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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南姗眨眨眼睛,自我挑错道:“爹爹,我除了早晨爱睡个懒觉,偶尔乱跑乱跳摔一下,嗯,还有就是吃得比较多,常撑得肚子疼,嗯,再加上我女红做得不算好,古琴弹得也才堪堪入耳,还有那什么养的鱼老翻肚子,养的花也总枯死……嗯……别的方面,就没有很出格的错儿了吧,哪里不让您省心啦……”

    南瑾喉间似乎噎了一噎,默了一默,半晌才缓缓道:“你不说,爹爹还真没仔细梳理过,你这丫头可真是……”

    南姗再扑闪扑闪眼睛,等老爹的归纳评价,却等到一个大爆栗子,‘梆’的一声,在正额头中间响起,南姗捂着额头痛呼,过了一会儿,南姗终是没忍住,小声问老爹:“爹爹,我听岳哥哥说……”

    南瑾面静色和,道:“别一吞一吐,有话直说。”

    南姗低声问道:“我听岳哥哥说,五皇子摔下马了,是真的么?”

    南瑾深深看了南姗一眼,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

    天气日益寒冷,入冬之后,南姗一连参加了两场葬礼,一是六十九岁的陵安候病逝,另一是六十三岁的许老夫人过世,两场凄凄哀哀的白事过后,白生生的雪花也从天空飘落,晶莹如纷纷扬扬的白色绒花,连下几天几夜后,已撒的处处银装素裹。

    这日,雪后初霁。

    南姗穿着一身簇新的素花冬衣,手里握着暖手炉,站在游廊下,看穿戴笨拙如小胖熊的南梵,一点一点滚推着大雪球,小胖墩不让别人插手,自个玩得十分嗨皮+卖力。

    读书乏倦出来散步歇息,散到妹妹跟前的南葛,拿手敲敲南姗的脑门,口吻悠悠:“姗姗,哪有你这样当姐姐的,梵哥儿哼哧哼哧地滚着雪球,你也不去搭把手?就这么站在一边干看着呀。”

    南姗撇了撇嘴,言简意赅道:“我去搭了,但是他又把我撵走了,嫌我碍事儿。”

    南葛忍俊不禁道:“人不大,口气倒还不小……天这么冷,还是少玩会吧,我去把他揪回来。”说着,拎了拎袖子,走下游廊去抓人。

    南姗张嘴,哈了一大口热气,似神仙吐出一团白雾的仙气儿,心情有点莫名其妙的郁闷,前一段时间,老爹对她说了萧清淮的最新境况,胳膊腿儿完好无损,但是,脑袋给摔坏了,并且,坏得相当彻底,再直白点的意思就是——失忆了,谁都不认得,啥事也都不记得了。

    如今的萧清淮,宛如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各种功能全部血槽空空,南姗却悄悄松了一口气,不管咋样,能活着就是最好……但是,皇帝老爷很不满,勒令御医务必要恢复他儿子的记忆。

    也不怨皇帝抓狂,好不容易养了快十岁的儿子,一朝又变回十年前,爹不认得了,话也不会说了,大字更是不识一个了,活生生成了一个小傻子,全部要从零再开始养起,确实挺让人崩溃的。

    为了治萧清淮的失忆症,御医们纷纷使出看家本领,脑门扎针、吃明神药,脑部推拿等,能使的法儿全使了,均不奏效,也有御医提出精神刺激疗法,比如拿萧清淮印象最深刻的东西、或者萧清淮最熟识的人,加以适当的刺激,经老爹传话,南姗过几日也要……去刺激刺激萧清淮。

