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有什么关系！”

    我双臂发力，将毛舜整个身体撕碎，鲜血洒落一地，接着却在他的身体愈合之前，大量恐怖的魔气环绕住了他的身躯，一个孤独的漆黑的灵魂被拉了出来，飘荡在我的眼前。

    我伸手抓住他的脖子，毛舜却似乎并不畏惧，看着我，笑了起来。

    “我要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你，真正的魔，不会有任何的牵绊，看透人心的自私，明白心灵的扭曲，了解这个世界的黑暗。你比你师傅更有资格成为魔，你比你师傅更适合黑暗。你师傅选择黑暗是因为被逼无奈，而你则天生就在黑暗中，你试图爬出黑暗走进光明，哈哈，现在没机会了，我把你又拉回来了！”

    我猛地发力，他的魂魄在魔气中消磨，随后一点点地变暗。

    魂魄疲软地倒下，匍匐在我的面前，在黑色的魔气中耗尽最后的力量，却又惨笑着说道：“这就是我的目的，如果我不能够控制这个世界，那么我一定要找一个和我一样的人来代表黑暗。那个人就是你，你其实一点都不像你的师傅，你，更像我……”

    他的魂魄在魔气中消散，我仰起头，看着漆黑的天空，看着那十万即将破碎的魂魄，就在此时，一个身影从地下走来，带着超越圣人的力量。

    第四十三章，若我不愿

    背后插着的竹笛，身上穿着黑灰两色的道袍，脸色看起来稍稍有一些慵懒，就像是对什么都不在乎，又像是对什么都不关心，他的眼睛里弥漫着浓浓的雾色。但是散发出的灵力却很强，从地下走出来的时候却已经带上了恐怖的气势。

    天上乌云浓密，狂风之中，夜寒站在了擂台上，让原本以为今天这场对决已经落幕的人们再度回头看来。

    几个小鬼落在了夜寒的身边，绿皮小鬼从夜寒身后探出头来瞧着我，低声说道：“万林公子，好久不见了。”

    我点点头，眼睛落在夜寒的身上，他身上所有的灵力像是针尖一般对着我。

    “你，是为我而来的？”

    我明知故问道。

    “为何你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他望着我，眼睛里似乎流露出一丝惋惜。

    “你这样的眼神我看见过很多次。从不同人的眼中，他们在我成为魔之前给我警告，在我成为魔之后对我失望。然而，却不曾拯救我失去的东西。”

    简单的回答，只是道出了心中的悲凉。

    “我是这一界的守护者，从很早之前就是了。逃避过去曾经的重担。藏在这个世界的角落里，但至少这里成为了我的容身之所。你成魔也好，踏出第四条路也罢，只要不毁掉我最后的容身之所，便是相安无事。三界融合，元始发难，但至少三界还存在，你可以去其他世界逞凶，但不要留在这一界。”

    就像是主人对于不速之客提出了送客的要求，亦或者可以说是驱逐。

    “我若是不想走呢？”

    我侧眸凝望。低声说道。

    “若是你不想走，我会送你走。”

    真的是逐客令，擂台上一些细小的石块飘了起来，悬浮在他的背后，接着一块块碎裂，擂台地面开裂，大量的石块飞起，夜寒双眸中有金色的闪电跳动，双手背在身后，腰挺的很直。狂风之中，恐怖而强大的力量在运转。

    身后的小鬼纷纷退后，绿皮小鬼大喊道：“主人，还请手下留情，毕竟是旧相识。”

    只是，此刻说这些话已然没了用处，夜寒是一个知道分寸的人，却作为该界的“门神”，不允许自己的世界里出现毒瘤。

    “虽然一直以来都承蒙你的照顾，但是，为什么元始融合三界准备一统天下的时候你不出手？为何永夜黑幕降临的时候你不来拯救？却要对我动手？”

    我身上黑气缭绕，开口问道。上向状号。

    “因为你已经获得了灭天的传承，这一界，无论怎么变化，只要依然存在就不会触碰我的底线，但是如果这一界存在被毁灭的危险，那我就必须要把这个危险给剔除掉。”

