四人身上都有伤,干脆在医院住院了,这医院感觉比那味道奇怪的招待所要好一点儿。

    直到此时,众人才能安心睡觉。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我正吊着盐水瓶时,周玄业和谭刃对唐琳琳说了句话:“你先出去。”

    这话让我不由一愣,心说:把唐琳琳支出去干什么?

    唐琳琳显然也不乐意,道:“干嘛呀,我和天天聊人生呢。”

    周玄业嘘了一声,道:“他明明在睡觉。”事实上我确实是闭着眼睛的,但我根本没睡着,因为我在纠结牝牡元胆珠的事情。此刻,那珠子被我揣在新衣服的内兜里。

    唐琳琳哼了一声,嘀咕道:“你们两个,古古怪怪的。”说完,就下了病床,紧接着我听到了开关门的声音。我心里打了个突,继续装睡,想看看这二人把唐琳琳支开是打算干什么。

    片刻后,我听到二人展开了一段很奇怪的对话。

    谭刃:“什么时候动手?”他声音挺低的,看样子是不想吵醒我。

    动手?动什么手?我有些不安起来,但强迫自己不要露出异样。

    周玄业:“现在不行,回深圳再说。”

    谭刃道:“他活不了了。”我直觉,谭刃嘴里的他,应该是指我。

    我本来就被活炼了一次,狐仙也已经醒了大半,两个难题凑到了一起,我自己心里清楚,现在是活一天赚一天而已。

    周玄业叹了口气:“该死,我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我们。”

    谭刃直言不讳道:“江玺的死有蹊跷,他没有说实话。”

    我心里一惊,心说原来谭刃两人早就在怀疑我了,装的也太像了,我竟然还以为自己瞒过去了。

    周玄业道:“那小鬼被他收了,现在我没办法把它弄出来,否则可以问它。”

    谭刃道:“之前他右手总喜欢收起来,我怀疑他藏了什么东西。”

    “师兄,没想到你观察的这么细致。”

    谭刃道:“去搜一下,这小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紧接着,我感觉到有人靠近,很显然床边站了一个人。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最终,在周玄业将手伸过来时,我不得不睁开了眼睛。虽然还是一片黑暗,但我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个清楚了。

    “周哥,老板……你们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话问出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厉害,胸口堵着的那团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仿佛将嗓子眼都堵住了。

    谭刃的声音带着不满:“装睡。”

    我道:“没装,是你们的行为太奇怪。”

    周玄业声音到是一贯的镇定,他道:“就是你听到的那样,江玺的事情,为什么要瞒着我们?他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我脑海里闪过好几个念头,最终决定实话实说,因为我现在的情况,已经算是走到绝境了,有些事情,瞒下去也没有意义,于是我将牝牡元胆珠掏了出来,并将此间发生的事如实说了。

    听完后,谭刃突然冷笑了一声,道:“也就是说,你怀疑我们背地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对吗?养不熟的白眼狼,我早就说过,别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往里招,你现在信了?”后半段话明显是说给周玄业听的。

    我觉得很郁闷,也很愤怒。我承认,在事务所的这段日子,可以说是我有生以来,过的最有意义,甚至是觉得最轻松快活的一段日子。当然,我也尊重别人的隐私,所以一直以来,即便有很多疑点,我也没有刻意去深想过,但此刻,一切被戳穿开来,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是相当难以忍受的。

    这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信任遭受了背叛,甚至成为一个笑话。

    于是我也跟着冷笑道:“我为什么不能怀疑?你觉得自己做的很隐秘吗?”

    “苏天顾!”我听到了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打破的声音,紧接着,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拧住了我的衣领。谭刃暴走了,我感觉到了他准备打架,当然,即便我不是他的对手,我也不打算当他的沙包,正当我决定跟他打一架,并且好好恶心他一下时,周玄业低喝道:“够了!”声音与平日里的温和大不相同,显示出一种很威严的气势。

    这声音让我和谭刃都下意识的停止了动作,紧接着,周玄业声音平静了下来,道:“天顾,你让我觉得很失望,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但我们的信任,居然敌不上外人的一句话。”

    我下意识的想辩驳,自己并非是相信了江玺一个人的话,而是之前种种的疑点太多,但这事儿也牵扯到唐琳琳和傅安,所以我将这句辩驳压了下去,没吭声。

    周玄业的一句生死之交,让我忽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想起这一路的经历,从沙漠到滇缅丛林,再到雷鸣谷,生死之交这四个字,一点儿也不夸张,周玄业和谭刃救过我多少次?

    有些事情,在生命面前,真的算不上什么。

    或许,我真的不应该想那么多,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谁有问题,与我何干?至少周玄业二人,还没有做过丝毫对不起我的事情。

    周玄业没有给我开口的机会,又道:“当时陷入绝境,不得已使用活炼术,我周玄业从来不做后悔的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就后悔也没有意义你说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

    周玄业道:“所以,当时我对自己说,一定要想办法救你,哪怕付出某些代价。”

    谭刃却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说道:“既然那东西在你手里,不妨吃下去试一试,如果到时候没有大碍,就自己收拾东西滚蛋吧。我事务所里,不留有二心的人。”

    第264章 赶出去

    病房里一片沉默,我觉得嗓子有些发干,大脑却渐渐冷静了下来。

    说出去的话,便如同泼出去的水,不管是对是错,都收不回来了。

    我道:“老板,你要赶我走。”