    ……

    南姗第一次进皇宫的那一天,是大雪过后非常晴朗的日子,暖阳的光线很明丽,有些明媚的恍眼,皇宫里十分安静,屋檐棱角下漱漱滴落着雪水的声音,轻轻脆脆的。

    被接回皇宫养病的萧清淮,就安置在皇帝的寝宫。

    南姗被苏有亮公公领着前去的时候,萧清淮正坐在雕栏画栋的彩廊下,望着干净的天空发呆,他穿着丰软华贵的白狐大氅,长长细细的狐毛堆在颈中,漂亮的脸蛋粉妆玉琢,眼角小小的泪痣甚是清晰,南姗走近,低头福身行礼:“见过五皇子。”

    ——半天没反应。

    南姗弯曲的腰腿有点困,据来时苏有亮的交代,萧清淮如今的语言水平大概是,大家说的话都是啥意思,他基本能听懂,但是,从他嘴里冒出的词汇量,却十分有限,因为他又变成了尖尖的小葫芦嘴,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南姗估计,她是等不到萧清淮允她起身了,便自行免了礼姿,抬眼望着甚是安静的萧清淮。

    萧清淮也在看南姗,宝石般的眸子透亮透亮的,似是对南姗感到很好奇,微偏歪了脑袋,瞧量着南姗,轻轻眨了眨眼睛,像个童心十足的孩子,只是却不开口讲话。

    ——看样子,还真是失忆到一点印象都没了。

    若是搁在以往,萧清淮会十分认真地帮南姗纠错,会抱怨她记性差,会亲近地说咱俩谁跟谁呀,会高兴地指明要唤他小五哥哥,还会叮嘱她下回别再叫错。

    南姗看了看旁边满含期盼神色的苏有亮,想了一想,再问道:“小五哥哥,我是姗姗,你还记得我么?”

    萧清淮问过南姗最多的问题,便是‘你还记得我么’,时过境迁,风云莫测,如今却换了南姗问萧清淮这个问题,萧清淮很不负众望的开了口,却又很……负众望地回答:“我不记得你。”

    苏有亮顿时难掩失望之色——这是五殿下醒来后,说过最多的一句话,不论是皇上,,抑或是云芳、睿王爷,全部都是如此,连以前最心心念念的小姑娘,竟也不记得了。

    南姗低下头,又想了一想,再抬起眼睛,字字清晰道:“小五哥哥,我们一同坐船游过湖,一起爬过凤凰山看景,还一起赏过花、下过棋,你也不记得了么?”

    听到南姗圆润珠玉似的说话声,萧清淮垂低眉睫,似乎很认真地在回想,末了,终是轻轻摇头。

    南姗又说了好些之前的事,萧清淮全部以摇头作答,旁听的苏有亮目光已黯淡,南姗静默片刻,屈膝行礼道:“五皇子多珍重。”

    以前,南姗故意装作不记得萧清淮,如今,萧清淮真的不再记得南姗。

    从此以后,大概就是陌路了吧。

    ☆、第79章 我的日常+12了

    用南姗刺激萧清淮的结果,很显而易见——完全木有奏效。

    又变回蚌壳嘴的儿子,见到曾经最喜爱的小姑娘,也没有话唠附体的些微迹象,皇帝的表现是沉默的失落,有负皇帝厚望的南姗,规规矩矩给皇帝磕头拜别,再跟随老爹离开了皇宫。

    只是,从皇宫回到家里后的第三天,南姗很不幸的……生病了。

    南瑾看着闺女的目光,顿时相当之深沉复杂。

    南姗可想仰天长啸告诉老爹,她绝对不是因为萧清淮不记得她了,才会伤心难过以至于病倒的,这么点小小的打击,她若都承受不住,那她孤孤零零被穿越大神拍来古代时,估计早就伤心地挂掉了,每个人的一辈子,都会经历生老病死,她现在、真的只是、很单纯的在生病啊,这里的冬天冷嗖嗖的,很容易风寒感冒的好么。

