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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情(高干 婚后) 我的小男友(高甜, 1v1) 我爱的你

第68节

      “啊!”众人面面相觑,心中都涌起一股子寒意。蒙元朝廷得到了火炮和火药制造方法,危害可跟周围的友军不是同一个级别。虽然眼下红巾军看起来势头不错,已经拿下了大半个河南江北行省。可其余十几个行省,却还是蒙元的。人家蒙元官府有的是铜,有的是钱和粮食,在大都城内,还集中着全国最出色的工匠。用不了多久,火炮就像下饺子般,排着队从军器局推出来,摆在前线上,跟红巾军这边展开对轰。

    “很简单的道理!如果蒙元那边有火炮,咱们没有,我也会不惜任何代价去弄几门过来仿制!”朱八十一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也不觉得吃惊,“泄密这种事情,咱们只能尽力拖延,却无法从根本上阻止。所以对付的办法只有一个,永远比他们领先一步。他们学会了造四斤炮,咱们就造五斤炮,造六斤炮。他们的火炮能打三百五十步,咱们就争取能打五百步、一千步。让他们在咱们身后慢慢追,慢慢追,步亦步趋亦趋,只要咱们别停下来,早晚都会绝尘而去!让他们永远在后面吃屁!”

    第一百五十四章 高筑墙

    “让他们在后面吃屁!”“哈哈,让他们拼命追,累死他们!”黄老歪、苏先生等人兴高采烈,挥舞着胳膊附和。

    陈基和叶德新等新来的幕僚们也觉得自家都督说得霸气,只不过大伙都是读人,无论什么时候形象还是要顾忌一些的。只是互相看了看,微笑着点头。

    “古人讲究耕战立国,咱们淮泗这一带,种地肯定不成。即便所有人都去种庄稼,打下来的粮食也未必够吃。所以咱们只能想其他办法。从盐和武器上打主意。这两样,就是咱们的庄稼。并且是旱涝保收,不怎么受老天爷影响的铁杆庄稼!”趁大伙的兴致都被调动了起来,朱八十一赶紧灌输自己的发展理念。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工科宅与十四世纪苦力宅的混合体,政治远见他未必有多少。但同样也没有三年横扫两淮,五年席卷天下的那种雄心。他坚定地认为,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这种思维,实际上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战略游戏。种地、挖金子、造兵,最后再以优势的兵力和先进的武器去碾压敌人。

    而淮安的城所处的地理位置,让他没办法在一上手时就安安心心地种地、挖金子。所以他就必须想办法给自己争取一个安全的发展环境。如此,周围的各路红巾军势力,就成了稳妥的盟友人选。

    只要他们不来偷,朱八十一愿意将自己已经开发成熟的武器,防具,源源不断地卖给他们,让他们也一道发展壮大。朱八十一甚至有意地在壮大盟友们的实力,以求众人能吸引走蒙元朝廷更多的目光,让朝廷的注意力不要过早地落到淮安这边来。

    就像一个月前的沙河战役,刘福通和也先帖木儿对峙了那么久,双方都已经疲惫不堪。即便吴二十二和陈德两个不携带那么多火炮过去,有了他们两个和芝麻李、赵君用所部的生力军加入,,刘福通照样能把也先帖木儿车翻在地,只是最后的战果,未必会像现在这边辉煌而已。(注1)

    而有了火炮助阵之后,刘福通一举攻克的汴梁。又与芝麻李、赵君用、布王三等人联手横扫了黄河沿岸的大部分地区,将洛阳、汴梁、睢阳、徐州彻底连成了一整片。这是声势,可就足以震动天下了。与其相比较,如今只占据了淮安、泗州以及淮河以东,黄河以南一小片沼泽区的朱八十一,就是米粒与珍珠,蚂蚁和恐龙。蒙元那边的当政者即便再睿智,再有远见,也不会将淮安新军当作重点消灭对象。

    “都督是一军之主,您说怎么干,咱们就怎么干!”听了朱八十一的话,黄老歪当然是毫不犹豫地表示支持。

    他现在不光管着淮安新军的武器、防具制造,连整个淮泗体系的手工业,造船业,也一肩担了起来。在淮安城里,算得上是个跺跺脚,地面乱晃的重量级人物。所以非常满意现在的地位,一切都愿意听从朱八十一的安排。

