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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情(高干 婚后) 我的小男友(高甜, 1v1) 我爱的你

第14节

      颜明蓁按规矩是该呆在绣楼院落里头学规矩的,真个有丧事,她去灵前行礼便算全了规矩,可哪里知道家中竟无一个可以理事的人。

    梅氏急得出了一嘴的泡,原来事事是纪氏拿主意,等女儿大些,又是女儿来拿主意,往揖秀楼里一哭,颜明蓁不理也得理。

    她开了门,把管事婆子全叫进院里来,坐在雕花罗椅上边,一句句的发号施令,把明芃明潼挪到东院里头,调了丫头嬷嬷过去看着,好叫她们安心养病,三婶婶跟三叔两个日日守着床榻侍疾,便叫小厨里日夜轮班守着人方便开灶,三两句就把事儿定夺下来。

    似颜家这样几代富贵的人家,好人参是再少不了的,说难听些,如今不过吊着一口气儿,只等着撒手,万事都好办起来,偏偏颜家大伯一日拖一日,眼看着进气儿出气儿都不多了,却就是心口暖热,不曾蹬腿。

    僧道都请定好了,只等日子扬幡立坛,纸钱火烛,金字孝幡银字孝幡俱都预备起来,要紧的彩纸彩绢扎的车马人轿,按着二十亭大的,二十亭的小来做,一件件分派下去,才算有了样子。

    颜连章顾着往来探病的宾客,又要同弟弟弟媳妇扯皮,到这个份上,哪里还能拖着不提那过继的事儿,颜丽章开口要的不是澄哥儿,却是颜明陶!

    ☆、第26章 党参乌鸡汤

    颜丽章是个再迂腐不过的人,颜家上一辈儿得了三个男丁,自立了族谱以来便没这等事,先是往寺里还愿,施粥舍米的广积福荫,过后又怕这三个里头有坏了门楣的,打小起便盯着读书,惟恐养出纨绔来。

    颜家三位爷里头,老大是读书读仙了,老二读书读实了,只有这个老三,读书读的酸了,一股子文人气浸到了骨头缝里。

    他自个儿没儿子,原来还埋怨过妻子,可既娶了进来,便不能无故休妻,袁氏又不忌妒,给他纳了那许多妾,院里头的丫头不算,隔得一段日子就让人牙子上门来,但凡瞧着圆身好生养的,一字儿排开住在一间院里,由着他捡喜欢的收用。

    平日里补汤补药没少吃,不独颜丽章,袁氏自个同妾们也一并吃药,北院光是煎药,一日就要费上两担柴。

    颜丽章自个儿拜了孔圣人,不肯提那些怪力乱神的话,袁氏却每日吉时都在小佛堂前磕头,院子里的通房妾也一并跟着磕头,一到吉时,一院子人挨着蒲团下跪敬香拜观音,求子都求的疯魔了。

    颜丽章自个儿就是过继来的,八岁上头过继,到得十五岁娶亲,早早就把妻子讨进门,袁氏还是颜家老太太在时给定下来的,为着她圆脸盘好生养,可这么个好生养的孙媳妇进了门,愣是一点没消息。

    老太太等了一年,袁氏先还忍着,等纪氏怀上了,她便再忍不住,赶紧给丈夫纳抬了通房,一出手就给了两个。

    她自个儿没有不要紧,一院子的通房妾都没有,这传出去还只当是她善妒,总不能叫这一房绝后,颜丽章自个儿都不急的时候,她已经急得火烧房顶。

    这么些年急下来,不止房顶,连房樑房檩也一并烧没了。金陵城里大大小小的寺庙,就没有她没拜过的菩萨,先还是求自身,后来不拘哪一个,只要怀上便好。

    好容易一个通房得了孕,立时就抬成妾,就住在正院后边,单独给了个院落,看得跟眼睛珠似的,什么补吃什么,那个妾每日睁了眼儿一样事不必做,洗脸水都给捧到床上来,这么个补法儿,那个妾到最后两个月都不能下地。

    破了水足足生了一整日一整夜,等把孩子挣出来,她自个儿也没了出气,血崩似的止不住,她也知道这番无命再活,眼儿一睁瞧见是个姐儿,原来胸口还有一口暖气儿,立时就冷透了。

