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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

      枪……这里还有警察吗?现在一片漆黑,穆晓桐根本摸不清这里的情况,但知道对手有枪的情况下,她不敢再逗留,连忙转身往外跑去。

    随之而来的是一串密密匝匝的枪声,绝不止一人,这令她心惊肉跳,不过幸运的是,那些四面八方飞来的子弹在她的身后布成了一张网,却居然没有哪一枚真的打中了她,最多是险险地擦着头发掠过。

    莫非也是因为光线问题,所以打不中么?

    一直到她跑出了工地的范围,在月光下,才勉强看清楚追在她身后的那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其实个个都是脚步趔趄,身形摇晃,口里发出怪声,嘴角还流着涎水,难怪射击毫无准度可言。

    但她此刻却没时间庆幸,穆晓桐想起前几天在她住的居民楼里发生的那起血案,方简就告诉过她,那个突然发狂的李哥就是被控制了,而幕后黑手八成就是那家伙。

    虽然她不怀疑方简的话,但真的亲眼见到之后,却依旧感到震惊。

    “可恶!之所以不杀死这些人,就是为了让我束手束脚吗?!”穆晓桐自然也看得出“他”的意图,但明知道这是个圈套,她却依旧要往里跳,因为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并不想杀人。

    怎么办?!穆晓桐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而那些人已经要追上来了,他们手里的枪依旧是一大威胁。

    “只能这样了!”穆晓桐忽然停了下来,而后瞧了瞧剑刃,喝道,“睚眦现身!”

    接着胜邪漆黑的剑身上忽然爆出一团耀眼的白光,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巨大的兽吼,一身金鳞的凶兽咆哮着出现在那些追兵面前,磅礴的凶煞之气似乎将他们震慑住了,他们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暂时替我抵挡一阵吧,耗尽他们的子弹。不过,别杀了他们!”穆晓桐不忘吩咐一声,然后暂时退到一边观战。

    那些傀儡在片刻的呆滞之后,又一次发起了进攻,而□□的子弹果然穿不透睚眦那层厚厚的金鳞,而睚眦显然也将穆晓桐的话听进去了,他直接咬住了一个人的胳膊,将他甩出了好几米远,尾巴也没有闲着,随便一扫,又抽晕了另一个。虽然是半死不活,但到底没有挂。

    见睚眦对付那几个人绰绰有余,穆晓桐也算是小小地松了口气,她绕过激烈搏斗的两方,打算重新回到工地建筑里寻找“他”,她的第六感告诉她,那家伙就隐匿在暗处。

    但她刚转身,就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这种由身体本能察觉出的极度危险的预告让她毫不犹豫地回过身,同时手里的胜邪也锋利地刺了出去,带起了一阵劲风。

    这一次她下手丝毫没有留情,因为她知道光凭那些被控制的死人或是活人绝对无法带给她这样的威胁,一定是“他”!

    “他”来了!

    在她完成转身这个动作之时,她能感觉到剑尖也刺进了“他”的身体之中,这让她很是惊讶,没想到“他”居然没有躲闪。

    在回过身后,她几乎是与“他”面对面,她能够近距离地看见那张属于吴双的面孔,这让她不免有些心酸,但更多的是想到故人已逝,她咬了咬牙,加大了手的力度,将胜邪刺的更深一些。但就在此刻,她却看到了“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谲的笑容,穆晓桐下意识地觉得不好,紧接着她就发现胜邪刺穿的伤口处居然溢出了一缕黑气,她心下大惊,因为她感觉得出来,这黑气和先前“他”用来控制死尸的黑气是同一种,甚至还要更加阴煞!

    这些黑气全都是从亡魂产生的怨气之中炼制而来,而现在这些黑气越冒越多,并且逐渐地往她的周身靠拢。

    黑气刚一近体,穆晓桐就感到一阵透骨阴寒袭来,她手里握着胜邪剑却有些不知所措,她知道,如果贸然将剑身拔出,恐怕这些阴煞的黑气会溢出的更多。

    她愤怒地盯着眼前的人,不对,“他”已经不是人,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方法,但这家伙已经彻底将这具身体改造成一个怪物了,而且是个极其恐怖的怪物!

