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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倒不如拿来做人情实在。

    于长老道:“你这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冷心冷情好似什么都不在乎,不过现在有了个可爱的小徒儿,我可不信你还那么薄情。”

    张京墨冷冷道:“看来我请你吃这一锅蛇肉,还请错了。”

    于长老哎哟一声,赶紧认了错,他向来话多,即便是在不怎么喜欢说话的张京墨面前,也能自娱自乐。

    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张京墨才和他当上朋友的吧。

    张京墨对口舌之欲向来都不太感冒,没吃几块蛇肉,倒是多喝了几杯于长老带来的酒。这酒自然也不是凡品,其中蕴含的灵气,丝毫不比妖兽肉中含的少。

    于长老见张京墨不好惹,便把心思打倒了陆鬼臼身上,他举着酒杯对着陆鬼臼道:“小徒,你也来尝尝这美酒的滋味?”

    陆鬼臼闻言却是没说话,朝着张京墨投来了目光。

    张京墨淡淡道:“你若是想喝,喝些也无妨。”这酒是灵谷酿造的,喝了对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陆鬼臼得到了张京墨的允许,便接过了于长老手里的酒杯,然后小小的抿了一口。

    只是一口——他的脸蛋上变腾起了一朵红晕,那张小脸也皱了起来,似乎是被酒味辣到了。

    于长老见状哈哈大笑起来,他说:“清远啊,你这个小徒儿可真可爱,搞的我也想收个徒弟了。”

    张京墨嘴角也挂上了一丝淡笑。

    两个大人是高兴了,可被捉弄的陆鬼臼却是十分的不开心,他闷闷不乐的放在酒杯,觉的自己在师父面前丢了脸,听见于长老还在笑他,便奶声奶气的发火了,他道:“不好笑!”

    于长老闻言笑的更大声了,口中还喊道:“我非要笑~”他可是好久都没逗过孩子了。

    陆鬼臼气的整张脸蛋都鼓得圆圆的,像个刚煮熟的元宵,他偷看了张京墨一眼,见他没有要阻止于长老的意思,便更生气了,于是气呼呼的一把抓住酒杯,便将酒杯里的酒全部倒进了口中。

    于长老心疼的哎了一声,却不是在心疼陆鬼臼,而是在心疼自己那酒,陆鬼臼这个喝法简直就是在牛嚼牡丹。

    陆鬼臼喝完便把杯子一放,短短的腰身一扭,便跳下了高凳,迈着小短腿生气的跑了。

    于长老见状还想逗,却被张京墨呵止了。

    于长老道:“清远,你这个可是偏心了……”

    张京墨道:“你几岁?他几岁?”

    于长老:“……”说的很有道理,居然无言以对。

    两人又吃了一段时间,直到锅中的蛇羹见了底,于长老才恋恋不舍的告辞了,还说等张京墨吃剩下的蛇肉的时候,一定要叫上他,他还带好酒过来。

    张京墨嘴里应下,心里面却想着剩下的蛇肉都是陆鬼臼一个人的,哪里会分与你这个老不修。

    于长老走后,张京墨也没去找陆鬼臼,而是一个人在洞府的灵穴之上,将蛇肉内蕴含的灵气炼化了。

    等到他从洞府出来,已经是五日之后。

    张京墨一出来,便见到了守在门口的明月,他道:“可有事发生?”

    明月道:“三天前,陆少爷正式入道……”入道,便是指进入了练气期的第一层。

    张京墨完全没想到吃一次蛇肉,便让陆鬼臼进步了这么多,他道:“为何没叫我?”

    明月道:“陆少爷入道之时不在屋内……等明月发现时,已经道成,因此没有通知洞主您。”

    张京墨道:“不在屋内?那他在哪里?”

    明月吞吞吐吐的说不出来。

    张京墨道:“说。”

    明月道:“小的不知道……”他原本就跪在地上,此时更是战战兢兢,深怕张京墨罚他。

    然而张京墨却没有发火,他早就知道陆鬼臼不凡,却还是一次次被自己这个徒弟惊讶。

    当年陆鬼臼入道是在八岁,这便已经足够早了。

    但是现在,竟是足足的早了四年,这若是被凌虚派里的人知道——恐怕要掀起一番波澜。

    张京墨道:“这事情还有谁知道。”

    明月道:“就只有我和清风……”

    张京墨闻言,便是挥了挥手,清风也瞬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清风本来还有几分茫然,但在看到了明月惨白的脸色和面无表情的张京墨时,便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急忙跪下谢罪。

    张京墨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从袖中取出了两颗丹药,让两人服了下去。

    清风明月那敢不从,都怪怪的将丹药吃进了腹中。

    张京墨冷冷道:“若是陆少爷四岁入道的事被其他人知道,你们知道会发生什么吧。”

    清风明月磕着头都说不敢。

    张京墨冷哼一声:“不敢,还有什么不敢的。”——这话,却不说给这两个童子听的,而是说的那个一直欺瞒着他的好徒弟。

    当年的陆鬼臼就算没有练水延经,没有吃蛇肉,也绝不可能八岁才入道,除非——他骗了自己。

    他可真是养了个“心思纯良”的好徒弟啊!

    ☆、第8章 后遗症

    张京墨生的是当年的陆鬼臼的气,自然不会把气撒到现在的陆鬼臼身上。

    但他知道陆鬼臼入道的喜悦却也淡了许多,他道:“鬼臼人呢?”