    袁氏得了这个九斤姑娘恨不得含在口里,抱在身边养大了,别的房头嫡出庶出总有好几个孩子,只她院里独一个,说是眼中明珠亦不过分,这才起了想要招赘的念头,总归女儿如今还小,寻个清白人家,立下字据来,就放在一处养,只当半个儿子。

    颜丽章却还想要儿子,老大家的明陶,跟老二家的明澄,两个比起来,他原就更喜爱明陶,看着他长大的,如今嫡姐又选了王妃,若是能把明陶过继过来,自然最好不过。

    纪氏既没报信,且还不知老二家里又多得了个儿子,只日日在颜顺章夫妻俩面前诉求,袁氏顺着丈夫,除开侍疾就是往梅氏那头去。

    一进了屋门拉住了便不松手,开了个话匣子止不住的往外倒:“我不比大嫂是个有福气的,大嫂子如今女儿也出息了,往下还能再凑一个好字,说不准甚个时候又养一个出来。我也不打着弯儿说话,便是把陶哥儿过继到咱们这个房头,也一样叫你娘。”

    梅氏的脸皮只怕比明蓁还薄,听她说这番话半日不曾言语,袁氏先是笑盈盈,再红了眼圈儿抹泪,堵了梅氏的嘴就是不叫她开口,好容易她肚里想得了一句,才刚要说话,袁氏便道:“我是个没福气的,但凡能有个庶子也不求着大嫂子了。”

    急得梅氏面上红晕一片,她人生的娇嫩,一股子文弱气,叫这些话连番砸下来,半日才细声细气开口道:“三弟妹可不能说这丧兴的话,如今论道这个,也还太急了些。”

    袁氏跟梅氏两个,很有些不对付,倒不是明争暗斗,实是脾性不合,颜家老太太为着这个长孙媳妇竟然担不起家来,到了最小的这个孙子,便想着为他择一个能管家事的,成日介谈论什么冰霜雪雨,哪里是过日子的人。

    袁氏大字儿不识一个,初进门时,梅氏又是那一番淡月疏云的指点,她说梅花,袁氏先想着的是梅子,还算着院子里有几株花树,哪些是结果的,得捡好的送上来。

    两个大眼对大眼,互相通不得声气儿,难为纪氏在其中周旋,袁氏不懂梅氏的阳春白雪,梅氏也不通袁氏的柴米油盐,两下里虽不曾真的置气,可处在一块自来说不上话。

    譬如袁氏脑子里想的便是给丈夫纳妾,还得给妾排轮值表,没有老爷去通房屋子里的,这些个妾都得抱着铺盖给颜丽章值夜,通房小妾还得要生孩子,生了孩子那才是尽了女人的本份。

    可梅氏脑子想的却是甚个时候能跟着丈夫去城效庄头里边疏散,园里一株海棠又开了花,很该办个花宴,夫妻两个对坐,弹琴论对赌书罚酒。

    这么两个人,便是坐在一张长案上头都一南一北,忽的论起这个来,不说梅氏只有这一个儿子,就是三个都是儿子,她是断然不肯把儿子过继到袁氏房里的。

    袁氏实也瞧不中梅氏养儿子的办法,要么就通庶务,要么就一门心思苦读,非带了儿子扫雪烹茶,那梅花骨朵儿上头的雪水,跟打出来的井水有个甚差别。

    妯娌两个不是头一回论起这事儿,梅氏死咬了不答应,袁氏拿她也没法子,两个扯皮也不是一回,面对面坐着,一个似在荒地里头喊话,一个似一拳头打中了棉花,谁也不能接着谁的话茬,见了丈夫个个叹息,只盼着纪氏赶紧回来。

    纪氏一行紧赶慢赶总算回了金陵,码头日日都有颜家下人等着,一见着挂着颜字旗子的船赶紧奔过来,颜连章一见着就问:“老太爷可好?”