    但愤怒之外,却还有一丝悲哀,现在这种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她必须要亲自毁灭掉这个怪物了——可这也是……吴双的身体啊。

    而在她悲愤交加的目光之下,“他”却是笑了起来,而后握住了她的手腕,穆晓桐骇然,因为他的手十分冰冷,当然了,现在这怪物的身体充满了阴煞之气,怎么可能还会有温度。

    不过让穆晓桐感觉惊恐的不只是这个,而是他的力道出乎意料的大,她试图挣出自己的手,但“他”的手却像是铁铸的一般紧紧扣住她的手腕,而且越来越用力,穆晓桐觉得自己的手几乎要被折断了。

    而“他”冷冷一笑,却是握着她的手腕硬是将胜邪抽了出来,结果就在剑刃离开“他”身体的一瞬间,黑气大量地涌出,迅速化为一团黑雾,丝丝缕缕地缠绕着穆晓桐的身体。

    少女在这大量的阴煞之气的裹挟之下,刺骨的阴冷让她全身都瑟瑟发抖起来,甚至不需要“他”多做什么,她的双腿就无法支撑她的身体了。

    如果不是这家伙还扣着她的一只手,穆晓桐就要彻底瘫软在地上,但即使如此,她的右手依旧紧紧握着胜邪剑。

    “他”扫了她一眼,皱了皱眉,随即又舒展开,他目光沉沉地盯着胜邪,接着伸出手试图去握住它,但手指刚触碰到胜邪的剑身,“他”的手上就立刻冒起了一阵青烟,手掌上的皮肤瞬间变得焦黑。

    他居然被这恶剑的煞气灼伤了。

    第81章 一点没变

    “他”眼神晦暗地看着自己的手,其实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但如果强行要去拿这把剑,说不定整只手都会废掉。

    “放开这把剑。”他松开另一只手,少女一下子摔在了地上,而她仍在发抖,被阴煞之气包围的她,此刻只觉得身在冰窖中……不,比那还要痛苦得多。

    她听到了“他”的话,可却将胜邪抓的更牢了。

    “他”面色一变,不耐烦地说道:“放手!我可没耐心哄你。”

    穆晓桐趴在地上,凌乱的头发掩盖住了她苍白的面容,而此刻的睚眦在察觉到主人有难之后,大吼一声,甩开了那几个傀儡,直直地往这里冲过来。

    而“他”对于扑过来的凶兽也只是冷笑一声,他的手伸进了外套里,接着拿出了一样东西,穆晓桐勉强抬起眼一看,那竟然是……一个颅骨!

    颅骨不大,看形状也很明显不是人类,而那细长的颌骨与獠牙,分明是……

    穆晓桐的眼睛猛地睁大:那是狐狸的头骨!

    “睚眦……快……快逃……”穆晓桐哆哆嗦嗦地开口,但却已经来不及,“他”已经将狐狸的颅骨扔了出去,而睚眦不假思索地跳起来用嘴接住了,它正要发力将这个看起来十分脆弱的头骨咬碎,但在下一刻,它的身体却猛地一颤,而后便沉沉地落在了地上。

    它那双苍金色的眼睛紧紧地闭上了,身体还时不时地抽搐一下,而它嘴里的那颗狐狸的头骨,却散发出了一阵暗红色的光芒。

    那妖异的光……这颅骨必定是九尾妖狐的遗骨!穆晓桐绝望地看着睚眦,心知这凶兽已经陷入了强大的幻觉之中,一时半会儿是摆脱不出来了。

    “这小东西也真是可爱。”“他”轻笑道,“还好我提前准备了‘骨头’……否则应付起来还真是有点伤脑筋啊。”

    穆晓桐狠狠地瞪着他,而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放心,我现在还不会杀你,”“他”笑眯眯地蹲下身来,伸手抓住她的衣领,继而毫不费力地将她整个人提起,“毕竟,你可是重要的筹码。我知道他一定会来救你……不过,我们换个地方去等他吧~毕竟,还是要人多一点才好玩。”

    方简好不容易赶到那郊外的工地时,却懊恼地发现自己晚来了一步,他看到的只有昏迷的几个警察、在幻觉中挣扎的凶兽……以及,掉在地上的胜邪。

    “她已经来过这里了……”方简走过去捡起了黑色的长剑,手不由自主地收紧,“被抓走了吗?”

