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眼见兰英要说什么,罗嬷嬷不耐的打断,“你二人明白就好,也别你一句错了我一句道罪的。多少话也说不出头来,快去伺候吧。”
三儿捂着嘴笑,拉着兰英跟着禾青出去了。留着罗嬷嬷在屋里,又整理一番。
宋氏过来的时候,先是抱着朝曦玩了一会儿。小孩子精神小,闹了一会儿,面色也露出了疲态。禾青哄着放到了长榻上睡下,留着宋氏一同,挥退了奴才们,“你今日怎么来了?”
“怎么,你还不愿意我来啊?”宋氏扫了禾青肚子一眼,“我瞧你肚子也显怀了,好似比上回脸色还要好呢?”
禾青在腰后塞了两个软枕,两腿直直的放在榻上,“我这样难看得很,还有什么好不好看的?不过是罗嬷嬷存了单子,让三儿日日盯着单子让厨子翻着花样儿给我捣鼓,我这也算是吃出了肉。我方才还愁,等孩子出来了,我这肉可怎么消?”
“这的确不能犯懒。”宋氏也很是认同,“你家奴才对你有心,是应该的。只是你也不能借着肚子就懒怠了,我今日就蹭你一顿,饭后我再陪走走。”
“姐姐有心了。”
宋氏笑过了,又低声道,“原来那个使女被你收进了院子里,德妃当下就听闻了。后来四爷出面,说是他自己的主意。德妃又道怪她这个做母亲的,办事不够齐全,又为难着福晋再进几个使女。我想你这几日院子里过的也得宜,若没个什么还是少出来的好。”
禾青见宋氏端着脸,真真的严肃着,不由得喟叹。她这也算是坏了福晋,还不能明眼的过得太好,说来说去,这德妃心性好似越发狭窄了。
“十四阿哥也大了,德妃打算齐全。这难免……”宋氏点到即止。
禾青抿了唇,没有再说话。只是等饭后,正院的紫草才过来,说福晋进宫时,给太后请安。太后记挂禾青,让禾青这几日递牌子进宫,给老人家磕头请安。
宋氏看着禾青打发了紫草,又小心的问,“福晋早前没和你说?”
“怕是宫里有人让娘娘不欢喜,娘娘又不让福晋得意,若不是你来了,只怕她还想压着最后再和我说呢。”禾青倒是看淡了这些,就为了一个兰英,竟然无端折腾这些波澜,说来也实在好笑。
宋氏扭着眉,一时也不晓得说什么。
有紫草这通话,禾青也想明白了。估计是有人盯着四阿哥府里的动静,也不晓得怎么的引起了太后的注意。这才晓得德妃对四阿哥越发不上心,还故意添堵的塞了好些滕妾使女的女人。乱七八糟的,唯怕四阿哥府里不够乱似的。
依着太后老人家的性子,竟然开口说了德妃的不是,本是稀少之事。禾青知道太后心里早对德妃不喜,只是德妃不会这样想。身为一宫之主,又得皇上娇宠多年,德妃少有被人说伐的时候。如今一闹,只怕是觉得她不安分,借着肚子耍脾气了。
天可怜见,便是兰英这个奴才,那也是看她性子沉稳,能说会武的。又是个正经蒙古族人的原包衣,本是四阿哥成全家人,进来做替她早准备好的奴才。大家都是你情我愿的好事,最得意的该是她,偏偏最倒霉的也是她。
第83章 奴才顺朝曦留宫
兰英当初进宫,按理是要送去宁寿宫,讨好太后的。
太后最喜欢这样旧家的人,又是英姿飒爽的年轻姑娘。只是不晓得为何,却被送到了内务府里,几乎不见人的院子冷冷清清的办差事。武有志是没这样的能耐的,禾青想到那日武有志轻描淡写兰英被他安排在后宫院子里的模样,也估摸清楚,怕是四阿哥的手脚。
四阿哥是想要有个懂事的,又能让禾青放心的贴身奴才。三儿懵懵懂懂的,可堪愚钝,许多事情还要禾青提点,这可怎么能做好大宫女?四阿哥早有铺垫好,又有家人的心意,禾青这才面上很快的收了兰英这人。
何况,兰英这人的确比院子里的要靠谱些。
禾青为自己的捉襟见肘为困扰,想想这些事,禾青竟觉地头疼的很,干脆放下不再多想。宋氏又刻意的陪了禾青半日,见禾青没受这些事情纷扰,这才放下心来回去了。
待宋氏走开,禾青这才叫了奴才进来,“太后仁慈,挂念着要我进宫请安。春夏你把衣箱的钥匙给兰英,你二人一同去拿一件宽松的。”
“是。”兰英一怔,带着春夏出去了。
“三儿,你和秋冬去挑件首面。”禾青一一提点着,看了门外的唐公公一眼,“三儿你和唐总管说一声,这院子里的人,还有劳他了。”