    颜家上一辈儿,只有这个七病八灾的伯父了,下人听见问讯,知道是问要不要换上孝衣裳,连连摇头:“老太爷还喝着参汤,二老爷赶紧家去罢。”不论东西北,阖府的人都知道,只等着二老爷回去拿主意呢。

    颜连章松一口气儿,又叫人往后传话,原来这白孝服就预备着,听见无事再收进箱笼里,纪氏套上宝蓝的杭绸禙子,澄哥儿跟明沅两个也不换衣裳了,一路坐着轿子回了颜家。

    颜连章骑得马先行一步,还吩咐轿夫不许颠着了,进得门边见下人都换了艳色衣裳,院里清扫的干干净净,进院出院回事的仆妇也不见慌乱模样,倒松一口气,虽不敬,却还是腹诽,这回儿怎么大哥三哥家的竟中用起来。

    纪氏进门也是一惊,却不及问话,直往北院里去,还未到大伯病床前,就看见两个妯娌对坐着,袁氏一张嘴儿说个不停,梅氏脸上笑意都发僵了。

    两个见着纪氏进来,心里都暗自念佛,纪氏眼睛一扫就知她们打的什么官司,根本不想接这个茬,不等开口就急问:“大伯如何?”

    袁氏道:“如今只用着参汤,连御医都说叫咱们预备着装裹了。”

    纪氏皱皱眉头,觉得这话在病房里头说很有些不吉利,一把拉了梅氏:“大嫂了,明潼明芃身上可好了?”

    梅氏一怔:“是夜里着了风,回来喝药发汗已是好得多了,如今全由明蓁看着,前头这样乱,不敢好往外挪。”

    连颜明芃也还住在东院里头呢,纪氏一听这话心头一松,原还当进门就要先应付过继事,如今大伯还在,女儿又好起来,她神色一松,立时就露出疲色来。

    梅氏见着她脸色实不好看,扶了她的手:“弟妹才回来,赶紧歇着去,舟车劳顿,歇上一歇再来便是。”她也怕袁氏立时拉着纪氏来问她要孩子。

    袁氏心知肚明,脸上却不能做得难看,纪氏着急回去看女儿,又不能急步快行,扶了丫环的手,琼珠琼玉两个扶着她,挨到明潼住的院里,进门就看见女儿披了长衣迎出来,原是临窗立着,早早就瞧见了纪氏。

    “赶紧回去,别再着了风。”纪氏一挡,握了她的手,三个多月不见,她瘦削许多,身量也长了,眼圈一红:“可是在宫里受了苦楚?”

    明潼见着纪氏也跟着眼眶一热,环了她的胳膊:“哪儿呢,不过是贪凉爱睡,这才病了,里头一切都好,大姐姐都打点好的。”

    纪氏听见这话倒是一奇,接着又问明芃,她也是大好了,只颜明蓁怕吵着了妹妹,还把她留在东院里将养身子。

    明潼往纪氏身后一探:“怎的澄哥儿没来?”

    纪氏轻轻抚了她的手掌:“来了,日日念叨着你呢。”她立着说了这几句,便有些吃不住,手往后头扶了腰,只这么一下,叫明潼看出端倪来。

    她有心想问,又问不出来,心口怦怦直跳,盯着纪氏半晌一个字儿也不说,纪氏拉了女儿坐下,琼珠赶紧拿出小锦垫来给她垫在腰后边,云笺上了茶来,明潼看她一眼:“这时候喝什么凉茶,赶紧着,叫厨房做了红枣乌鸡汤来给太太垫垫肚子。”

    纪氏听了这话更奇,心里纳罕,却看见女儿一脸喜色,明潼见亲娘疑惑,扑哧笑了一声:“宫里头贵人多,嬷嬷防着偶遇,告诉我们,那些扶着腰条的,得再小心不过。”

    明潼说了这一句,纪氏半含心酸,自家的女儿生下来没受过半点委屈,也不知道进了宫跪了多少回,她抚了明潼的肩膀面颊仔细看她瘦了没有,明潼却阖了眼儿靠在纪氏怀里,手指甲紧紧嵌进肉里,这辈子总算等来第一个好消息!

    上一世是颜明澄过继了,往下竟再没儿子出来,颜明沣成了她们这个房头里唯一一个子嗣,程姨娘跟睐姨娘两个,在这后宅里头恨不得翻了天,一人袭了一房,连着家里的亲戚,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纪氏再坐着正位,底下人明着不敢,背地里哪一个不上赶着巴结,原来她在太子宫中当太子嫔,别个还怵她。

    有个金贵的女儿,谁也不敢当面怠慢,可等太子下狱,废为庶人,又一朝身死,明潼不必想,也知道纪氏的日子是怎么一天天挨过来的。如今怀上这一胎,可不是把死局作了活局!

