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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沈冥低头用手抠着安全带,闷闷地问:

    “姐,你说,人是不是都会变?”

    沈木星淡然笑了:“当然会,你不就变乖了?”

    沈冥露出了一个苦笑。

    严熙光坐在后面,安静的听着姐弟恋说话,从不插话,就只是听着。

    沈木星转头看着弟弟,问他:“那你觉得我变了吗?”

    沈冥摇摇头:“一点也没有。”

    “那是……”

    沈冥又补了一句:“还像个傻子一样。”

    “去你的!”

    后座的严熙光笑了。

    沈木星说:“你笑什么嘛,我只是在你们两个面前是这样,在别人面前,精着呢。”

    沈冥说:“他也没变。”

    他指得是后面的严熙光。

    车子快到家,沈木星说:“你呢,过两天就跟着我们两个回深圳,姐给你租房子,你姐夫能帮你找工作。以后的事你就不用担心。”

    沈冥犹豫了一下:“我不希望打扰你们两个人的生活,深圳不好混,你们两个已经够吃力了,不要被我拖累。”

    沈木星笑了,对严熙光说:“哎呦呦,我们小冥冥这么懂事,姐夫快表个态。”

    严熙光在后面说:“没关系,我们一起努力。”

    沈冥想了想:“我去也可以,我到了深圳先自己找工作试一试,成么?”

    沈木星刚要拒绝,话就被严熙光接了过来。

    严熙光说:“你自己先试一试,不行我们再帮忙。”

    “嗯。”沈冥说:“真不想拖累你们,我和妈说好了,如果你们住的房子很小,我就找个床位去住。”

    沈木星捶了他一下:“你走你走,我没你这个弟弟。”

    沈冥把头朝她靠了靠:“我不!”

    严熙光在后面淡淡的笑了。

    人会变么?

    人都会变。

    待有一天圆滑温润,不辜负自己割掉的棱角就好。

    ☆、第50章 十八岁

    141

    和沈木星结婚的事,是严熙光在饭桌上提的。

    “今年就结?”母亲问。

    “今年就结,打算在家乡办婚礼,在深圳办答谢宴。”严熙光回答。

    父亲刚喝完酒,一贯闷不做声的他活泼了许多,连连称赞说:“好好,你们两个不容易,不容易,你们的婚事我同意。”

    外婆说:“小严啊。”

    “外婆。”

    “外婆是乡下人,没去过深圳,听说呀,那地方的人都很浮,你可要稳稳当当的,对木星好。”

    “外婆,我向您保证,一定会一心一意的和木星在一起。”

    “好好好。”

    母亲惯是个爱操心的性子,此刻脸上也有诸多犹豫:“那你们房子买好了吗?日子定在今年什么时候啊?你爸爸同意了吗?”

    父亲说:“孩子们的事你就别跟着掺和了。”

    “噢,我当妈的问一嘴都不行啊?”

    严熙光笑了笑:“房子买好了,车子也买好了,等我们回深圳忙完手里的事情就办婚礼,到时候接你们过去渡个假。”

    “房子都买好了?是按揭呀还是全款啊?是啥位置?”

    “哎呀哎呀你行了。”父亲打断了母亲。

    父亲从来不敢打断母亲的,母亲也从来不会服气父亲。

    但这一次,母亲却乖乖的收了声。

    沈木星猜想,可能人一旦上了年纪,真的就柔软多了吧。

    拜会了沈木星的父母,两个人又一同去了泰顺。

    街上的景物在变,外公家的老宅却依然是往日一般的古朴模样,仿佛那小院坐落在时间凝固的世外桃源。

    严熙光的父亲住在另一个院子里,前几年因为酗酒患上了脑出血的病,语言行动有障碍,有时不认人,说话也含糊不清。

    外婆和严熙光在厨房做饭,沈木星就和老裁缝在里屋聊天。

    老裁缝认得沈木星,但也没什么话,总是喊着手掌发硬,不舒服。沈木星就用外婆的羊角梳子的背面替老裁缝刮手心。老裁缝往太师椅上一靠,笑呵呵的慈祥样子。

    “舒服吧?”

    沈木星蹲在椅子旁,握着老裁缝的手心,用梳子一下一下的刮。

    “嗯嗯。”

    “您平常就用这羊角梳给自己刮一刮手心,手指就不麻了。”

    老裁缝哼哼着点头,又不说话了。

    他总是迷迷糊糊的,让旁人不知道他到底把哪句话听进了耳朵,哪句话没有。

    沈木星也不管他听没听进去,自言自语:

    “严叔叔,我跟熙光要结婚了。”

    “熙光他很厉害,真的很厉害,我们在深圳有了我们自己的家,马上就要办婚礼了。”

    “我今年26岁了,我和以前比,模样变了吗?”

    老裁缝恍惚间忽然像是醒了一样,看着她一下一下的给自己刮着手心,目光对了对焦:“丫头。”

    “我还以为您睡着了。”

    “丫头,挺好的?”

    “挺好呀,您好不好?”沈木星的眼睛闪闪发亮。

    “嗯,好……”

    老裁缝闭上眼,靠在太师椅上,轻声哼了哼,好像又睡着了。

    木星是个有耐性的女人。

    她笑看着老裁缝,又用羊角梳给他刮手心。

    一下一下,轻轻的,血热了,什么就都通了。

    142

    晚上在外公家,沈木星又被分到了那间挂着竹篮子的小屋。

    夜里静静的,外公外婆还有老裁缝都睡下了,外面偶尔有狗叫声。

    严熙光站在门口,看着暖黄灯下铺床的她。

    “一个人睡?”他问。

    “当然。”

    “不怕?”

    沈木星转过来,看着他略带戏谑的眼光,笑着说:“嘁,多大的人了,有什么怕的呀?”

    严熙光抱起肩膀,眉头一挑:“也有狗吠,是因有鬼。”

    他说着,给她递了个眼色,示意她看窗子。

    沈木星放下被单,看像窗子,床边挂着竹篮,竹篮里放着鱼干,窗外是一轮满月。

    “这有什么怕的。”她白了他一眼。

    严熙光放下手臂,走进来,从她身后将她抱住,嘴唇贴在她的脖子上,轻声说:

    “那你当初怕成那样?”

    沈木星被他撩拨得脖子痒痒的,柔声笑了:“人家不是长大了嘛……”

    回想那一晚,年轻的她真的是害怕极了。

    后来他们初次躺在一张床上,那种惊心动魄的心动,是一辈子再难有的青涩感觉。

    严熙光抱着她,两个人在小屋里耳鬓厮磨,慢慢踱步,不自觉的被那一轮明亮的满月吸引,他和她就相拥着站在窗子前,看月华虔诚,岁月安好。

    严熙光说:“很多事你都还记得吧?”

    沈木星说:“记得,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我都记得。”

    “我也是,总想。”严熙光说。

    月亮下,多惆怅,他淡淡的提起当时。

    “木星,还记得我在这里和你说过什么吗?”

    “记得,你说起了你的妈妈,你说她人在异国杳无音讯。”

    “对,我怪她抛妻弃子,我说我会留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