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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季琦璇更加失控了,“我不要你可怜我!”

    末了,程曦珩担心地看着她,宣誓般的,“阿衾,我等你来。”

    -

    季琦璇。

    江衾在床上翻来覆去,她很清楚季琦璇这么单纯的女人,根本不可能查到她,甚至追到乔城来,如果这一切有一个理由。

    那么,这个理由一定是裴翊臣。

    她费了那么大劲才让程曦珩真的信她,可是才一天,只一天的功夫裴翊臣就按捺不住了,设计把程曦珩给引了回去。

    而这只是开始,裴翊臣一定有后招!

    江衾终于躺不住了,拨通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起,“你好,江小姐。”

    原来他在等她。

    “裴先生,您这种手段很下/贱。”江衾说话不留余地,“你考虑过曦珩的感受吗?”

    裴翊臣有点意外,他原以为江衾还会继续跟他以柔克刚,没想这一次这么强硬,“比起过程,我更在乎结果。”

    江衾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这个男人偏执得可怕,“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

    “相信你什么?”裴翊臣力驳,“你若不爱他,利用完就弃之如履。你若爱他,程家绝对不会接受你,不会接受你的过去。再说结果,你那么偏激的爱,谁招架得了?”

    江衾沉默,她一直以为裴翊臣只是不信她,原来他想得比她更深远。

    裴翊臣反问,“没话说了?”

    江衾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许久才开口,一字一顿,声音掷地有声,“我爱他,至于未来,我相信程曦珩,也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

    “哦,我不信你。”

    “……”江衾气急,这裴翊臣,“为什么你一定要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

    上次程曦珩也是这么说他的,可他宁愿被他不理解,被他埋怨都不愿意他有朝一日遍体鳞伤,“那就当我多管闲事。”

    电话被挂断。

    江衾才懊恼自己的冲动,她明明不是冲动的个性,却屡次三番被裴翊臣逼得口不择言,眼下,梁子彻底结下了。

    -

    三天后。

    江衾终于见到了她七年未见的父亲——黑白照片上,他慈祥的眉目被永远定格。当年,父亲出事,她甚至没等到父亲出殡就被送出国。

    她是不孝女。

    父亲用命换回她的命,她却在他出事后的三小时坐上了远离家乡的飞机。飞机落地后,她才知道在她拼命逃离的时候,父亲却已与世长辞。

    江衾埋怨自己,她甚至没有好好地为父亲哭一场,“爸……”

    “我来看您了。”江衾用毛巾擦拭墓碑上的灰尘,天刚亮,空气很好,她好久没有跟爸爸好好说话了。

    “生日快乐。”她盘腿坐在墓碑边,陪着父亲说话,这辈子,她都没有好好跟父亲聊过天,她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他一场醉酒后的败笔,却不想,在生死一线的时候,他选择的是她。

    思及此,江衾忍不住泪流满面,“爸,因为我的胆小,七年都没有回来看过您,您会生我的气吗?”她哽咽了一声,在空荡荡的陵园产生了回音,好像是父亲给她的回应,江衾笑了笑,“本来想带曦珩来看您的,没想到,他没能来……”

    江衾用指尖滑过墓碑的边缘,沉默许久,“爸,这些年你怪过我吗?”要不是她当年太固执,也不至于会有这样的结局。难怪林月馨这般恨她……

    空旷的陵园里只有江衾一个人的声音,她眯着眼看照片上的父亲,果真一点都没有老,“爸爸你一定看得到现在的江家是什么样子吧……时至今日,我还是很恶毒地觉得江念有今天是她活该。”江衾突然笑起来,掐着自己的手背在笑,“可是我却想帮她,不是因为她那些无力且荒诞的理由,是因为我自私。”

    “就当做是对我最后的纵容,您一定要保佑江念和乔绪好好的,因为我不想跟江家有再多一点的牵扯,也不想乔绪再掺和进我和程曦珩的世界里来,有江念替我看着乔绪也挺好的。”顿了顿,江衾轻轻笑开,“爸,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任性?当然了,你是这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为了我,您命不都不要了……”

    “所以,所以您一定一定要保佑我和曦珩,因为……”长久的空白,江衾才再度开口,“我只剩下他了。”因为,连妈妈都不要我了。

    江衾静静坐在陵园里,陵园很安静,她这几日的心慌突然平静了许多。

    或许真的是爸爸在天有灵。

    江衾缓缓笑开。

    现在的生活,工作顺利,爱情美满,她已心满意足,再也无怨无求,至于所谓的源达股份,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就给江念,让她跟乔绪一辈子缠斗下去。

    圆了她的梦,却也是她的报应。

    得之不易的宁静被急促的铃声打断。

    看到来电提示,江衾选择掐断,她想跟爸爸再待一会儿,不要任何人打扰。

    可是,铃声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响起,她只好接起,无奈,“果儿,怎么了?”

    “e.l出事了,你不知道吗?”林果果不等江衾开口,她便继续说道,“白花系列面市前三十分钟,silly heart这季度的悸动系列也面市了,可怕的是,两个系列有重叠,重叠部分高达百分八十。”

    江衾沉默,白花毕竟已经不是她负责的,这事有徐馥解决,再说e.l有susan,就算出了什么篓子也轮不到她担心,她的回答没有一丝动容,“哦。”

    “重叠部分的设计我看过,大多出自你的手笔。”林果果顿了顿,极难开口,“出自你的星愿,而且silly heart系列更完整,包括你前段时间专门为程先生设计的三色堇袖扣。”

    那一刻,江衾脑子像是被惊雷轰炸过一样,她一向很小心,整个星愿系列除了susan和林果果,没人见过。如果说徐馥的雷同可以理解,那么silly heart呢,她从未跟乔绪谈过星愿系列,怎么会流出去,还有她的三色堇,她独一无二的三色堇,她送给程曦珩的三色堇……

    江衾从指间寒到心底。

    江衾从陵园出去的时候,脚步都是虚浮的,她给程曦珩打电话,一次又一次,始终没人接听。

    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她刚刚还跟爸爸祈求,想和曦珩好好的,她只剩下他了……

    这算是爸爸的回答吗?