罗嬷嬷瞧着奴才们都被禾青支开了,上前听命的站在跟前。禾青看了一眼,笑着拿了边上的团扇拂了拂,又给朝曦撩开盖着贴实的薄毯,“嬷嬷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奴才愚钝,主子这回进宫,怎么兴师动众起来?”罗嬷嬷低着头,却是正好的看着禾青的脸。
以往,禾青若非是正经场合,一贯是从简就好。便是进宫,也是拿屋里衣箱内放好,赏赐下来的衣物,便是禾青平日里拿出来也是够穿的。何苦还要去压箱底的出来,借此还让兰英拿住了这一把钥匙。
禾青见此,笑而不答。
罗嬷嬷心也提了起来,垂首肃立,不敢再言语半句。禾青如此,才挑着眉满意的喝水,眯了眼。等三儿和兰英捧着几套很得禾青喜爱的衣饰头面,禾青随意挑了挑。朝曦睡得也差不多该起来了,禾青让兰儿抱着去了寝屋,这才道,“我记得嬷嬷,几年了吧。”
“自主子进了四阿哥府,奴才便一直跟着,绝无二心。”罗嬷嬷抿唇。
禾青点头,“嬷嬷待我,我是晓得的。只是嬷嬷又何必总在我跟前,做着一副消息很不灵通的样子,这可实在是我的过错了。”
“奴才”
“诶,”禾青打断罗嬷嬷着急的解释,摆了摆手,“我自然信嬷嬷,可嬷嬷也到底多放点心在我这里,总不能太凉薄了我,不是?”
罗嬷嬷蹙着眉,禾青又道,“我性子不如宋姐姐,你也不如江嬷嬷,又何必死守这份衷心。逆了你主子心意,又讨我嫌弃,可不是遭人白眼了。”
这话一说,罗嬷嬷早早就跪了下来,“奴才向来对主子忠心耿耿,万没有二心。”
年纪俨然比自己大,禾青侧过身子,说到底罗嬷嬷原来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和那些贵人都有渊源,伺候过谁,又或是奶过谁,禾青也是说不准的。一想这个,反而心烦起来,“行了,我这不过敲打你两句,让你说两句实话,好似我要逼死你似的!”
罗嬷嬷心里自然是顺着禾青的,只是顾虑颇多。见禾青对自己不耐,若是再不言语辩驳,只怕当真是得了主子的厌恶,这才咬了牙,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奴才并非有意要挟或是起了他意,只是四爷曾言,主子聪慧却是心性纯善,如今又有了身子,万不能伤了肝火。这些好坏,总想着奴才仗着年纪大还懂几个道理,替主子挡了过去,也便好了。”
“挡?”禾青好笑的嚼着这个字,讽刺的撇着罗嬷嬷,“府外的人你挡得住?太后呢?德妃呢?这些人你拿什么挡?你分明是老奸巨猾,看我年轻,想要把持住妙鹤堂,唯你独尊了吧!”
这些话,可说是大逆不道的!禾青便不是什么多了不得的人,可到底也是个主子,罗嬷嬷之前或是如今到底心里向着谁,这些话传出去,足以让罗嬷嬷置之死地了。罗嬷嬷面色惊惶,脸上一片惨白,喃喃几下,竟是说不出话来。
罗嬷嬷心知,她若是再说什么,在禾青听来那就是狡辩。
关着门,两主仆就这样僵持了许久。直至晚膳,罗嬷嬷才揉着腿,瑟瑟发抖。三儿见罗嬷嬷竟是这样狼狈,又顾忌禾青,只叫了镜儿过去,搀扶着回去歇息。
禾青却是满意的在罗嬷嬷那里说了些话,虽然看似不厚道,但是借此再敲打一下,总是好的。越是在府里过日子,禾青渐渐地,也希望自己肚子里的这一胎是个阿哥了。不论是奴才,还是自己,她也更可以放开手脚来。
这边准备好了,禾青次日就递了牌子。因为肚子显怀,禾青穿着宽松的满服,越发有了孕妇的风韵。太后见了,拉着禾青坐在了绣墩上,又看向了乖巧的站在一侧,扯着禾青衣袖的朝曦,“这孩子可真是乖巧,我记得小名是甜甜?”
“太后好记性,只是夸不得这妮子,她向来皮性,可是助长了她的气焰了。”禾青丝毫不客气的告状。
太后不以为然,“做额莫的,还这样小气!”说罢,拍了拍座褥,“乖孩子过来。”
朝曦看了禾青一眼,又见太后笑的很是仁善,蹭了蹭脚,竟真的过去了。太后见着欢喜,抱着坐在了座褥上,逗趣似的哄着问了话,朝曦却是眨着眼,很是卖乖的小声道,“肉。”
“哎呦,这孩子还喜欢吃肉?”太后惊讶了,看着禾青却是一转了然,“定然是你馋着孩子了,这样也好,孩子这身子才健康结实。”
禾青只能听着太后把这些由头都放在自己的头上,又见太后喜欢,也只能乖乖的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