    他深恨自己晚到了一步,真没想到穆晓桐误打误撞真的找到了“他”的所在地,也许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袭击了……但更有可能的是,那家伙变强了。

    方简深吸一口气,步伐沉重地朝睚眦的方向走去,他要先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关于“他”强到了什么地步。

    他走到凶兽面前,一下子就看出来问题出在它口中叼着的颅骨,他伸手欲把这头骨拿出来,却发现并不容易,睚眦的牙关咬的很紧,那颅骨几乎是嵌在了它的齿间,根本拿不出来。

    “我勒个去,这是九尾的头骨?难怪……”方简也看出了这骨头的厉害之处,不由得摇头叹气,早知道还是应该让九尾妖狐一起跟来的,这是她的遗骨制造出的幻境,她肯定知道怎么破。

    看着不时抽搐的妖兽,方简有些心疼,他伸手摸了摸睚眦的头,心想着和这小东西也是许久不见了。

    他叹了口气,而后把手放在狐狸的颅骨上,随即闭上眼睛。

    他集中全部精神,分出了一缕灵识,进入到这个头骨为睚眦制造出来的幻觉世界。

    经历过两次幻境的他对于这种被制造出来的虚假环境没有什么好印象,不过令他意外的是,睚眦身处的这个幻境,竟然满是白茫茫的雾气,他一时之间竟然看不清任何东西。

    于是方简像个瞎子一样摸索着往前走,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往哪个方向去,只是顺着直觉走而已。

    “丫丫!”他喊着小妖兽的名字,在无法视物的情况下,他完全察觉不到睚眦的踪迹,只得不停地呼唤着它的名字。

    他走了许久,然而这个地方却似是漫无边际,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干脆停了下来,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

    “不知道这个幻境里的时间流逝和现实世界是不是一致的,如果是的话,我走了这么久,那穆晓桐她……”方简不敢再往下想,他长长地出了口气,有些无力地跌落在地上。

    虽然担心穆晓桐,可也不能放着陷在幻境里的丫丫不管啊。他手撑着地,又重新站了起来,继续寻找睚眦。

    “丫丫……丫丫……”他继续叫着这个名字,声音在旷野里传出了好远,甚至一声声地回荡着。

    而这让这个世界显得更安静。

    方简站在这白茫茫的世界里,禁不住苦笑起来,真没想到丫丫的幻境居然会是这样一片充斥着雾气的荒野,而且如此的静谧,真是完全不符合她的性格啊……

    看来这一年,这小家伙也变了不少呢。

    “父亲……母亲……”而就在这时,方简忽然也听到了一个模糊的声音,他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因为他的自己的回音还没有过去,而太久没有听到自己以外的声音让他变得有些许的迟钝。

    但反应过来之后,一阵狂喜涌上心头,他回头四顾,那声音仍然断断续续地回响在旷野里,只是像是从很遥远的方向传过来的。于是他阖上双目,循着音源的方向一步步走过去,反正这地方也没有什么障碍物,他并不担心被绊倒脚。

    而这时候他也明白了为什么丫丫的幻境会是这样了,这是九尾狐依附在颅骨上的妖力根据睚眦的心境而建立起来的,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心魔的具象化,而这不解世事的小睚眦,唯一牵挂的便是他与穆晓桐吧?在他二人双双消失之后,她才会如此的惶恐茫然,以至于这个幻境里也充满了雾气,而小姑娘也一直在不停地寻找着他们。

    这让他很是心酸。

    一边行走他一边更加大声地喊着小家伙的名字,希望她能听到,而这显然是奏效的,不多时,方简就能感觉到对方呼应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终于……

    透过白茫茫的雾气,方简很勉强才能看到对面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而那个身影似乎是迟疑了一下,接着很快就扑了过来。

    “父亲!真的是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扎进他怀里的时候,方简很明显能感觉到丫丫流泪了,这次的眼泪和以往撒娇耍赖的眼泪不一样,小萝莉是真的会哭了……或者说,长大了。

