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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节

      “可是顾瑾澜已经跟七皇子完成了三拜九叩之礼。”淳于泓垂下眼睑,语气带着浓浓的不满。

    “嗯。”皇帝闻言也是沉默了。

    虽然是阴错阳差,可顾瑾澜跟秦襄已经拜堂是不争的事实,已经拜过天地,告知神明的事情,想要反悔的确是不太好,“传朕旨意,封顾瑾澜为澜夫人。”

    皇子娶亲,正妻为妃,侧为夫人,言下之意是给顾瑾澜一个侧妃的位置。

    淳于韵闻言,顿时薄唇微微抿着,似乎有些不乐意,可看到皇帝那黑沉的面色只能生忍了下来。

    “那就多谢皇上恩典了。”淳于泓冷声。

    “既然事情已经处理,那就都回去吧,朕乏了。”皇帝无力地罢了罢手。

    “是,小王告退。”淳于泓轻轻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拉着淳于韵头也不回的从金銮殿离开。

    秦襄从金銮殿出来则是直接去了宸贵妃的宫里,只有秦楠,想要回太子府让人将那些痕迹赶紧抹去,可是却被杜公公叫住,“太子留步。”

    “原来是杜公公,不知父皇还有什么吩咐?”

    虽然身为太子,但杜公公可是皇帝面前的红人,饶是他也不敢轻易得罪的。

    “皇上吩咐,太子您已经许久没有去静室了,让您去好好静静心,修身养性。”杜公公瞧着兰花指,转头朝身后的小太监道,“还不快送太子去静室。”

    “是,太子请吧!”

    秦楠闻言,原本还有些雀跃的心顿时就沉了下来,越来越沉,越来越凉。以为自己已经成功的蒙混过关,可想到那漏洞百出的话,睿智如父皇怕是早就已经看穿了一切,那父皇为什么不揭穿自己?静室,修身养性?

    跪在地上,沁人的凉意从膝盖不断往上,夜深了,风乍起,他不由得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

    入秋了,褪去了夏日的炎热,染上了点点清凉。

    依着凭栏,望着与慕汐阁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精致,那小溪自上而下,水流潺潺,沿途偶尔还能瞧见调皮的鲤鱼翻滚,郁郁葱葱的灌木草丛遍布两岸,看似毫无章法,却错落有致;小溪中,不似山涧清泉般,清澈见底,而是人工培植了几颗瞧着稍嫌零落的睡莲,叶子已经变了深绿色,浅紫渐变的花朵儿不足巴掌大小,就那么飘在水面上,或迎着微风,随波荡漾;就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幕,顾瑾汐只觉得心好似都随着周围的一切安宁了下来。

    轻轻抚着手腕间的清净琉璃珠,想到醒转之后叶岸送来叶贞娘的话,她眸色暗了暗。

    “小姐,听说那顾瑾澜被封了澜夫人呢。”半夏撅着嘴,“这下她可是翻身了,当真是便宜她了。不过听说下个月,韵宁郡主和七皇子的婚礼照旧呢!”

    “哼,翻身?”顾瑾汐低下头瞧着阁楼下面的景儿,嘴角微微扬起,表情似笑非笑,语气意味深长,“那可未必。”

    秦襄是什么样的性格,前世多年夫妻她比谁都要明白。别说顾瑾澜曾经有过别人的孩子,就算她跟了秦襄时尚是处子之身,就算她冰清玉洁又如何,让秦襄两次丢脸,在上次的事情好不容易告一段落的时候,又发生这更加震惊的一幕,秦襄能让她讨得了好?更何况淳于韵是什么性格,在成亲之前连秦襄的通房丫鬟都遣得一干二净,现在平添了个皇帝钦赐的澜夫人,那不是给她添堵呢嘛,她能饶得了顾瑾澜。没有秦襄的庇护,入了七皇子府就等于将顾瑾澜送到淳于韵的手上任其拿捏罢了。