    “今天都督的话,大伙都牢牢记在心里就行了,谁也不准往外说!”苏先生则顿了顿金拐杖,郑重强调。这辈子最大梦想是个县丞的他,如今稳居都督府长史的位置,心中非常清楚自己的富贵来源于哪里,也非常清楚如何才能永远地保证自己的特殊地位,所以在大方向上,绝对紧跟朱八十一脚步,轻易不肯跟前者别苗头。

    “厚积而薄发!自古成霸业者无不如此!”陈基和叶德新等新来的幕僚们,更说不出什么反对意见。一个个只会频频点头,“昔日汉高祖避居关中,不与霸王争一时之短长。。。。。。”

    “别掉书包,反正我觉得吧,让刘福通他们打头阵,咱们后边闷声大发财最好!”第二军副指挥使伊万诺夫最愁别人引经据典地说话,不待陈基等人发挥完,就跳出来,大声打断。

    他这句话,基本上代表了武将们的整体意思。先让别人拼命,自己在后边养精蓄锐。只是徐达、胡大海这些人都都比较沉稳,心里想了,也不会把话摆到明处。只有他,嚷嚷完了还带着几分洋洋得意,扭过头,笑呵呵地向逯鲁曾咨询,“老进士,你说我这话对不对。等刘福通把元军耗疲了,在哪买再冲上去轰几炮。哈哈,又是一个沙河大捷!”

    “就你聪明!”老进士逯鲁曾瞪了他一眼,无奈地表态,“都督见识深远,逯某望尘莫及。然而都督此策若是施行,必然会使得各路红巾军中弱者愈弱,强者愈强,从长远看,与我淮安未必有利!”

    “是啊,都督三思!据属下所知,那刘福通刘大帅,可不是个有胸怀的人!”正在议事厅里忙碌的于常林走上前,躬身附和。

    虽然是苏先生属于一个派系,但这件事情上,他却必须支持逯鲁曾。因为逯鲁曾看事情的眼光,的确比苏先生仔细得多。

    眼下天下红巾,规模比淮安这边还大,或者跟淮安大致相同的,全加起来有十几路。其中实力最强,名声最响亮的,就是刘福通为首的颍州红巾。除了自己自立为帝的徐寿辉之外,其他如宿州芝麻李、洛阳布王三、襄阳孟海马、濠州郭子兴等,名义上,都是刘福通的下属,要受他这个自封的天下红巾大元帅节制。

    然而名义只是个名义,眼下红巾军实际上为一个组织松散的造反者联盟。如果大伙不肯奉刘福通的命令,后者也拿大伙没什么太多办法。所以朱八十一才可能在淮安自行其是,哪怕弄出很多前所未有的新政令来,当地的士绅百姓也只能遵照执行,想告状都没地方能接状纸。

    但这种组织松散的联盟状态,却也不是永远一成不变。它能继续存在的前提有两个,第一,来自外界的军事威胁始终持续不断,第二,刘福通的实力没膨胀到一定地步,还不能肆无忌惮的吞并其他人。无论其中哪一个条件被打破,目前的淮安军的好日子,就会立刻荡然无存。

    沙河一战,蒙元朝廷损失惨重,不经过两三个月时间喘息,肯定没有力气再度挥师南下。而汴梁一战,又使得刘福通的个人威望和所掌控的实力,飞跃了不止一个台阶,把其他同盟者远远甩在了后面。

    所以,如果朱八十一在这种时刻,敞开量出售火炮给刘福通,却同时因为窃密等缘由,故意消减其他各路红巾势力的火炮供应,就会促使平衡加速被打破。可以预见,用不了太久,河南江北行省红巾军势力范围内,就会出现刘福通一家独大的局面。届时,大鱼吃小鱼的事情,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你们的意思我明白!”毕竟已经当了十多个月的左军都督了,朱八十一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政治菜鸟。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大伙在担心什么。想了想,继续补充道,“那就再加一条,本都督这里卖给友军的火炮,是专门用来对付鞑子的。如果有谁拿来对付自己人,无论他是谁,官多大。只要被本都督得知,就列入武器禁运名单。从此,再也甭想从淮安买到任何武器!”