    程曦珩没有接电话,她的心慢慢沉下去,越来越绝望,她觉得,她此生唯一的温暖也将离她而去了……

    程曦珩为什么不接电话了,他不是说他不会不要他,会一直陪着她的吗,为什么这么轻易就不相信她了……不,他是生气了。

    他生她的气,她和乔绪走得太近了,甚至把职业道德都丢了,他一定是生气了。

    电话还是没接,却被另一个来电显示打断了,此刻看到他的名字,也算是一线生机,“裴先生?”

    那一刻,裴翊臣的声音就像是魔鬼的嚎叫,把她送上了最绝望的一路。

    她一深一浅地走向陵园门口,终于,在通往门口的小道上看到了乔绪的身影。

    他似乎料定了她会来,他在等她。

    江衾正想找他,她的愤怒溢于言表,龇牙咧嘴,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狰狞,“silly heart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过,我要收购e.l。”乔绪的眼眸里平静无澜,嘴角的笑意若有似无,“因为你喜欢。”

    似乎觉得不够,他又补了一句,“对了,还记得我们打过的赌吗,如果我收购成功,你会回到我身边。”

    江衾看着他,恶狠狠的。susan绝不会自砸品牌,唯一的可能就是徐馥和林果果,徐馥不会自毁前尘,唯一剩下的是,“你收买了林果果?”

    “阿衾。”乔绪垂眸看她,一遍又一遍地问,“你愿赌服输吗?”他眉头紧蹙,一脸认真,“你说完就忘了吗?可我很认真。”

    江衾觉得自己要崩溃了,他竟然把她的一切视为一场赌注,轻而易举地毁掉了她的幸福,“乔绪!七年前,你欺骗我的感情毁了我的信仰最后害我无家可归。七年后,你连我最后的一点温暖和希望也要剥夺吗?”江衾的手突然圈上乔绪的脖子,用尽全力掐着他,“你要源达你要e.l你不择手段,这些都与我无关,可你为什么要动三色堇!就为了一个可笑的赌注?你让曦珩怎么想我?”

    想到程曦珩,她更加悲痛更加绝望,她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狠厉。

    这么多年谁关心过她好不好,谁在乎过她是不是还活着,好不容易遇到程曦珩,他倒好,突然出现,然后一次次地干预她,还口口声声说都是为了她,呵呵。

    她的手越掐越紧,恨不得拧断他的脖子,“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见不得我好?我只有程曦珩了,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还是要千方百计地阻止我,破坏我?为什么?为什么?你回答我啊!”

    乔绪被掐得血气上冲,脸色充血,却没有一丝反抗,他在赌江衾下不了手,“阿衾,你还有我。我曾想过放弃,可是我不甘心,这七年,我每天都在想你。”

    那一瞬间,江衾想了很多,却没有松手的理由。

    就这样吧,她想,这就是父亲给他的答案,她要的太多,她的心太坏,她不配得到幸福。

    乔绪的肺都快爆炸了,连意识都开始一点点变得模糊,他的手搭上江衾的手臂,却始终没用力,他艰难地开口,“阿衾,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的指尖冰凉,攀在江衾的手臂上终于使不出一点力气,一点点滑落,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阿衾,住手,我会死……”

    “你死有余辜!”江衾的手却没有松,如果乔绪就这么死了,股权就会作为遗产回到江念手里,到时,林月馨就开心了。至于她,她就自首伏法好了,反正。

    于这个世界,她太多余。

    她突然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这什么鬼!就这样掐上了???江衾住手!哀家受到惊吓了!

    这章好肥,超级超级想把它拆成两章的……

    我这么勤奋的更文,是不是要夸夸我~~

    ☆、三十二

    二零一五年五月四日。

    青年节,农历三月十六,乙未年庚辰月庚辰日,宜祭祀、解除、教牛马、出行、余事勿取,忌动土、破土、行丧、开光、作梁。

    天气晴,阳光明媚。

    通向衡泉陵园大门的路上一路畅通,没有太多祭拜者,也没有纸钱燃烧的烟雾缭绕。只是,那条路上,隐约可见瘫坐着一个失魂落魄的女人,在她旁边躺着一个面无血色的男人。

    那女人披头散发,垂眸看着躺在一边的男人,两眼涣散。

    女的叫江衾,男的叫乔绪。

    许久。

    江衾才渐渐恢复了理智,她开始后悔,觉得害怕。

    她推搡着他,一次又一次地叫着他的名字,哀求着,“你别死……”

    最后抱着膝盖坐在男人身边,偌大的陵园里,只有她一个人,只有她和她的呼吸声。

    好不容易手机铃声响了,划破这令人窒息的安静。

    江衾浑身都在发抖,她却不敢接。

    在急促的铃声的催促下,她一下又一下地推着乔绪,然后她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乔绪,你别吓我好吗?”

    她伸手试探他的鼻息,手却一直在发抖,一定是她抖得太厉害了,否则怎么会感觉不到他的呼吸,“乔绪你没有死,对吗?”

    “阿衾?”

    江衾在惊慌中抬头,看到一袭黑衣的江念还有她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