    越来越多的石块飘上天空，从一开始细小的石块变成了巨大的碎石，接着在空中凝聚起来，石头和石头之间碰撞发出“砰砰”的响声，石头不断地堆砌在一起，变成了巨大的手掌，遮蔽了我头顶上最后的光芒。

    “哼，中国的古话里说，未雨绸缪，还没下雨的时候就盼着会下雨，还没出现危险之前就着急着将危险打碎，我，变成了这个危险吗？我一定会毁掉这个世界吗？我已经十恶不赦到要被杀死了吗？”

    天空中巨大的石头手掌上不断地缠绕金色的咒文，一道道如同刻印一般出现在石头大手上，狂风席卷而来，碎石终于不再飞上天空，但是天空中的石头大手已经彻底成型，金色的咒文如同捆绑在上面的锁链。

    “降魔之力，驱逐这一界中，所有魔念，业障，终将毁于一夕之间！”

    他举起手，手里握着如同寒冰一般的冷光，巨大的石头手掌高高向上飞去，我却始终看着眼前的夜寒，过去就知道他有绝顶的本事，如今一见却更是有惊天之能，手掌之中缭绕着的力量，代表了大能之佛法。

    “落！”

    夜寒高喊一声，已经升到了极高的空中，原本巨大的手掌此时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黑点，却在此时，手掌自空中猛然间落下，带着燃烧的火焰，狂风一般席卷而来，恐怖的手掌重重地拍下，带着燃烧的烈焰，带着巨大的降魔之力像是来自天界的惩罚。

    我依然看着夜寒，看着他身上时隐时现的佛光，这位大能，隐藏的很深，一直躲在佛之一途中，在过去看着我们争斗不休，如今，对上了我这个“大魔”，此时的我在他眼中看不见任何一丝怜悯，只有决绝和冰冷。

    加持了降魔之力的手掌越来越近，逼近地面的时候，四周的土地因为强风和气劲已经开始龟裂，夜寒嘴里诵念经文，石头大手在落下的过程中包裹住了一层金色的佛光，感觉气势上又强了几分。

    “以佛降魔，你是佛，我是魔，好喻意。”

    我冷笑着说道。

    就在石头大手落下的一瞬间，猛然间举起手，手掌对准了空中的石头大手，就在其完全落下的一刻，黑气忽然从我的手心中弥漫出来，而且仅仅是一瞬间黑气就变的非常浓郁。幻化成了一只大手的模样，随后狠狠一撞，此时擂台上，天地间的画面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天空中落下的巨大石头手掌，带着圣洁的佛光，而我放出的魔气化作黑色的魔爪。

    两边对抗，发出恐怖的撞击，瞬间掀起的狂风扑面而来，一刹那的力量对决，瞬间迸发的爆炸之力，佛光和魔气互相对抗，压制，角力。

    夜寒看着我，低声说道：“如果你愿意放弃，我想也许你会死去的舒服一些。”

    “死？为什么？你以为这只满含佛光的大手就能够抹掉我存在的痕迹？可笑！”

    我手臂一点点伸直，空中的魔爪也在一点点变的强盛，上方的石头大手开始破碎，发出“咔咔”的响声，大量的石屑从空中落下，散落在地面上，整个擂台如同遭遇了强震一般剧烈摇晃。

    我的五指渐渐并拢，头顶上的石头大手出现多道裂缝，连其上加持的佛光都开始变的黯淡，环绕在石头大手上的咒印也开始断裂。

    “给我破碎！”

    我仰起头大吼一声，石头大手在此刻破碎，头顶上出现了巨大的裂缝，随后大手碎裂，裂缝层层蔓延，最终变成了巨大的石块散落下来，从空中坠落，大块大块的石头撞击在已经脆弱不堪的擂台上，四周的人群慌乱地退后，几乎所有人都抱起还没苏醒的人群向后冲。