    对着女儿再没什么好瞒的,纪氏把去六榕寺求签的事儿也告诉了女儿:“还作不得准信,可有个喜签却是再好不过了。”

    这话对着谁都不能往外说,便只有明潼能吐露出来,女儿虽年小却一向存得住事,听了她说也连连点头,心里却想,哪怕这一胎是女儿又如何,她这辈子若能个亲生的同母妹妹,就能有个亲生同母弟弟!

    ☆、第27章 高丽参

    澄哥儿跟明沅两个被抱到东府纪氏的正院里头,屋子倒是早早就拾掇干净了,她们一下船就有下人一路奔回来,各个房头传了话,东边府里有明潼坐镇,原来明蓁不方便开口吩咐的,她也一早就吩咐好了。

    进得屋来有水有茶,澄哥儿原来住在西厢房里,明沅不能再回姨娘院里,便跟着澄哥儿一道,先在西厢房里歇着。

    澄哥儿踢了腿:“三姐姐呢?我去看三姐姐!”

    卷碧赶紧劝起来:“三姑娘病着呢,这会子可不敢去,等她安好了,再抱哥儿去瞧。”澄哥儿哪里忍得,跳下来就要去看明潼,明沅知道不能闹,可她是要定主意万事学着澄哥儿的模样的,反趴着身子从罗汉床上滑下来,紧紧撵在澄哥儿身后。

    这些天煎熬的可不止纪氏一个,明潼想着把谁过继,明沅却想着,如果纪氏生了个女儿要怎么办?年纪同她相仿,她就再没必要养到上房来了,纪氏不嫌多一个儿子,多一个女儿又该怎么着?

    丫头婆子们自然不会在她跟澄哥儿面前多口,哪个敢把要过继的事儿嚷嚷出来,可私下里却也念叨两句,澄哥儿跟沣哥儿两个,还不定过继了哪一个去。

    自有人说是澄哥儿,那睐姨娘身边的沣哥儿就又要抱到上房来养了,可若是沣哥儿,那六姑娘就跟着水涨船高起来。

    礼法上边过继出去只能喊颜连章跟纪氏一声伯父伯母,心里又怎么会不惦记着亲娘亲姐姐,到时候六姑娘背靠着大房嗣子,同如今这番又不一样。

    澄哥儿还没迈出门去,那边纪氏回来了,还是明潼扶着她回来的,澄哥儿扒着门看见,欢喜的一张脸庞都亮起来,一只手扶着门,一只手冲她招:“三姐姐!”

    明潼把他抱过来时,并没存着什么好心,她没想着澄哥儿的前程,想的全是纪氏的后半辈子,若是她再被选中,起码有个有能在外边照顾纪氏。

    不说旁的,光是夺人子这一条,她在宫里就没少见,太子妃那一个,还是抱养过来的,宫中秘辛不能为外人道。

    她在宫里呆得这些年,眼前看过的这些个手段,竟也有用上的一天,可养着养着,便处出了真感情,抱来过时还没足月,看着澄哥儿会笑会翻身,再到会爬会走,会叫第一声姐姐。

    名份上边是姐弟,可心里却拿他当了半个儿子,纪氏不忍心,她也不忍心,若是纪氏不怀上这一胎,要留下澄哥儿,就只有一步能走了。

    让睐姨娘没了,只要她没了,一切就都好说,可她在那圈圈里头还时刻警醒自个儿不要干那腌脏事,如今重活一回,做下这事,就对得起自己了?

    明潼扶着纪氏进屋,侧头冲澄哥儿笑一笑,两个孩子跟小尾巴似乎跟在后边,明潼扶了纪氏坐下,再指派丫头拿了软毯子来盖在纪氏身上。

    澄哥儿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打着转,从头把明潼看到尾,瞧着她不一样了,又还是三姐姐,张手说:“抱!”

    明潼掩了袖子笑:“怎么三个多月不见你,你倒小了?”澄哥儿羞着,扒上去扯着她的裙子,把脸埋进她裙子里,明潼冲明沅招招手:“六妹妹来。”

    明沅抱着手走过去,立在她身边,明潼摸了她的头:“也长高了好些。”不仅高了,还圆了,一张脸盘上除开一对眼睛还瞧得出睐姨娘的模样来,再不像她了,扎了两个花苞在头上,一边垂了一条织金带子。

    明潼原来对这个上辈子没有的妹妹总是心存疑虑,自个往宫里头去了,还让小篆多“看着些”,如今纪氏肚皮一大,她立时就松一口气,连再无所出的亲娘都能改过命途,别人的自然也能改。