    半夏瘪瘪嘴,面带不解,“不过听说柳姨娘被皇上赐死了,就在今天早上。”说着,她朝旁边顾国公府的方向努了努嘴,“先前儿还能听到那边的动静呢。”

    第122章 昨天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微风起,湖水泛着点点涟漪,连带着似乎空气中的声音都有些飘忽。

    顾瑾汐双手懒懒地趴在凭栏上,瞧着那平静无波的湖面,眼睑低垂,脸上似乎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左右早就是该死了的人,多活的都算是她赚了。不过本小姐倒是有几分好奇,这次顾家那个老夫人就没有半点反应?”更何况她这次阴错阳差的将顾瑾澜送到了秦襄的府上,更是给她争了个澜夫人的份位,纵然顾瑾澜往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但总比永远幽禁在兰馨阁巴掌之地,了此残生好太多了,不是吗?

    “那可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要奴婢说那柳姨娘的胆子可真够大的,连七皇子的婚礼也敢搅和。”说到这里半夏手中的鸡毛掸子顿时停滞了下,瘪瘪嘴,“不过话又说回来,她死了倒是死了,顾瑾澜咸鱼翻身她也算是死得值了。”毕竟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嫁入皇家的,如果不是阴错阳差的让顾瑾澜跟秦襄完成了三拜九叩之礼,怕是再怎样,顾瑾澜也不会得了个澜夫人的封号。

    “有些事情,未必如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顾瑾汐嘴角微微扬起,语气似笑非笑,眸底还染着星星点点的深意。柳姨娘如此死了倒是轻松,不然就算皇帝放过她,太子和淳于泓也不会放过她的,她要是聪明,就知道该怎么做。

    想着转头看向水榭汀兰的方向时,顾瑾汐的眸色却是暗了暗,薄唇微微抿着,颦眉蹙頞的模样,“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自从她醒来都已经整整半日了,水榭汀兰那边竟然没有半点消息;虽然说已经不是那个任性的小姑娘了,可心里却不禁有些失落,还夹带着点点隐忧。

    半夏抿唇,摇摇头,“府上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小姐您刚醒来,就不要太过忧心了。”

    “不妨。水榭汀兰那边……小子安呢?身子可都大好了?”顾瑾汐眉宇微微颦蹙着,虽然铁木媛媛已经证实了小子安体内的蛊虫并没有什么大碍,但到底蛊虫这种东西她也不了解,始终有些担忧。好在那日,小子安身上的高热退下来之后,一切都恢复如常,如果不是那天晚上兵荒马乱的场景似仍在眼前,怕是她都会以为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小少爷很好。”半夏低着头,薄唇微微抿着,眉宇颦蹙。不过很快就放松了下来,“自从发生上次奶娘的事情之后,夫人对小少爷非常的紧张,便是走到哪儿都亲自带着。杜管家前儿还跟夫人提起,小少爷到底年幼,正是闹腾的年纪,夜半总得哭闹好几次,重新请个奶娘照顾小少爷,夫人也不用那么累;可都被夫人给拒绝了。”

    “嗯。”

    顾瑾汐闻言,点点头;仍旧面无表情,只是微微垂下的眼睑却显示她并不如表面上那么的无动于衷。

    “其实奴婢觉得那日奶娘暴毙的事情或许是个巧合,夫人这样草木皆兵是不是有些太过了。”半夏低着头,将屋内博古架上的灰尘都清扫了一遍之后,寻了个绣墩捧着箩筐,正准备给顾瑾汐缝制一件新的睡袍。

    已经入秋,夜凉如水。那些夏日单薄的睡袍瞧着难免单薄了些,之前青黛和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缝制好的衣衫又给了铁木媛媛,这不两人正抓紧一切世间赶工呢。