    很快中央巨大的平台上只剩下了我和夜寒两个人，他望着我，看见黑色的魔爪落在我的身边，叹了口气说道：“我过去也曾经降服过很多魔念深重的人，但是却还是第一次看见如你这般的人。我在想，如果当年没有在阴间帮你的忙，或许现在就会是另一个样子了吧。”

    “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何如此确定我会毁了这一界？”

    我开口问道。

    “因为，你是灭天者，造天者受天道操控创造棋局，灭天者最终毁掉已经对天道无用的棋局，也就是这个世界。灭天者出现的世界，注定是以被毁灭为结果。你的出现，就代表了天道想要毁掉这一界。”

    他解释道。

    “若我不愿呢？”

    我高声说。

    “不存在你愿不愿意，因为将来你所有做的事情都不是以你的意志为主导，而是受到天道暗中的操控。因此，这是既定的结果，也是终将到来的终结。”

    他高声喊道，声音里充满了对可以预见的未来的悲凉。

    “哈哈……”我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却突然一收。

    狂风之中，乌云和黑暗之下，我眼中血芒缭绕，高喊道：“若我不愿，天不能逼！”

    第四十三章，盗取天道力量的人

    道海不断地翻滚，有巨大却深沉的生死之力在道海四周环绕，端木森坐在道海中，仰着头看那如同绸带一般环绕的生死之力。

    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来自于这些生死之力内的能量变化，那是他唯一没有参悟的规则之力，也是他现在最渴望获得的能量。

    操控生与死。控制毁灭和创造，人类或者说世上的万物都拥有毁灭的力量，人类是对于毁灭运用最多也是最熟练的种族。

    杀戮就像是病毒一般在人们的心中蔓延，但是创造生命的力量却潜藏在人类未知的规则中。

    端木森站起来，身子一点点飞起，展开双手，一道道绸带从空中落下，缠绕住了他的手臂。

    这些绸带轻柔地拂过他的身体，缓缓在其身体四周缠绕，却就是无法被抓住，端木森试着伸手去抓眼前的绸带，但是后者却总是如同流水一般自手指间穿过。没有任何的感觉。

    这就代表，生死规则，这属于天道最后的力量还没有被他获得，即便看见了，却无法抓住，即便可以伸手去触摸。却没有任何感觉。

    收回手。他知道，这不是用蛮力就能解决的问题，甚至再聪明的才子也无法获得生死之力的认可，因为一旦你掌控了这最后也是最强大的力量，那么，你将会和天道真正平起平坐。

    已经被困在道海中一段时间，要冲破出去并不难，可这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个也许可以帮助自己达到天道力量核心的机会。

    生死之力重新飞上天空，他闭上眼睛。似乎可以感觉到那近在咫尺却无法触及的终极力量，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够触碰到这生死之力呢？

    道海之外，一个年轻人缓缓走来，穿着黑色的对襟褂子，下身是一条有些宽大的白色裤子，一双简单的黑色布鞋，银白色的头发扎成了一个长长的麻花辫，头发看起来有些乱，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手上握着一把黑色的油纸伞。走到了道海前方，看着那缭绕在道海外面的生死之力，笑容似乎更加深了，轻声说道：“你会用多久时间从这里出来呢？在我沉睡的时候，居然出现了这么一个有意思的家伙。”

    却在此时，道海上方的生死之力忽然奇怪地抖动了起来，男子眼中微微露出一丝惊讶，随后却变成了饶有兴致的感觉，笑着说道：“看来，是掌握一丝丝精髓了。”

    端木森站在道海中，双手高举，一层层光影从天而降，这些光影每一个都似乎和他一样，是分裂出去，在道海中修炼的自己的魂魄，回归之后，身上气势瞬间强大无数倍，震动了天上的生死之力，如同一阵风吹起，将天上的绸带吹动。