    “这,都督,这。。。。。”登时,包括老进士逯鲁曾在内,议事厅中所有人都把嘴巴张到了地面儿上

    武器禁运!都督这又是从哪找来的新名词?!别人家那里大鱼吃小鱼,非得用火炮么?只要彼此之间实力差距大到了一定程度,可能一顿鸿门宴,几百个个兵,就把问题解决了,哪还用得着火炮对轰?!

    不过对朱八十一嘴里总是冒新名词的事情,大伙倒早就有了一定程度的免疫力了。因此震惊了一会之后,便放弃了对这个名词的刨根究底。而是再度小心翼翼地提醒,“上个月刘福通将杜尊道的兵权夺了。。。。。”

    “只要他们不动李总管和赵长史,咱们这边就当没看见吧!”朱八十一想了想,无可奈何地摇头。

    势力一膨胀,内部政令统一,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如果把他摆在刘福通的位置上,恐怕也不会准杜尊道跟自己分享权力。

    “上次都督封还了刘福通的手谕。。。。”

    “他不很快就加封了李总管做整个河南江北行省的平章政事了么?”朱八十一又笑了笑,低声回应。“咱们管不了那么远。刘福通必须保持强大,他强大了,才能顶住蒙元。而只要李总管、赵长史和咱们三家能抱成团。刘福通心胸再狭窄,想动其中一家,也得想想另外两家的态度。至于封还手谕这种小事儿,今后少不得还要发生很多次。刘福通不会计较,我更不会放在心上。”

    上次刘福通试图用分封的办法瓦解徐州红巾,在他和赵君用两人不谋而合的反对下,最后以认输告终。随即,芝麻李的任命,就成了河南江北平章政事,地位仅在刘福通本人之下。赵君用仍为归德大总管,朱八十一则又多升了伴格,成为淮东大总管。二人仍归芝麻李统属,徐州军的体系,也依旧保持着相对完整。

    只要徐州军的体系没被打破,刘福通想要打淮安的主意,就同时面对芝麻李、赵君用和朱八十一三人的怒火。这个代价,他很难承受得起。所以在红巾军内部,芝麻李和赵君用,又成了第二道挡在淮安前面的城墙,不但遮挡着蒙元的进攻,同时还能抗住来自内部的倾轧。

    两道看不见的墙,躲在里边继续挖金子、种地、造兵!朱八十一搓搓手,满脸得意。

    注1:正史上,沙河战役是刘福通独力完成的。双方隔着河对峙了一个多月,然后也先帖木儿那边稀里糊涂地发生了营啸。然后蒙元三十万大军一哄而散,所有粮草辎重全落在了刘福通手里。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追赶

    “如汉卿所言,这沙河大败,也要怪在那姓朱的头上?”就在朱八十一和逯鲁曾、黄老歪等人琢磨着如何将祸水西引,为淮安军争取“种田”时间的当口。大都城中,却有几双锐利的眼睛,紧紧地盯上了他们。

    “大人还是叫我小四为好,听着舒坦。汉卿两个字,是出去给别人叫的,图着不失了大人的脸面!”脱脱自幼的玩伴,右丞相府管家李汉卿躬了下身子,诚惶诚恐。

    “又来这一套!”脱脱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自打弱冠之后,阖府上下,谁曾把你当作奴才看待过?”

    这是一句实话。对于李汉卿这个玩伴加书童,脱脱府里的男女老幼都尊敬有加。而难得的是,李汉卿从来不恃宠而骄,总是心甘情愿地以奴才自居,仿佛只有这样,才会让他自己感到舒坦一般。

    这次,他又果断地跪了下去,哽咽着回应,“大人从没把李四当奴才,但李四却不能忘本。所以汉卿两个字,大人还请千万不要再叫了。否则,李四就再也没脸留在府中了!”

    “也罢,随你!”见他说得如此情真意切,脱脱只好满足他的心愿,“反正名字只是个称谓。在家里,你是我的书童,在外边,你就是我府上的第一管家。即便偶尔外出公干,无论多久,这个位置,始终给你留着!”

    “大人如此相待,李四若是再不粉身以报,就不是人了!”李四又磕了个头,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红着眼睛回应。

    “你已经做得够好了!”脱脱笑了笑,轻轻点头。“朝廷派出那么多探子,报回来的消息,全都是贼兵势力大,贼人有当地百姓襄助,来去飘忽等等废话。只有你,能把前因后果说得这么清楚。比也先帖木儿给我信上,说得都清楚!”

