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拉斯的嘴巴动动，片刻后，还是问出：“那你为什么让他们和你一起去？你可以让文钊或文毓陪你去啊。以前不都是这样吗？或者玉哥？你也没有叫玉哥陪你去。而且你们认识的时间也不长吧？”言下之意，有这么熟吗？

    维拉斯的口吻又带了点咄咄逼人，舒凡真压下因此而升的不舒服，说：“他们之前邀请我一起去看画展，我邀请他们去看演唱会，朋友之间不就是这样吗。玉哥要陪大哥，而且玉哥不喜欢摇滚。我去哪里也不是一定得哥哥或者玉哥陪我。”

    维拉斯一听就克制不住了。他们还曾一起看过画展？！他都没有和洛洛去过！

    “洛洛！你对他们而言就是普通的男孩子，但实际上你明明就不是啊！万一他们对你有了那种感觉，你怎么办！”

    舒凡真低下头：“我该回去了，快上课了。”

    维拉斯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他急忙拉住了舒凡真的手，並用力不让对方抽出：“洛洛，对不起，我又犯错了。我，我就是担心。你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吗？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一直一直都只喜欢你。为什么你就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呢？你可以和那些原始人一起出去玩，为什么就要拒绝我，明明我和你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他们哪里比我强？我学！”

    抽了几次都抽不出手，舒凡真更加用力，急道：“维拉斯，你放开！我不喜欢这样！”

    维拉斯不得不鬆了手，舒凡真把手背到身后，快速说：“他们会不会喜欢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愿意和他们做朋友。我要上课了。”

    不再给维拉斯机会，舒凡真转身就往小哥的方向跑。刚才看到弟弟和维拉斯拉扯的舒文毓和舒文钊也正小跑过来。看着跑掉的舒凡真，维拉斯一拳打在了树上，有不甘、有气馁、有沮丧，也有懊恼，他又把事情搞砸了。

    “洛洛，怎么了？”

    “没事。”

    舒凡真把两只手插进衣服口袋里，低头快速往教学楼走去。舒文钊给了舒文毓一个眼神，舒文毓搂住弟弟带他回教室，舒文钊则朝维拉斯走了过去。走到维拉斯的面前，对方刚要开口，舒文钊一拳挥了过去。

    舒凡真没有看到小哥打维拉斯，窗边有三个人看到了。嬴宗麟的拳头捏得咔咔响，这顿先欠着，早晚他会把这顿补上。舒凡真和舒文毓上来了，三人快速上楼避开。

    这边，把维拉斯打倒在地的舒文钊冷声说：“你这样死缠烂打很难看！以后不许你再接近洛洛！这是最后一次我们让洛洛见你。”

    丢下一句，舒文钊走了。维拉斯从草地上爬起来，失望地看了眼舒凡真进去的教学楼，垂头丧气地离开。

    回到教室，上课铃声就响了，舒文毓和舒文钊没有机会问弟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看到两人拉扯。

    第一节课，舒凡真什么都没有听进去。难道不能做情人就连朋友也做不了吗？明明已经和维拉斯说清楚了，为什么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只是因为他和“原始人”做了朋友吗？中性人就必须永远依附于纯男性，就必须躲起来、藏起来，不能外出工作，要早早就订下伴侣结婚生子吗？

    因为天性，他害怕陌生人，可是，他在努力地让自己适应这个世界，适应陌生的人群、陌生的环境。他一直在努力。但，这样的努力看在很多人的眼里，也许就是不对的，是不应该的吧。舒凡真看向窗外，眼眶微微泛红。他的想法，或许是叛逆的吧。他们的世界，中性人大多早婚。但是他不想，他想读大学，想拥有“正常”的生活和社交。

    随着中性人的年龄越来越大，他们会变得和纯男性一样可以良好地适应外界，最多就是喜欢不喜欢的区别，他们只是需要比纯男性更长的时间来适应罢了。最早的，还没有被发现的中性人不也是娶妻生子的吗？为什么到了现在，明明他们也是一类男性，却变成了古时候的大家闺秀，被各种条条框框和规矩限制着。他们或许是内向、胆小的，但並不意味着他们就喜欢被禁锢。

    “嗡～”

    深吸了口气，舒凡真从课桌里拿出手机，是猫猫消息。

    【陶】：乖宝宝，下课后你到我们的秘密基地吧。阿骏说我们去找你可能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骚动”～