    不过,她现在病得嗓子又哑又疼,一点也啸不出来。

    在南瑾看来,闺女现在低落的状态,类似于失恋,女儿和五皇子这段纯纯的‘恋情’,基本算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一点点冒出了嫩嫩的新芽,再渐渐抽出了细细的枝条,就是吧,还没坚持到开花结果,啪嗒一下,就被无情莫测的大暴雨给打折了,对此种境况,南瑾悄悄松了一口气,既然五皇子不记得自家闺女了,那以后应该能避过婚嫁之事了吧,说实话,把女儿嫁进皇家,实非他所想所愿,但是,皇帝的面子又不好很驳推,如今……

    怕闺女年纪小,脑子转不过弯,南瑾很和颜悦色地开导南姗,什么‘缘来则聚,缘尽则散’之类的禅语,说得层出不穷深奥莫测,翻译到南姗耳朵里,大概意思就是,小五同志已是你人生中如风的往事了,闺女啊,别再为他忘了你而伤心难过啦,以后老爹会给你找一个顶顶好的夫君,咱们要想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不能吊到那一棵树上就不下来哈,乖,快下来吧……

    南瑾的一番言论,让南姗不由对老爹刮目相看,没想到刻板严肃的老爹,居然有如此开明的一面,不愧是搞自由恋爱修成正果的,感情方面的思想觉悟,就是不一样……但是吧,老爹,她没有很伤心难过啦,小五同志摔成那个模样,她总不能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吧,毕竟相识一场,惋惜感慨下多正常啊,还有,治病喝的药实在太苦了,这才是她情绪低落的真正原因啊。

    自南姗生病后,南瑾每日无微不至的关怀,和风细雨的开解,亲自柔声和气哄着喝药,又常送精巧可爱的小礼物,此等宠爱女儿的行为,让全体南家人深刻地领悟到,十一小姐真是二老爷的掌上明珠,瞧瞧这心疼的劲儿,啧,投胎给二老爷做闺女,真真是有福气啊。

    被感慨有福气的南姗,病一好全,心情顿时舒畅开朗不少,南瑾见闺女心结消弥,展露出喜笑欢颜,心里也畅慰不少。

    ……

    冬日寒意深深,到了夜晚,更是滴水成冰,这天,寒风凛冽,南瑾下衙归来,冰木着脸一扎进老窝,就受到老婆和女儿的热情接待,一个帮着换上温厚的家常冬装,一个笑盈盈捧上热热的香茶,屋内被烘烤的温暖如春,贼胖贼胖的小儿子,红彤彤着肉嘟嘟的脸颊,唤了声‘爹爹’,顺便报告:“大哥哥从临州又来家书了!”

    换好衣裳坐到暖炕喝茶的南瑾,拿茶盖轻轻撇着漂浮的茶叶,和声问温氏:“屏儿信上说了什么?”

    温氏喜上眉梢,抿嘴笑道:“湘湘呀,又怀上身子啦,老爷又要多个孙子喽。”

    南瑾眉羽舒展,柔和的微笑:“好。”饮一口热茶,暖暖脾胃,再道:“今年的冬天,实在是阴冷异常,小芙儿和小铭儿年纪都还小,儿媳妇又怀了身子,今年便都不用回来过年啦,省的路上来回颠簸,受了风寒,反倒不美。”

    温氏一口应下:“成,就按老爷的意思,我顺道再打发人,送点滋补品过去。”

    南瑾和温氏又说了几句闲话,开始检查小胖墩南梵的功课,因启蒙南梵学业的汤先生,家中有急事,告假了几日不在,目前暂时充当授课师傅的正是南姗,南瑾考问了南梵今日都背诵了哪些句子,又翻阅检查幼子描的大字,一切满意通过之后,屋内气氛又欢腾活跃起来。