    “也先主人是当局者迷!”李四想了想,不敢居功,主动替打了败仗的也先帖木儿解释。

    “什么当局者迷啊,他根本不是个打仗的料子,偏偏逞能。我劝过他,他又觉得我这个当哥哥的是在耽误他的前程!”脱脱又笑了笑,不屑地撇嘴。

    弟弟也先帖木儿是个好文官,好御史,却绝不是个好统帅。但是不把兵权交到他手上,自己的右相位置,就始终不见安稳。所以当初无奈之中,只能两害相权取轻,谁料帖木儿却连汴梁都没守住,丢光了三十万大军,只带着几千亲信逃回到黄河北面。

    这下好了,朝廷中那些短视的家伙,正瞅找不到自己的把柄呢。弄权误国,任人唯亲,洋贼自重。什么有的没的罪名,一股脑全扣过来了。而那妥欢帖木儿陛下,自幼又是个受尽了权臣欺凌的,最怕重现当年噩梦。没吃这个大败仗之前,还想消减相权呢,吃了这个大败仗后,削起来更加名正言顺。

    “是红巾贼凭着火器犀利,打了也先一个措手不及!”作为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李四绝不肯说主人半句坏话。想了一会儿,再度把话头引到淮安军身上。

    “你说这话,我信。可我怎么拿这个理由去说服皇上啊?”脱脱看了他一眼,无奈地叹气。“那淮安贼,只出动了三千人。而刘福通是十五万,芝麻李五万,赵君用三万。谁是主力,谁是帮手,几乎一目了然。我去跟皇上说,刘福通的十五万大军不足为惧,朱八十一的三千兵马是罪魁祸首。皇上还不当场就跟我掀了桌子?”

    “可事实就是如此啊!”李四指了指自己亲笔写的密报,苦苦坚持,“当时刘福通和也先主人隔着沙河对峙了一个半月,其实双方都已经成了疲兵。从淮安来的那支红巾贼,人数虽然只有三千,却带了四十门火炮。半夜弟兄们正熟睡的时候,四十门大伙一起轰过来,能不炸营么?要怪,只能怪巩卜班,他一个老行伍,居然建议也先主人将营盘扎在河岸边上!”

    “巩卜班死了,人死了,一了百了。而也先却还活着。皇上一直不肯治他的罪,就是等着老夫认罪呢!”类似的话,脱脱今晚已经听好几遍。又看了李四一眼,不耐烦地强调。

    “人虽然死了,但罪责不能不负!”李四被瞪得愣了愣,声音迅速变低,“红巾贼的炮,至少能打三百五十步远。而他的营盘,距离河滩只有一百五十步。红巾贼半夜把火炮用船拉着悄悄靠岸,巡夜的弟兄根本不可能发现!皇上若是不信,大人可以带着皇上去军械局验炮。即便是咱们自己仿制的铜炮,装上属下派人重金收购回来的黑色火药,也能打三四百步远!”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让妥欢帖木儿陛下亲眼看一看新式火炮的威力,他就会明白哪个方向才应该是朝廷下一步用兵的重点。而明白了火炮的威力,就知道也先帖木儿败得其实有情可原,迁怒自己的心思,也会减轻一些。

    想到这儿,脱脱轻轻舒了口气。看着李四的眼睛,低声询问,“你重金收购回来的火药还剩下多少?咱们这边的军械局,能仿制得出来么?”

    “已经给制造火药的匠户们说清楚了,半个月之内如果能拿出配方,每人赏银百两。如果半个月之内配不出同样的火药来,耽误一天砍一颗人头,直到杀光所有人为止!”李四表情立刻开始发冷,嘴里发出毒蛇吐信一样的声音。

    “嗯!”脱脱眉毛微微一跳,旋即明白李四做得有道理。军器局的那帮匠户,是全国搜罗来的翘楚,没理由徐州工匠们能配制出来的火药,他们却配制不出来。所差的,就是对雇主的耿耿忠心罢了。相信在钢刀之下,能逼得他们全力以赴。

    “属下派在红巾军里的卧底,已经打听清楚了。那边掌握负责配制火药的,都是几个主将的身边人,而不是什么能工巧匠,所以配方,肯定不会太复杂。无非是硫、硝、碳这三样主料的成分变化,外加少许辅料而已。并且工匠们也用漂洗法验证过,红巾贼的火药里边,恐怕连火油、巴豆、砒霜这些辅料都没有,很可能,就是硫、硝、碳粉三样!”