    抿住嘴，舒凡真回过去。

    【洛】：秘密基地？

    【陶】：（害羞的表情）卫生间门口啦。

    轻笑被及时憋了回去，心中的烦闷瞬间消去了大半。

    【洛】：好。

    放回手机，舒凡真看向讲台上的老师，把注意力转移回课堂上。不过一分钟后，他又拿出了手机，很不专心地发猫猫消息。

    【洛】：下课后我想去图书馆。

    【陶】：哇，难得乖宝宝肯不乖。好！那图书馆见！

    不乖……

    心窝钝痛，或许，他就是不乖的吧。

    【洛】：好。

    教室里，与发消息的表情截然不符的陶显龙把手机给另外两人看。嬴宗麟也不管老师在讲课，收拾了东西就站了起来，陶显龙和古骏只迟了一秒。

    第三十八章

    下了课，让小哥给自己请假，舒凡真拿了背包和食盒就走了。这一回，舒文钊和舒文毓一句话都没有多说，更没有阻拦。到了小图书室，舒凡真拿钥匙开了门，一推门，他愣住了。

    “乖宝宝～”

    可能是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陶显龙一副走过来开门的姿态。紧接着，就是古骏和嬴宗麟的招呼：“洛洛（凡真）。”

    又一次是对方提前到。舒凡真走进来，关门，把手上的食盒交给陶显龙。陶显龙迫不及待地打开，接着就是惊喜：“乖宝宝，你又变花样了！”

    “里面是莲蓉馅的，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当然喜欢。”

    陶显龙捧着食盒在嬴宗麟和古骏的中间坐下，舒凡真坐到他的“专座”上，从包里拿出课本。古骏、陶显龙和嬴宗麟已经吃起来了。古骏给舒凡真拿了瓶水，三人一边吃一边瞄舒凡真，其实是有话想问。

    古骏朝陶显龙使眼色，陶显龙嚥下嘴里的点心，起身走到舒凡真身边坐下，抬手自然地搭在对方的肩膀上，充满八卦口吻地问：“乖宝宝，你好像不开心哦。”

    舒凡真抿住了嘴，嬴宗麟和古骏见状全部把椅子往舒凡真这边挪了挪。陶显龙收起了脸上的嬉笑，稍显严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那个维拉斯惹你不高兴了？”

    舒凡真惊讶地抬眼，他的表情告诉三人陶显龙“猜对”了。古骏出声：“上课的时候我们看到维拉斯来找你了。不过你不说，我们也不好多问，但现在看，你的心情並不好。”

    舒凡真沉默，心里闷闷的，但又不好告诉三人他与维拉斯的争执，或者说，是维拉斯的不理解。古骏问：“是不是他又跟你告白了？”

    舒凡真低下头，过了会儿，他轻轻点了点。三人的表情都不好看，不过也都鬆了口气，看样子这人是不喜欢的。从早上他们看到的情况也能猜出舒凡真与维拉斯的“谈话”並不愉快，不然舒文钊也不会揍维拉斯了。

    陶显龙问：“一点都不喜欢？”

    还是轻轻地一点头。

    陶显龙拍拍舒凡真的肩膀，笑了：“那就不要理他了。乖宝宝，你心情不好，我们出去玩吧。”

    舒凡真抬眼。陶显龙打了个响指：“阿骏，你的海鲜大餐留到晚上好了，我们带乖宝宝逃课出去玩吧。”

    古骏给了陶显龙一个白眼，不过也笑了：“去哪？”

    “乖宝宝想去哪？”

    舒凡真有些茫然地摇头，怎么就突然要出去玩了？

    嬴宗麟站了起来：“滑雪去。”

    古骏和陶显龙马上同意地说：“好，滑雪去。”

    “现在？”舒凡真看看窗外，还没到下雪的时候呢。陶显龙神秘地笑：“到了你就知道了。走吧，乖宝宝。”

    一把搂住舒凡真，陶显龙就带着人往外走。

    “手机！”

    “我帮你拿。”古骏从舒凡真的包里拿出手机，三位身材高大的纯男性把娇小的中性人“绑”走了，嬴宗麟没忘了食盒。当然，虽然对舒凡真的身份已经有了很多的猜测，也清楚自己在对方的眼里算得上是异性，可此时的三人还远远想不到这个“异性”包含了怎样重要的意义。