    顺便说一下,南府中现有两名教书先生,一是之前南珏大伯请来的方先生,正教着南毅、南鸿和南陶,南瑾本不欲再请西席,奈何这位方先生的教学质量+教学氛围,实在很难让南瑾放心托付幼子,若方先生的教学质量好,那么南毅现在的专业文化水平,不会还木有南姗的业余水准高,若是方先生的教学氛围不错,呃,下面一共仨学生,就不会有两个半一上课就梦游天外,于是,南瑾又慕名请来一位汤先生,汤先生来南府执教后,南老夫人便预备着要辞退方先生,能少支付一份束脩也是好的,但是,南毅一看到板着严肃脸的汤先生,立即向南老夫人表明不愿换先生的立场,小小的一番请求讨好后,此事便作罢,只不过汤先生的薪水,是南瑾自掏腰包支付。

    快开始摆晚饭前,单身汉子南葛挑帘而入,轻轻跺着脚,接着就是一番深入肺腑的感慨:“好冷的天啊。”

    “在屋里头,就听着外面的风声呼呼的,光想想,就冷得紧。”南姗笑嘻嘻送上专用暖手炉:“三哥哥快暖暖手吧。”

    这读书人吧,一到冬天挺苦恼的,若是窝在暖呼呼的屋子里念书,舒服是舒服了,就是比较容易睡着,若是在冷飕飕的屋子里读书,脑子是够清醒了,却又冻得手脚冰冷浑身打颤,这就很考验人了。

    南葛接过暖手炉,回以温厚的笑意:“多谢妹妹。”兄妹俩互相客气时,已有丫鬟上前解了南葛披着的貂裘披风,再抱着麻利地退下。

    成家立室的子弟,素日一般与妻子在各自院内用饭,当然,若是婆婆存心要儿媳妇每餐立规矩,那就另当别论了,如今南屏夫妇及子女离京外任,安文佩有孕在身,南砚忙完公务回家自要陪陪,南笙早就离家在外求武,是以陪南瑾夫妇用饭的人士,通常就是南葛、南姗和南梵,其中,南葛年纪最大,又因读书刻苦费脑力甚多,所以每顿吃得很多,这也就罢了,南瑾挺无语的是小闺女和小儿子,你俩也忒能吃了。

    南瑾要求吃饭时的规矩,本来一律是食不言,但是,某一日看到闺女鼓着脸颊,一连吃了三碗干米饭,另搭配荤菜素菜无数筷,终于忍不住绷着脸开口问——你还没吃饱呀。

    这晚,南瑾饱餐后已准备放筷子,却见闺女吃得仍欢畅淋漓,当下又打破了规矩,皱眉提醒道:“姗姗,别又吃到肚子撑着了,大晚上的哎哟哎哟肚子疼。”

    南姗举着筷子,语气很豪迈:“爹爹,女儿还没吃饱呢。”再俏皮地轻笑:“爹爹放心,女儿有分寸的,不会再把自己撑着了。”再冲身旁的小胖墩努努嘴,建议道:“爹爹,您应该多说说梵哥儿,您看他这体型,离您玉树临风的身姿差远了……”

    南梵年纪虽小,却也听明白南姗是在打趣他很胖,当下鼓着嫩呼呼的小胖脸,十分严肃地控诉道:“姐姐,娘说你小时候可比我胖多啦!”

    作为弟弟妹妹长大的见证者,南葛拿手背掩住嘴巴,也笑着掺和进来:“噢,你俩胖得不相上下,也就是红豆和绿豆的差别。”

    三个岁数阶层的儿女各说几句话,眼看着要有歪楼的趋势,南瑾放下筷子,目光肃杀:“噤言。”

    一声令下后,南葛、南姗和南梵顿时把脸埋到了碗里,各吃各饭。

    ……

    在异常寒冷的冬天中,终于迎来了元启十八年的脚步声,这个新年,南姗依旧过得不愉悦,因亲爱的老妹妹先走一步,丧妹的南老夫人心情很不畅快,她老人家不高兴,谁还敢表现得很高兴,南姗掰着指头数了数,貌似她被拍来南家后,就没有哪一个新年过得happy的。