    睐姨娘上一辈子在当里便是个隐形的二太太,这辈子只她在一日就休想打这个主意,她心里有了这些想头,便拿明沅当明湘明洛一样待。

    团了手冲明潼行起礼来也有模有样,总归是孩子,在一处住了这许多日子,澄哥儿很把她当成自个儿的妹妹,两个同出同进,同坐同卧,还教她写字下棋,听见明潼说,立时就抬起头来:“六妹妹可乖,饭也吃得好。”

    说完了像模像样的点点头,老气横秋的样子,明潼“扑哧”一声笑了,盯着他的圆肚皮,伸手捏了一把:“再不能跟你似的吃了,你都圆了一圈儿。”

    明沅跟在旁边笑,仰脸打量明潼,人还是那个人,眉间的神态却不一样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正仰脸瞧着,纪氏开口道:“沅丫头怎的了?不识得三姐姐了?”

    “三姐姐好看。”明沅还直通通的瞧,纪氏脸上更乐:“我们明沅竟有些傻气。”四人说着,那头小厨房也炖了鸡汤来,纪氏才从船上下来,半点胃口都无,可这是女儿的孝心,拿起来略用了两口,颜明蓁身边的丫头朱衣过来了。

    进门就先蹲个礼:“二太太,咱们姑娘来给二太太请安。”

    明沅一抬头,对这个要当王妃的堂姐姐充满了好奇,朱衣通报完了便立到外头等着,纪氏也不怠慢,叫卷碧琼玉两个到外边打了帘子迎接。

    颜明蓁如今不比过去,她是正经的王妃了,虽还没成婚没拿金册,却也是板上钉钉的皇家人,纪氏见着她倒不必持礼,可也不能似原来侄女拜见婶娘似的,迈了腿儿便过来。

    朱衣这头通报,那边不过才走到抄手游廊里,明潼对这个大姐姐不敢小觑,澄哥儿虽不记得这个大姐姐了,可见明潼立起来站到一边,也牵了明沅的手站到她身边去。

    等着明蓁进来,先给纪氏请了安,再自明潼始至明沅终,挨个儿问了一句“大姐姐好”,颜明蓁再持重也不过十三岁,纪氏回来许多事便能料理,纪氏拉了她坐下,抚了她的背问道:“你妹妹说如今家里是你在理事,倒是能干的。”

    可不是能干,袁氏一头顾着儿子一头顾着颜大伯,明蓁先不过是帮着吩咐两声,再往后仆妇下人有事也只来回她,倒不去前院了。

    按理她并不该管,听见这样说,面上泛红:“侄女不过帮把手,全赖几位嬷嬷有主意,单只我一个,再不成的。”她来除了拜见纪氏还有一桩事:“原是家里实在吵闹,这才叫两位妹妹在东府里养病,如今婶子既家来了,晚些便把二妹妹挪出来。”

    纪氏拍了她的手:“可不敢挪她,好容易好些了,再动弹添了病症怎么好,你那儿也不得空,便在这儿将养着。”

    这两个说话,明沅歪了脑袋打量明蓁,见她穿着一身杏色素面对襟衫子,脸盘白净,远山似的眉毛,水盈盈一对眼睛,嘴角微翘,不曾开口就先带了三分笑意似的,跟明潼两个又是不同颜色。

    明蓁一侧头就看见明沅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自个儿,冲她露个笑意:“六妹妹瞧什么?”明潼接了口:“我知道她瞧什么,她定要说,大姐姐好看。”

    这回轮到澄哥儿刮脸皮羞她了,明沅却不羞,摇着身子点点头,大大方方说了句:“大姐姐好看,三姐姐好看。”是真的生的好,小姑娘已经抽条了,隐约有一点曲线,跟枝条上初绽的玉兰花似的。

    颜明蓁掩了口笑,叫夸这么一句竟脸红起来,她知道明沅并不是纪氏所出,可屋里没有旁人,想必是叫抱到上房来养了,弯了腰捏捏她的鼻子:“小人家家知道什么是好看。”

    明沅“嘻”一声笑:“太太给的仙鹤盒子好看,八仙罗汉床好看,都好看。”一句话把纪氏都逗笑了,她扶了小几拿帕子捂了嘴笑,又不能高声,家里到底是有恶事的,笑完这两句,便开了箱子把人参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