    【小哥，我和他们去滑雪了，中午赶不回来，要委屈小哥去餐厅吃了。】

    收到弟弟的消息，舒文毓和舒文钊有一种被弟弟抛弃的感觉。去餐厅吃饭……中午不是要吃海鲜吗？

    【古骏说海鲜改到晚上吃。】

    ……

    舒文钊和舒文毓觉得他们是被维拉斯殃及到的池鱼。

    舒文毓：“我们中午吃什么？”

    “……要不，让涵涵和恩恩过来？洛洛有人陪玩，我们也趁机多陪陪涵涵和恩恩好了。”

    “好。”

    在家里上课的涵涵和恩恩接到哥哥的电话，要他们到盛华德去，还说晚上带他们吃海鲜。两个孩子高兴极了，收拾了书包和衣服就让司机叔叔赶快带他们去学校找哥哥。听到涵涵和恩恩在电话里欢快的声音，舒文毓和舒文钊这两只被殃及的池鱼，总算没有被“抛弃”的鬱闷了。

    ※

    嬴宗麟喜欢健身、运动，他在纽约有自己的私人室内滑雪场。从图书馆出来，嬴宗麟就给负责人打电话让他们提前安排好。等一行人到了滑雪场，四人直接换衣服上场。室内滑雪场内很冷，不过穿着厚厚的滑雪服，舒凡真一点都不觉得冷。舒天骜会带家人到瑞士滑雪，舒凡真会滑，但滑得並不好。这种时候，嬴宗麟就是理所当然的陪滑者。

    偌大的滑雪场内，除了工作人员外，只有他们四个人。在三人的陪伴下，滑了几次的舒凡真抛开了心中的烦闷，脸上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一个姿势优美的旋转停驻，陶显龙道：“乖宝宝，我们玩滑车吧。”

    “好。”

    “那我们先上去。”

    陶显龙一手拿好两只撑桿，另一手扶住舒凡真。嬴宗麟和古骏也过来了，嬴宗麟问：“不玩了？”

    “不是，我和乖宝宝去玩滑车。”

    嬴宗麟和古骏差点给陶显龙一根中指。舒凡真要玩滑车，他们两人肯定也要一起。三人一起上坡。来到坡顶，舒凡真在嬴宗麟的帮助下取掉滑雪板。隔着手套，嬴宗麟拽起舒凡真，牵着他往滑雪车那边走。一辆滑雪车上只能坐两个人，嬴宗麟扶着舒凡真坐到滑雪车里后，他很“自觉”地也进去了。

    “阿麟，你怎么抢我的位置！”陶显龙不满了。

    “你下一个。”

    嬴宗麟在舒凡真的身后坐好，给两人绑好安全带，然后无视陶显龙的中指，两手从后搂住舒凡真的腰，问：“玩过吗？”

    “没有。”

    “不要怕，我会保护你。”

    “嗯。”

    背靠嬴宗麟的怀抱，舒凡真只觉得身上很热。

    “准备了。”

    嬴宗麟向工作人员打手势，两位工作人员推着滑雪车同时跑动，然后用力推了出去。滑雪车以极快的速度沿着滑道窜了出去。

    “啊——！”

    过快的速度令舒凡真忍不住大叫起来，他在前面，那种刺激感更甚。嬴宗麟紧紧抱着他，身体左右倾斜控制滑车。他在舒凡真耳边大喊：“不要怕，我不会让你摔到的！”

    舒凡真只会叫了。

    “乖宝宝！加油！”

    “洛洛，不要怕！”

    舒凡真的脸涨红，不知是吓得还是刺激的。在他的一声声大叫中，他看到了终点，嬴宗麟抱着他向右微微倾斜，滑车在滑过一个小弯道后，速度终于逐渐慢了下来，在终点被工作人员拦下並最终停稳。

    舒凡真大喘气，嬴宗麟的眼里有了笑意，他凑到舒凡真耳边，略显温柔地问：“心情好点了吗？”

    舒凡真扭头，这一瞬间，嬴宗麟的表情凝固，舒凡真墨镜后的双眼瞪大。他的嘴唇，轻轻擦过了嬴宗麟的嘴角。两人都戴着雪地墨镜，看不到对方的眼睛。嬴宗麟很快回过神来，假装刚才不过是错觉，又问了一遍：“心情好点了吗？”

    心脏怦跳，舒凡真只会呆呆地点头。嬴宗麟勾勾唇角，鬆开舒凡真，从车里出来，然后朝对方伸手。舒凡真迟疑地把手递过去，嘴唇紧抿，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