    “如果真如你说判断,两个月之内,咱们的火炮,也能推到战场上了!”脱脱闻听,精神大为振作。拳头紧握,在半空中挥来挥去。

    “也许用不了两个月!”李四想了想,非常自信地回应,“军器局的工匠们,是用精钢锯,将属下重金收购回来的那门火炮,从中刨开来,原样仿制的。虽然造出来的比原来那门笨重了些,也容易炸膛。但属下让他们把名字都刻在炮身上,并且第一炮都由他们自己亲手点火。想必他们不会主动找死!”

    “这个办法好!这个办法好!”脱脱摸了一下李四的后脑勺,连声赞许,“可惜你出身寒微了些,否则,去做个军器监都绰绰有余。”

    李四比他高出了大半头,为了让他摸得舒服些,故意弯下了膝盖,笑着回应,“有道是,宰相家的门房四品官。军器监也不过是正四品,说实话,李四真不稀罕。李四宁愿永远跟着老爷,做个宰相家的门房!”

    他永远做宰相家的门房,即意味着脱脱将永远当宰相。这个马屁拍得,可是水平非同一般的高。大元右丞相脱脱听了,果然被逗得哈哈大笑,“你小子啊,这张嘴能把死人说活了。好,我就尽力做一辈子宰相,让你做一辈子四品书童。咱们主仆两个,这辈子有始有终。”

    “谢老爷洪恩!”李四再度跪下去,作势欲拜。

    脱脱一把将其拉起来,笑着摇头,“别拜,别拜,老夫跟你自幼相交,不差你这两个头。对了,你刚才说咱们的炮又重又容易炸膛,到底跟红巾贼的炮差距有多大。你说实话,别老拿好听的安慰我!”

    “这可就难说了!”李四想了想,皱着眉头回应,“大人你可能不知道,同是四斤炮,在不同人手里,得到的消息却是完全两个样子。有的红巾贼那边,据说打上十几炮,就会炸膛。有的却说,连续打二三十炮都没问题。还有人说,他们那边就从没炸过。另外,淮安贼的四斤炮,也做得一批比一批精良。非但越来越不容易炸膛,炮的重量,也在不断减轻!”

    “不断减轻?他们怎么做到的?”脱脱刚刚舒展的眉毛,立刻又皱成了一个疙瘩。

    火炮威力的确大得惊人,但每一门炮的造价,也的确高得吓人。基本上要由含铜九成左右的青铜制造。一门发射四斤弹丸的炮,需要六百多斤青铜。如果用这些铜料来铸造铜钱的话,即便是最标准的铜六铅四钱,都能铸造二百多贯。再加上火耗,一门青铜炮的造价竟高达三百余贯,绝对是个烧钱的大坑。

    而红巾军那边,却能在加强火炮寿命的同时,不断减轻火炮的重量。这意味着他们每造一门炮,都能比大元这边少花四五贯。长期这样下去,光是耗,也能把大元朝廷耗得筋疲力竭!

    “属下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弄的。估计是熟能生巧吧!据探子们送回来的消息,上个月光是给刘福通一家,他们就提供了一百二十门炮!”

    第一百五十六章 工业

    “一百二十门炮?”脱脱又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一百二十门炮,他一个月造的?大都这边呢?中书省的几个军器局加起来,每月一共能造多少门?”

    “大都军器局上个月一共早了四十门。试炮时毁了五门,还剩三十五门。其他几个军器局全都加起来,差不多也是三十门左右。”李四早有准备,如数家珍般低声回应。

    “七十门!少了些,不过刚开始,也算可以了,关键是要把火药配方尽早弄清楚!”脱脱闻听,安慰地吐气。然后想起淮安光是给刘福通就能提供一百二十门火炮,刚刚兴奋起来的眼神迅速又黯淡下去,“淮安那边是一个月造的么?加上给芝麻李、布王三这些人的,他们一个月,恐怕能造二百门炮吧!”