    是因为我吗?方简十分过意不去,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这不谙世事的妖兽能够一直无忧无虑下去。

    “是啊,”他扶着小姑娘的肩膀,温柔地看着她,“我回来了。”

    丫丫的小脸上涕泪交加,肩膀一抽一抽的:“这一年来,母亲一直不肯告诉我你去哪里了……但是时间久了,丫丫也猜到了……如果不是那样的话,父亲绝对不会弃我与母亲而去的……”

    方简哭笑不得地为她擦去那些眼泪鼻涕,而后叹道:“我是人,跟你是不一样的,寿命要比你短得多……纵容是晓桐,哦即使你……母亲,她有一天也会走在你前面的,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丫丫只是流着泪摇着头,方简无奈,摸着她的小脑袋:“算了现在先不说这个,我们先从这里出去,外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丫丫忽然想起了什么,着急地说道:“对呀!我才想起来……母亲被坏人抓走了!”

    方简抱起她:“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

    “那要怎么出去?”丫丫眨巴着大眼睛,有些迷茫,“刚刚我试了许多种方法,无法走出这个世界。”

    “幻境幻境,自然是虚幻的存在,只要你坚定心性,看破这份虚妄,自然能回到现实世界。”方简虽然这么说着,但其实知道自己说的话很空,但除此之外真的没有别的方法可破这个幻境,只能寄希望于丫丫能够领悟他话中的真意。

    而丫丫到底是神兽出身,非寻常小妖可比,听了方简的话之后,她闭上了双目,进入了完全与外界隔绝的冥想状态,方简也不敢打扰她,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

    等到她再度睁开双眼,苍金色的双瞳像是两轮小太阳,接着便是一声长啸,方简只觉得眼前的整个空间都要被她震裂了,而时空也发生了强烈的扭曲,那些白茫茫的雾气也变得极为刺眼,他不得不闭上眼睛,而感觉身边终于平静之后,他才睁开了眼睛。

    而他惊喜地发现,他已经回到了现实中,再看睚眦,也恢复了意识,吐出了狐狸的颅骨。

    而方简再看那头骨,发现上头出现了一道裂痕。

    看来这幻术算是彻底被破了。

    睚眦依旧保持原形,它站了起来,抖了抖一身金鳞,然后咬着方简的衣角不放。

    方简自然知道它的意思,可是现在他却不知道穆晓桐被那家伙带到了哪里去。

    就在他凝神思考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立刻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

    但内容却无法让他不在意。

    “我在金叶大厦等你。”

    一定是“他”!方简毫不怀疑自己的判断,他跃上睚眦的背脊,拍了拍它的头:“走,我们去救她!”

    “他”坐在金叶大厦的顶层,从这里可以俯瞰到整个市区,事实上这座足有99层高的摩天大楼可以说是江州市的中心商业区,也是本市最繁华的地区。

    百货公司、餐厅、各种奢侈品牌的旗舰店、一层层的写字楼……即使非节假日,这里的人口密度也绝对处于一个相当高的水平。

    “这就是所谓的沧海桑田吧……在我诞生的时代,这个地方还只是一片荒芜,有谁能预测到,在未来的某一个时段,它会成为华夏最繁华的城市之一呢?”看着这座灯火璀璨的城市,“他”很有些感慨,只是很快又自嘲一笑,“他”的时代?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呢?而“他”,又是谁呢?

    “他”有过很多身份,多到“他”自己都记不清,“他”曾经是战国时的楚国贵族,也曾经是西汉的将军,还当过李唐王朝的权臣……甚至做过扶桑的阴阳师。

    那些身份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脑子里转个不停,有些显赫,有些很平凡,而最初属于“他”自己的那个肉身,早就已经在数千年前消弭于无形了。而千百年来,“他”就这样变换着一个又一个的性命、身份、甚至是性别,也许一开始还不适应,但到了后来却是完全的麻木。

    我到底是谁?我还算是活着的人吗?在累加起来的漫长生命里,不得不承认,这两个问题时不时就会困扰于他——而它们常常会混为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