    谭刃道:“好了就滚,至于狐仙,那是你老爹整出来的事,我不管了。”说完,他不再开口。

    一旁的周玄业也没有反驳这话,而是拿着牝牡元胆珠对我说:“这东西生气重不重我看不出来,但那小鬼对这类东西天生感应灵敏,应该不会有错,你吃吧。”

    我道:“我答应过江玺,周哥,你不是告诉过我,欺生不欺死吗,承诺给死人的事情,不能说话不算数。”

    “啧。”谭刃突然来了这么一声,没等我反应过来,下巴突然被一股大力撞了一下,痛的我立刻张嘴叫了一声,没等嘴巴闭上,一个冰凉的东西就塞进了我嘴里,紧接着喉咙处顺势被人一按,那玩意儿就咕嘟吞了下去,快的我都没反应过来。

    就算是看不见,我也能知道刚才吞下去的是什么。

    我差点儿噎死:“老板,万一这玩意儿没用,你也不怕把我吃死啊!”

    谭刃不咸不淡的说道:“如果没用,自然会拉出来,死不了的。”我坐在病床上,揪了一把头发,觉得有些抓狂。最后我慢慢冷静了下来,其实这一瞬间,我心里竟然还有这轻松感,至少,我不用再纠结到底该怎么做了。

    这珠子吃下去没多久,我便觉得腹内一阵温热,这热度逐渐蔓延至全身,暖洋洋的,所到之处,之前的疼痛似乎瞬间就被抹平了。我心里吃惊不已,静静的体味着整个变化的过程,约莫一个多小时左右,我黑暗的眼前隐约便能看到一些微光。

    到最后,这股微光越来越亮,病房里的一切,开始呈现在眼中。

    我首先看到的是谭刃,他此刻正用一种打量的目光看着我,眼神是一惯的平静,似乎没有了之前的愤怒。

    视线接触的一瞬间,谭刃道:“看样子有用。”确实有用,到了下午时分,周玄业将控尸楔拔了出去,到第二天天明十分,身上的伤几乎好的差不多了。

    我们订了机票紧急赶回了深圳,这东西被我吃了,也不知羽门的人什么时候会找上来,至于江玺拜托给我的那件事,我只能装作不知情,抛诸脑后了。

    回到深圳的当天,谭刃不客气的拍了两千块钱在茶几上,说:”这是你这半个月的工资,现在,立刻收拾东西,给我滚出去。”

    唐琳琳瞪大眼,看了看我们三人,最后摸了摸鼻子,没多说,她也知道我们这次是撕破脸了。其实我觉得这丫头比我聪明多了,她总是明白,什么事情该管,什么事情不该管,而我似乎总是超越这条界线。

    打心里来说,我不愿意走,但老板都发话了,我还能死皮赖脸的留在这儿吗?

    我记得自己搬来的时候,东西并不是太多,但没想到要离开的时候,要携带的东西却有一大堆,都是这半年间置办的。

    我收拾了两个大箱子,一个背包,站在事务所门口。唐琳琳几乎要哭了,眼泪汪汪的看着我,说:“天天,我好想跟你一起走。”

    谭刃坐在沙发上没好气的说:“要走都走,反正你除了吃别的什么也不会。”那语气颇为不对劲,明明我才是被赶走的人,从这龟毛嘴里说出来,倒像是我和唐琳琳要跳槽一样。

    我觉得很憋屈,想了想,道:“老板,我走了。”

    谭刃哼了一声,周玄业更干脆,待在自己房间里,也不知在干什么,压根没打算出来。

    拖着箱子走到事务所门外,这会儿正是冬季,深圳不是太冷,要不了多久就该过年了,在这种时候从事务所被赶出来,真他妈觉得分外凄凉。

    想到这半年来的经历,我心里给堵了块铅似的难受。

    当天就近找了家宾馆,然后用房间里的电脑寻找租房信息,总不能一直在宾馆住着,我得给自己找个房子才行,郁闷归郁闷,难受归难受,日子还是要过的。

    这边的房子还是挺好找的,第二天我就搬了进去,由于手术还有些闲钱,所以我没急着找工作,更何况现在的精神状态,我也实在不想出去折腾,决定好好休息几天再说。

    以前都是一个人,早就习惯了,但现在躺在出租屋里,我脑袋里却全是一些古怪的念头。

    我不在,唐琳琳就没办法再偷懒了,估计现在每天早上的包子都是她再买了。

    鱼缸谁洗?

    谭刃那个龟毛只知道养不知道洗,难不成也让唐琳琳去洗?

    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这一切已经与我无关了。

    躺在床上时,我尽量将事务所,将周玄业这些人从脑海里排除掉,最后我想到了狐仙。

    从现在起,我要一个人面对它了。

    第四天,唐琳琳给我打了个电话,约我出去玩,电话里头她显得很委屈:“就算不在一个地方工作,还可以一起玩嘛,我们的宝宝也好想你。”

    我道:“蜥蜴吃蚊子吃虫子,以后别再给它吃肯德基和薯片了。”

    她嗯了一声,道:“那你要不要过来,陪我出去逛街。”

    我也挺想她的,便应了,我到了事务所门口不远处的路灯下等她,不知怎么的,现在我没什么勇气进去。

    女人出门都是很慢的,特别是唐琳琳,每次出门时,她必定会抱着十多双高跟鞋,纠结到底该穿哪一双。往往逛到一半她会说脚痛,我建议她穿平底靴,她会说我歧视她的身高,女人真是一种很难伺候的生物,这样也不满意,那样也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