    到了正月底,南婵那边怀有身孕的丫鬟,惨呼一天一夜后,生下了一个丫头,叶氏不由连连喜念阿弥陀佛,真是佛祖保佑,是个庶长女就好,既然佛祖这会这么灵光,叶氏顿时趁热打铁,祈求佛祖赶快赐她女儿早生贵子,巧了,刚到二月初,南婵怀孕的喜讯就传来了,叶氏嗨得差点跳起来,兴奋过后,又诚心十足地给佛祖叩首,再求儿子南敬赶快考过童试吧,果然,二月的童考,南敬通过了第一回考试,叶氏几乎要喜极而泣了,佛祖啥时候这么灵验了。

    待到阳春三月,桃花灼灼盛开时,嫁于顾仁文的南娜产下一子,起名顾牧,没过几日,挺着硕大肚皮的安文佩,也腹痛产下一子,起名南康,叶氏见二房孙辈的娃儿,都蹦出了三个,还有一个已又在娘肚皮里蒸着,才恍然想起自个的儿媳妇还没动静,于是向佛祖的祈愿,也从让邢飞艳听她的话,改为邢飞艳要听她的话+赶快给她生一大胖孙子。

    春花烂漫的季节,南姗收到大侄女南芙的来信,信中表明她十分想念京城里的亲人,若是能见见面就好了,南姗揣着信笺找老爹诉思念之情,好想去临州见见侄女侄子啊,握着书卷翻阅的南瑾,斜飞南姗一眼——你在做白日梦?

    南姗怏怏颠走,她在萧国长了快十年,连京城的地界都没出过,混得还不如南芙,这小丫头起码还出了趟远门呢,什么时候,若能出门旅个游,就好了。

    ☆、第80章 喜和愁

    正值舒适温煦的三月天气,南姗为无法畅意游山玩水犯愁感慨时,似乎为了映和春回大地的喜意,各种欢气洋洋的喜事,道之不尽,顾牧和南康两个新生的小奶娃儿,都生得壮实有力,见过之人皆说好看漂亮,南姗默默保持意见,皱巴巴的猴屁股脸,连关节都分不出的四肢,漂亮?

    说到小奶娃儿,南姗要特别表扬下小杨氏生的儿子小南翔,这位小哥儿,自打呱呱落地后,便十分招人喜欢,与幼时特别爱哭的南毅相比,小南翔安静的时候软萌萌的,笑的时候又甜蜜蜜的,很少嚷嚷嚷哭个不停,哟,可把南珏大伯美坏了,一有空便心肝肉似的抱着亲着,小南翔被老爹的胡子扎疼了,也不大哭大闹,会很无辜可爱的拿肉呼呼的拳头,嘟着小嘴巴推开老爹的亲睐,那小模样可爱极了,南瑾老爹都忍不住摸了两把,抱过几回逗着玩。

    这是小孩子们的喜事,三月中旬,还有两件婚嫁大事,一是快二十岁的秦华哥哥娶媳妇,女方是都察院首刘大人的嫡亲孙女,二是睿王次子即十七岁的萧清临也娶媳妇,女方是西宁侯庞家的闺女,按办喜事的时间顺序,秦华哥哥领早几日。

    按照南瑾老爹和温氏麻麻原本的打算,今年开春之后,本就要将南姗迁出独住的,不过因年前哀事多,年后喜事多,中间天气又各种恶劣,温氏一直没腾出功夫,好好拾掇闺女要居住的庭院,于是,南姗得以继续赖在爹妈的大院,温氏预备着过了这段日子,着手好好整理闺女的新窝。

    ……

    远靖候府办喜事之日,宾客盈门,大开筵席。

    每逢出席大型公众场合,南姗就表现的甚是淑女,行不露足,笑不露齿,有哪家夫人夸她,南姗就含蓄的敛眉害羞,和人说话之时,也轻声轻气细声细语,端的是娴静若水,温纯淑雅,嗯,据说,大家夫人都喜欢这个调调。