    端木森看着抖动的绸带，忽然飞了过去，闭上眼睛，心中所有杂念一瞬间全部消失，心灵变成了纯粹，什么都没有想，伸出手去抓那绸带，甚至连伸手这个动作都是下意识的，这一刻，手指上传来了古怪的触感，端木森猛然间睁开眼睛，手上的感觉又消失不见。

    那一刻，就在他心中无欲无求的时候，似乎发生了一些惊人的事情，但是那种感觉却并不真实。他皱起眉头，正想再次尝试的时候，生死之力却开始刻意地回避，他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人在操控生死之力故意躲避。

    道海外，传来了一个声音：“快出来吧，我想和你聊聊。”

    一个陌生的声音，但是能够传进道海，能够控制生死之力，这个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端木森回过头，走到被封印的道海出口前，只是轻轻地将手放在了出口的结界上，接着往前推了一掌，结界立刻破碎，外面混沌气息扑面而来，端木森从出口内走出，看见少年站在自己的面前，陌生的容颜，却似乎有着很相似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是见到了另一个自己，不是因为长相完全一样，而是因为身上的气质，仿佛和自己是一样的。

    “有人说我们很像。”

    他和端木森之间看似隔着很短的距离，但是落在端木森的眼中，这段距离却似乎很长，长到无边无际。

    这就是生死之力带来的差距，这中间看似无边无际的差距，其实只是一条规则带来的，一条端木森直到现在还不能完全摸透的规则。上向系才。

    “我不觉得。”

    对于眼前的少年，端木森显得没那么热情，也不那么友善。

    “很显然，你应该是知道我的身份的。”

    他笑着说道。

    “当然，这个世界上能够真正操控生死之力的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的力量被我骗取，而另一个，则高高在上，更加强大。你，就是天道吧。”

    一语道出了对方的身份，对方却摆了摆手说：“这名字有些不准确，因为在很久之前，我也曾经和你一样，是个人类，这也是为什么我说我们很像的原因，因为我们都做了一样的事情，都经历过在凡间短暂的人生，都跨过了很多难关，最后都骗取了上一代天道的力量。”

    上一代，这个词落在端木森的耳朵里却让其吃了一惊，难道天道已经交替过了吗？

    “是我创造了天道家族，告诉诸元世界的修士们，这个世界的天是可以更换的，只要你们拥有力量，只要你们拥有机缘，能够渡过三重劫难，就有可能成为天道，控制这个世界。是我创造了第一代的造天者，让盘古来开创世界，不过只是按照既定的程序，完成一些既定的工作。之后，创造道佛之路的也是我，我抬手间两条道路成型，鸿元是我手中把玩的第一枚棋子，是我让他站在了道佛之路的尽头，成为了众生所膜拜的对象。是我创造了圣道的规则，将曾经成为圣道的决定权交给了鸿元，然后孕育出了第一批的六位圣人，他们也是棋子。但是，规则却不是我所创造的，我只是继承了生死之力，获得了上一代真正天道的传承。之后，我陷入沉眠，诸元世界的规则已经完成，这盘棋还在继续，原本，这个游戏应该在你师祖罗焱那一代就结束，鸿元应该将其灭杀，但是却没想到，最终鸿元被封印。而此时的我原本想要醒来，可是却又一不小心陷入了沉眠之中。也就是我打个盹的时间，却出现了一个完全脱离我掌控的人，那就是你。我没有想到，你会将我妹妹的力量给骗走，当然，原本她就想创造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天道使者，可惜，这个心思被你反过来利用了。”

    “妹妹？”

    端木森微微一惊，之前那个撑着伞的少女居然是他的妹妹。

    “准确地说，她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妹妹，但是真实的身份是上一代的天道，也就是被我夺走力量的那个天道。不过，我所夺走的是她大部分的力量，剩下那一些如今落在了你的身上，并因此开启了你进入道海的契机，此时的你，可以说比她要强很多，只是差了那生死之力。如果再让你掌控生死之力，或许，我就会成为第二个她了。”

    他回过头去，却见远处的天边少女撑着伞远远地看了过来。

    “你想来夺走我的力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