    “他们的可怕之处就在这里!”李四想了想,郑重回应,“据几个探子的密报汇总起来,上个月,淮安那边至少向外卖出了二百五十门火炮。就算在此前有些存货,他们每个月所能造出的炮数,恐怕也在一百五十门之上。那朱屠户下手又黑,每门炮,他至少要赚一半的利钱。一百五十门炮,他至少能赚到七万五千斤铜,折钱两万余贯。长此以往,光是卖炮,他就富甲天下了!”

    朱屠户向友军出售的铜炮,价格为每门一千斤红铜,或者等值的粮食、生铁。这个数字,脱脱是早就知道的。而淮安那边,每门炮的重量,已经从最初的五百七八十斤,降到了五百三十出头。这也就意味着,淮安城每向外卖一门炮,赚到的材料就差不多够给自己再造一门。按每月一百五十门炮估计,一年以后,淮安城头就能堆上一千两三百门炮。到时候甭说率军去攻城了,就是连城墙根儿,恐怕都没人能靠得近!

    正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约略估算了一下淮安军的发展速度,脱脱立刻就明白先前李四的急切心情了。咬了咬牙,低声道,“你今晚的话,明天老夫会如实向陛下转述。就是拼着被人弹劾,老夫也要劝陛下把用兵的重点指向两淮!”

    “大人英明!”李四终于如愿以偿,拉着长声,大拍脱脱的马屁。

    “英明个狗屁,守着全天下最好的工匠,拿着全天下最充裕的材料,居然造炮都造不过一个屠户!”脱脱白了他一眼,悻然回应,“咱门这边能再快一点么?虽然打仗未必完全依靠火炮,但咱们以倾国之力,却被贼人用一座城池就比了下去,听起来总是让人心里不太舒服!”

    “主要是一开始不懂得如何造,慢慢的,速度倒也能提上去!”这个问题,李四可没敢立刻回答。而是想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解释道,“军器局那边,小的曾经亲自去盯过。关键是泥模干得太慢,即便哪文火烤着,也得十天或者半个月才敢用。否则,一旦筑炮时,泥模未干,水汽就会冲进铜汁里。这样造出来的炮,根本不能用,第一次试炮就会炸膛!”

    “噢!是这样啊!”对于具体铸造细节,脱脱了解得不多。但从李四的描述中,他也多少能明白问题关键所在,“那能不能一次多造些泥模,分批慢慢干着。这批用完了,下一批也就顶上来的,速度自然就能赶上淮安那边!”

    “大人英明!”李四又拍了一句马屁,连连点头,“大人虽然没亲眼看见他们造炮,却比那些军器监,军器丞门都高明多了,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属下前几天去军器局时,也是这么跟他们交代的。他们已经照着做了,打算提前先屯几千个泥范出来,需要时,随时都可以用!”

    “嗯!”脱脱手捋胡须,再度满意地点头。然而,很快,他的思维就又跳到了对手那边,“朱八十一拿下淮安多长时间了?”

    “差不多三个月了吧!”李四如果放到后世,绝对是一个超级秘书。想都不想,便给出了答案。

    “也就是说,他在淮安城一安定下来,就立刻造了几百个或者上千个泥范备用。然后一批批造炮,一批批地再造泥范,已经轮换开了!”脱脱想了想,犹豫着推测。

    “小的估计是这样。那朱八十一小屠户出身,向来懂得精打细算。而淮安城里头,又有很多做首饰和各类酒器、摆件儿的匠人。刚好都被他拉入军中,一起去铸造火炮!”

    “嗯,应该是这样!”脱脱点了点头,对李四的推断表示赞同。“他之所以拼了命去偷袭淮安,恐怕除了看上了城里边的盐税之外,就是冲着工匠们去的。不过淮安城的工匠数量再多,手艺再巧,恐怕也跟大都城这边没法比。你明天拿老夫手谕,把怀柔那边的铁工匠户全都调到大都城的军器局中。然后就给我盯在那里。老夫就不信,老夫集倾国之力,还造不出一模一样的大炮来!”

    “是!”李四立刻躬身领命。

    看到他一板一眼的模样,脱脱笑了笑,继续说道,“至于朝廷的下一步发兵方向,就交给老夫去跟皇上关说。咱们兄弟俩一内一外,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撑起大元这片残山剩水!”

    “这。。。。。是!”李四愣了愣,红着眼睛点头。残山剩水这四个字,可用得实在有失妥当。然而看到脱脱才四十出头,就已经花白了的头发。忍了又忍,他最终还是把提醒的话憋回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