    顾瑾汐闻言,垂下眼睑,眸色冷凝,“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既然娘要自己照顾也好。更何况,有人给奶娘下毒那是不争的事实,如果不是铁木媛媛阴差阳错的发现给小子安下蛊,怕是等我们知道的时候,早已经无力回天了。”鸩毒,并非无解,但毒性却烈。小子安年纪小,身子正是孱弱的时候,如果真的毒发,就算师父在世,怕都无力回天了。

    更何况之前在蓝城的时候,他们兄妹四人不也都是苏怡自个儿照顾长大的吗,更何况现在府上的条件可比他们那会儿要好得多了,外面寻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万一有个什么疏忽,害人害己。

    还有那日对奶娘下毒的人,昨天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没有时间调查,看来这蘅芜苑也并非她想象中的铁板一块,是时候好好整理整理府上的下人了。想到这里,顾瑾汐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蘅芜苑中的下人并不多,除了顾子骞往日请来照料蘅芜苑的,其他大都是从顾国公府带出来的,这些人到底有没有旁人安插的探子,亦或者真的如半夏所言,只是个巧合?看来,是时候让人好好查探一番了,杜若、琴好;若云,绿映。这些人可都是叶贞娘精挑细选后悉心培养出来的,难道……

    半夏闻言,点点头,“小姐言之有理,只是这样的话夫人也太累了些。这些日子夫人瞧着又清瘦了不少,您说咱们是不是应该请个……还有……”说着,似乎是察觉到顾瑾汐魂游天外,半夏立刻急促地轻唤两声,“小姐,小姐?”

    顾瑾汐闻声,将思绪从沉思中拉回来,抬头看着半夏,眉宇微微颦蹙着,尾音拉长,“嗯?”

    半夏见状这才是大松了口气的模样,“奴婢说夫人这两日又清瘦了不少,是不是得想办法给夫人补补身子,小少爷夜晚又总是闹腾,这么下去,夫人的身子怕是会被拖垮的。”说着,看着顾瑾汐那仍旧眉宇颦蹙,面色苍白的模样,“小姐,您可是没有休息好,怎么青天白日的竟是发起呆来了。对了,奴婢刚才是问您,您还记不得上次在驿站的时候,苏家的大少爷被惜柔公主变成了太监的事情。”

    “嗯?”顾瑾汐点点头,转头看向半夏,眼底带着疑惑。

    “奴婢之前听旁人说起,夏凉国想要悔婚被陛下给拒绝了,不过却也下旨,待苏家大少爷病好之后再履行婚约。”半夏说着,压低嗓音道,“小姐您说苏家大少爷的那东西都给切下来了难道还能装回去不成,那惜柔公主也真够狠的。照那位的意思,这苏家大少爷一日好不了,惜柔公主也不能嫁人,这不是变相的守活寡嘛?”

    “你这妮子知道什么。”顾瑾汐抬手轻轻地戳了下她的额头,“夏惜柔终究不是咱们西楚的公主,眼下看着是咱们打了胜仗,所以夏凉才来求和,可这暗地里的门道多着呢。”

    婚约做不做得数,左右不过是皇帝一句话的问题。更何况,变成太监就好不了了吗?那可未必,至少她知道的,这天底下就有能够做到断肢再生的人;她的师父药尘便是其中一个。只是苏城有没有那么好命刚好遇上这样的贵人那就不知道了,左右她是不可能出手的。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就算医者无男女,她也不可能自毁声誉去给他医治那个地方。更何况,苏家怕是早已经恨透她了,又怎么会相信;说到苏城,她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个人,那日曾信誓旦旦的相信太子爷的人,真的拿到了无后的解药?

    半夏眼看着顾瑾汐又开始神游,眉头紧皱,也有些心不在焉的,针扎入手指,她立刻痛呼出声,“啊……”

    “怎么了?”顾瑾汐回头,看着她的动作摇摇头,“也不小心这些。”

    “奴婢这不也是担心小姐嘛。”半夏瘪瘪嘴,“难道惜柔公主和苏家大少爷就这么僵持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