    当然,每逢秦岳看到南姗这幅静若处子的姿态,就会默抽嘴角感慨,真是人不可貌相……脑子里会顺便浮现出南姗动若脱兔的模样——南姗叉着小蛮腰,眉飞色舞与南笙表哥斗嘴的场景,还有,南姗端坐在高大的马背上,耀武扬威拍揉马脑袋的样子,也挺历历在目的,噢,还有还有,他被南姗那一双优雅俏丽的眼睛,翻过类似于望天无语的白眼,缘故是,嫌他啰嗦得像个老头子,摔,他真的有很啰嗦么。

    入夜,来吃喜酒的宾客,接二连三告辞离去,热闹的气氛渐渐落下帷幕,似醺微醉的新郎官,已被扶去了新房,南瑾夫妇一行人却还没走,此时正坐在花厅饮茶等人,等即将要离去时、却忽然闹肚子的南姗。

    南姗不得不感慨,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在人家的喜宴上闹肚子,闹肚子到爹妈兄弟全部等着她,南姗捂脸,快无地自容了要,可是,她绝对不可能忍到回家后再解决的,这年头,半路上又没有公厕,呃,丢脸就丢脸吧。

    回到花厅里的南姗,得到了秦岳麻麻楚氏的友好慰问:“姗姗,好些了么?”

    南姗僵笑着泛热的脸颊,自然回答:“好多了,舅母。”——肚子里没有孙悟空翻江倒海,感觉的确是好多了,舒服。

    大哥已回了新房,自个却还不能回房歇息的秦岳,插嘴笑道:“什么好多啦,娘,您看姗妹妹还白着脸呐,快让她坐着歇会,喝一盅暖腹的热茶吧。”说着,就指挥着在屋内服侍的丫鬟:“你,再去沏碗新茶来,要茉莉花茶,快去。”

    南姗偷偷冲秦岳龇牙:你丫!姐姐我本来就面若傅粉,生得白玉脸一张,还有,她只是解决闹肚子问题而已,又不是去练举重了,有什么可歇的,另外,还喝什么热茶,她就是吃了你家的饭,才闹肚子的!

    温氏微笑道:“岳哥儿愈发懂事了。”

    楚氏不以为然,摇头笑道:“表姐莫夸他,他呀,也就是在弟弟妹妹跟前,才稍微有些做哥哥的样子,素日里,可淘气着呢,这都快十二岁了,读书习武,没一样精的,他以后若是有屏哥儿、砚哥儿一半的本事,我就知足喽。”

    安静坐下的南姗,默默无语:这古代的家长也忒谦虚了,自家儿子再优秀再出息,一说出口的评价铁定是怎么怎么不好,凭心而论,秦岳这娃娃还是挺上进的,虽然也有斗蛐蛐掏鸟窝的调皮行为,不过,离玩物丧志的标准还远的很,爱玩是小孩子的天性,抹杀不掉的。

    楚氏给温氏戴高帽,温氏自要谦虚地先贬损贬损儿子,再把秦岳夸得天花乱坠,在俩麻麻言语互相礼尚往来时,坐在南姗身旁椅子中的秦岳,凑近生得挺标致的脑袋瓜,与南姗偷偷咬耳朵,很霸道无礼的要求道:“哎,姗妹妹,下个月可就是我生辰了,你可记着送我贺礼!”

    南姗几乎要怪叫出声,小子,有你这么上杆子要贺礼的么!

    闹肚子闹得略微脱力的南姗,神采蔫儿答答:“岳哥哥想要什么生辰贺礼,只要妹妹能弄得到,绝对给你送过来。”

    身为侯府小公子,金尊玉贵的身份,虽谈不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珍贵稀罕的物什却也是见过不少的,他哪里是真的要南姗送他东西,他就是……就是……秦岳略感气闷,轻瞪不解风情的南姗:“你送什么东西都成,总之,别忘记这事就成。”想了一想,又凶巴巴地补充道:“不许再和去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