    明月答道:“陆少爷正在上课,需要明月将他唤过来么?”

    张京墨道:“不必了,我亲自过去看看。”

    教陆鬼臼习字的老师,是张京墨从外门请来的,他一直忙着其他事情,倒也没见过,这次正好闲着,去看看倒也无妨。

    张京墨走到陆鬼臼的住所,遥遥便听到了童声稚嫩的读书声,他仔细一听,便发现陆鬼臼竟是在读史书。

    张京墨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才敲响了门,他道:“鬼臼,是为师。”

    片刻后,陆鬼臼来给张京墨开了门,他见到张京墨便面露喜色,撒着娇叫了声师父。

    张京墨朝着陆鬼臼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站在陆鬼臼身后的由他请来的老师。

    张京墨道:“有劳了。”

    那老师本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外门弟子,当初受邀来到张京墨的洞府,本以为自己是当个打杂的下人,却没想到竟是教洞主的弟子习字……而洞主也对他客气的很。

    那人听到张京墨的话,很有点受宠若惊,急忙道:“没有没有,洞主太客气了。”

    张京墨又低头看向陆鬼臼年,道:“近来在读什么书?”

    陆鬼臼把手里的书本递给了张京墨,张京墨接来一看,却发现是前朝的正史。

    他道:“怎么读这个?”他还以为教书先生,只会教陆鬼臼一些教条的道义呢。

    教书先生见张京墨脸上没什么表情,还以为是他不喜,急忙解释:“是少爷觉的读其他的书都无趣的人,况且史书之上确实有些生僻字眼,我就……”

    张京墨没有继续听解释,只是不咸不淡的嗯了声。

    陆鬼臼似乎察觉了张京墨不高兴,他问了声:“师父不喜欢我读史书吗?若是师父不喜欢……”

    张京墨道:“为师没有不喜。”

    陆鬼臼不说话了,露出一副受委屈的神情。

    张京墨叹气,他的确是心情不好,也的确是迁怒了,他道:“先放下书,为师有事同你说。”

    陆鬼臼闻言,将书交给了身后的老师,跟着张京墨离开了。

    到了无人之处,张京墨才开了口问道:“鬼臼可是已经入道了?”

    陆鬼臼听到入道两个字,便喜悦的点了点头,他到底是个才四岁的孩子,再怎么聪明,也不能完全的把握人心,在他看来,师父知道他入道了一定会很为他高兴,说不定还会奖励他。

    张京墨的确是奖励了陆鬼臼,他在得到陆鬼臼的确认之后,便送了他一件法器,那法器名唤如意铃,是一件护身的法宝。

    然而陆鬼臼等待的赞扬,并没有到来。

    张京墨送了他法宝之后,只是叫他日后继续努力,便将他送回了住处。

    陆鬼臼有些懵懂,他看着张京墨离去,心中有些难过,他叫了声师父,张京墨也没有回头,也不知是没有听见,还是根本不想回头。

    张京墨赏了陆鬼臼后,便打算走下一步棋。

    《水延经》只适合陆鬼臼在练气期修炼,若是筑基之后,便没了用处。

    张京墨记得当年陆鬼臼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在幽洞一行中得到了适合他十绝灵脉的《血狱天书》,现如今离他长成还有十几年的时间,张京墨可以好好准备,然后带着陆鬼臼进入洞中。

    张京墨当年便听过陆鬼臼所说获得过此书的过程,而他在之后的重生里,便也进入幽洞,去取得过此书。

    不过一想到这书,张京墨就是一阵头疼……

    张京墨正在思量今后之事时,忽的感到丹田一震剧痛,仿佛裂开了一般,他瞬间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元青丹的效果,没了。

    丹田里那尊和张京墨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人碎裂开来,几息之后变回了张京墨原有的金丹,只不过这金丹比原来的金丹颜色暗淡许多,显然是受了重创。

    张京墨即便是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还是疼出了一身冷汗,甚至于他握着的玉杯,也被他捏了个粉碎。

    疼痛过后,便是让人昏昏沉沉的虚弱感,张京墨心想,这时候要是随便来个仇人,都能要了他的命。

    没有了灵气护体,肩膀上被妖蟒咬伤的伤口也剧烈疼痛起来,张京墨想要站起,人却是踉跄了好几步,才扶着墙稳住了身体。

    好在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于是他步伐沉重的朝着浴池走了过去。

    浴池之中已经装满了热水,张京墨将灵液倾倒其中,然后才褪下衣物,将身体浸泡了进去。

    灵液的治愈作用,让蛇毒不再那么疼痛,张京墨的脸色总算好了许多,他呼出一口气,看了眼自己依旧乌黑的右肩,心想接下来的七日,可真是有的熬了。

    陆鬼臼自从那次被赏了一件法器之后,就很多天都没有见到张京墨。

    他问清风明月,师父是不是在闭关。

    清风明月都回答说没有,洞主只是在休息。

    陆鬼臼听张京墨在休息,便想去见见他,可清风明月说洞主有令,这段时间都不见客。

    陆鬼臼说:“就算是我都不行么?”

    清风明月露出为难的神色,他们是觉的洞主十分宠爱这个弟子,但……

    陆鬼臼见这两个童子有些动摇了,便奶声奶气的道:“我可是陪师傅沐浴过,师父待我那么好,怎么会不想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