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他想装傻糊弄过去的，可听她这么回答，他反倒成了那个不高兴的了，拿着根吸管戳她头发，“你真不知道？”

    关小柳烦躁的把吸管打开，“不知道！”

    林陆每次看她被自己弄得不高兴了就有种莫名的满足感，好像可以牵动她的感受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不过也有分寸，每次都是惹炸了毛就赶紧理顺，“上次去的那家餐厅你不是没吃什么东西么，等你回来了我带你去吃吧。”

    “少讨好我，我才没那么馋。”

    “啧，那你去不去？”

    “不去。”

    “去吧，去了我跟你说个事。”

    “……”关小柳心情转瞬变好，有些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咬着塑料叉子，“什么事你现在说就是了。”

    林陆不再接话，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我得给你个念想让你这阵子好好照顾自己安安全全的回来。”

    顺便让你没事就想想我，别老跟贾某某混在一起玩。

    进站口就不让人送了，林陆目送着关小柳进了站，直等到火车开了关小柳给他发短信才离开。

    关小柳说东西都摆好了，人也躺床上了，中铺对她这个不怎么大的个子来说刚刚好，不过贾良辰刚才打电话说他起晚了没赶上车，改乘明天的航班。

    她早上起得太早了，一上车就困的不行，在火车轨道碰撞的声音和拉笛的声音里睡得一塌糊涂。于老师也在同一个车厢里，他在关小柳的下铺坐着看报纸，听见上头传来关小柳睡沉了发出的呼吸声不自觉的笑了。

    小丫头这才刚出发就累成这样，也不知道后边的调研她撑不撑的住。

    其实关小柳虽然娇弱也没弱成这幅病鸡样，会这么困完全是因为她在得知自己要出差以后就加班加点的把机器人的衣服给做出来了。她宿舍里有台简易的缝纫机，平时她的竹制收纳盒还有桌子的碎花围边都是她自己做的，甚至没事还做个钱包、眼罩什么的送室友。

    这两天她高强度的折腾自己，折腾完了还不跟林陆说，把做好的东西都装了个粉色纸袋子里交给了秦辰，只等着林陆看见以后感动的表扬自己。

    然而事实是，当送完关小柳坐车回到学校的林陆看见那一排违和的意外有些萌感的机器人穿着一件件花裙子齐刷刷的跳舞时，他的确感动了，感动完了却是只想打电话吼关小柳一顿，这个蠢货那么拼干嘛，不穿衣服也没什么要紧啊！

    他漫无目的摸着其中一个机器人的假发，摸得秦辰都有些发毛了，总觉得他那样子下一秒就会把这些机器人的头发揪下来，那可是他涂了半天胶一个个黏上去的劳动成果！

    秦辰趁林陆不注意，把机器人一个个的收到自己的桌面上，等他回过神来喊自己的时候手一揽那群小人，“虽然他们确实有点丑，可好歹也是小师姐的心血，你别冲动啊！”

    “小师姐”三个字触动了林陆，他若有所思的问秦辰，“昨天你调试动作的时候还有什么问题么？”

    “没了，都很好。”秦辰圈着机器人的手不动摇，满脸的戒备。

    “都很好啊……”林陆看着窗外没有一丝阳光的惨淡天气，心里萌生了什么蠢蠢欲动的想法。

    **

    “小关啊，坐车挺累的吧，看这宾馆还不错吧，这可是这一块儿最好的宾馆了。”于老师笑呵呵的安抚着关小柳，唯恐这看起来挺脆弱的小姑娘因为这地界的破落哭起来。

    关小柳笑着在走廊里跟老师挥别，拿着房卡进了自己的屋子，好家伙，足足有五十平米，除了一张偌大的双人床还有宽敞的浴室外，居然还有个带着沙发、藤椅的阳台，那阳台大的能在里边翻着滚的跳郑多燕……关键是，这么大的一间屋子，居然只要七十块钱一晚！

    她新奇的把自己的住处打量了半天，关门堵窗又把门上的钢链给插上后，忽然就觉得这巨大的空间并没有带给她舒适，反而带给了她巨大的空虚。

    第一次出差，她才发现自己真的很不成熟，在空旷的大房间里居然开始想妈妈了。

    她出这么远的门，妈妈一定也很挂念她吧。把行李箱往墙角一推，她赶紧掏手机给妈妈打电话报平安，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听筒里传来了嘈杂的人声，还伴着音乐声，应该是在商场里。

    关妈的声音中气十足的盖过了所有的背景音，“到住的地方了？”

    “到了妈妈。”

    关小柳刚想说“妈妈我想你了”，关妈就立马打断她，“哦还有信号呢，挺好的，看样子不算很偏远。”

    “……”

    “行了，漫游费贵，你别浪费钱了，该干嘛干嘛去，跟着你们老师，别到处跑，别吃陌生人给的食物。哎老公快抢那个，那个柚子，对对对就那个！喂？还有事么？我跟你爸抢超市促销呢，没事挂了吧哈。”

    说完都不给关小柳说再见的时间，就听见电话那端“嘟嘟嘟”的忙音了。

    关小柳欲哭无泪，沉思着自己是不是真像她妈说过的那样，她是发大水那年被她妈随手捡回家的。

    好在玻璃心还没碎多久，关爸又打回电话来了，他嘘寒问暖了半天，直到关妈喊着“老公老公那边还有活动”才急匆匆的嘱咐关小柳，“小柳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别辛苦了自己，当成去旅游的就好。好了，爸爸去帮妈妈抬东西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带着满满爱意的一通电话挂断，关小柳哼着“世上只有爸爸好”，拿了换洗衣服去洗了个澡，又躺在床上睡了一觉才觉得没那么疲乏了。

    她看看手机，居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手机里还有条于老师发的短信，说他中午不出去吃了，让她自己解决中饭。

    关小柳伸了个懒腰，伸展过程中肚子里“咕噜噜噜噜”配合的叫唤起来。揉了揉眼睛，她换好那灰色的宽松衣服又套了件黑色的羽绒服出门觅食。

    她住的地方算是这个镇的中心区域，宾馆下面一排小饭馆，怕自己吃不惯南方的粉儿，她找了家东北饺子馆，觉得这样不容易被店家宰客。

    为了避免水土不服，她还特意问老板要了盘蒜泥沾着吃，关爸说了，生蒜杀菌。

    她吃的欢实，贾良辰电话突然打来，告诉她自己已经下了飞机，正坐出租车往镇上赶，“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最后的一句话让关小柳差点噎到，喝了两口饺子汤才压下去，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师哥又对她起了心思，敷衍了说了两句就赶紧挂了电话。

    然后突然想起来她好像还没跟林陆报平安。

    他居然也没打个电话来问一声。

    她赌气，就算两人的关系并没什么实质性的确认，她却能感觉到林陆一定是喜欢她的，也隐隐觉得回学校以后的那顿饭他会说什么。可就算现在还没确定关系，她走了这么久了，他都不打个电话问问她么？

    火车上信号不好，他们聊得微信加起来不超过二十条，可是现在信号好了啊！他怎么也不知道关心她一下呢！

    她越想越不开心，放弃了主动报平安的想法，执拗的等着他打电话过来。

    她就不信他会一直不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