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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节

      想想以前,张展仪夫君和小叔子遭了山贼没了,张展仪那么怀疑唐家,最后也只敢跟唐家谈条件。她怎么不拿把刀直接找唐端慎,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痛快了断呢。

    所谓权贵,权压人,命高贵,斗不过拼不起讲不清这理,奈何。

    武梁根本没想着程向腾能逼着郑氏怎么的,没准如果郑氏出点什么事儿,他还得出面维护呢。她可不敢想像,这男人能把一个小丫头子的命,和郑氏相提并论一下。

    没准哪怕芦花死了,郑氏甩个十两八两银子赔偿一下就能完了呢。

    但不管信不信他,武梁现在都不会言语挑衅惹人不快,她不能拿芦花的命装硬气。所以当程向腾一副包在他身上的样子,让她只管放心等着的时候,武梁弱声弱气一脸恳切,“侯爷,芦花就指望你了。”

    转过脸,就开始自己做安排。

    首先当然是找人。郑氏可以去死,但芦花才最重要。

    转过脸,就开始自己做安排。

    她先把郑氏和她之间的优劣势撂了一遍。

    郑氏最强有力的后盾,是她有程家军。

    没关系,她也有自己的人手。

    她游走江湖时遇到的,以及平时用心收留的,收买的,各种手段聚笼在身边的,江湖人,如今每家店里都有那么一两个。不见得都忠心,但在没有更值得他们忠心的主子的时候,他们还是会踏实给她办事儿的。

    象红茶绿茶这种,平时带出去装装门面就罢了。真要和人硬碰硬,尤其是和程家人硬碰硬,使不上她们,也不好使唤程向腾给她的护卫。

    并且这些人,和郑氏的程家军虽然不能正面对抗,但跟他们耍暗招子对阵更好使些。

    首先当然是找人。郑氏可以去死,但芦花才最重要。

    程向腾知道西北丫头的事儿,再给武梁增派护卫。武梁问他关于爵位。

    武梁没有问程向腾想怎么做,最后她问的是,“侯爷,程烈不是回京了么,他承爵的事儿,到底如何了?”

    程向腾看了武梁一会儿,

    郑氏先是让人语蔫不详把芦花带走,让武梁东想西想的隔了那么好几天才找上门来。——她在拖延时间,以便在武梁找上门前先逼供成功拿到证据。

    并且她仗着在程府掌家的便利,让武梁误会是老夫人把人带走的。——当然郑氏不是怕暴露自己,她只是巧妙的不那么早认下这事儿,以便武梁跟老夫人对上。——能破坏掉订亲的事儿最好,不能也可以先破坏下将来的婆媳关系。

    ——按尼泊的说法,武梁和芦花,那简直就是卖国贼级别的人物了。

    这罪名是够严重的吧。

    这种人,论律该灭不少族吧?

    但有意思的是,郑氏却并没有报官什么的,她只是将芦花囚在小黑屋里,动用私刑。然后让她看清了芦花的惨状,又将人转移。

    她想私下拿到她的把柄。

    并且她不介意让她知道,是关于尼泊的事发了。并且这事儿捏人家手里,想什么时候踢暴,就什么时候踢暴。她想让她慌恐?

    可她本人跟郑氏当然从无过节,所以郑氏当然不是为着针对她的。

    如果郑氏真要找她本人麻烦让她遭殃,她没有必要拷打芦花打草惊蛇,她可以直接抓了她本人去逼供,这样更直接更有破坏力。但她没这么做。

    所以说,郑氏根本不算是针对她。

    她只是想捏住武梁的把柄做把柄,催着程向腾给她出力吧。

    可郑氏显然也并不想将事情张扬出去,也不想让她一家子与她明面上撕得难看。否则,程烈已经从蜀地回来了,这样的事儿以程烈那爱出头的性子,大概会亲自带人审问,审出个通敌的大奸来,也是大功一件啊。

    武梁想着芦花看到她时,很艰难地冲她摇头的情形,她显然是想告诉她,她没有招认!

    她们没有证据。

    再者,这其实是一个把柄,一个提示。不论芦花死活,只要尼泊在她手里,武梁就永远有小辫子被紧紧抓着,随时可能点雷着火。

    其实郑氏更希望她带人大闹一场把芦花抢走吧?因为心虚所以强抢嘛,并且芦花身体伤成这样,万一在她接手后再各种意外身亡,她杀人灭口的嫌疑更洗不清了吧?

    ——郑氏是想拿住她的把柄做把柄,警告程向腾给她出力?

    武梁其实原本不太担心郑氏,还有一个原因是程熙。

    程熙那家伙,可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儿,但这次的事情之后,程熙完全没有动静,也没说被人陷害什么的,那就应该是他也没察觉到别人有这意图。

    没想到使暗招高兴让人看不出破绽,来明的也硬气得很啊。

    武梁默默想,郑氏,我偏不如你的意。

    将芦花打成这样,她不打残几个,心里也不舒坦。

    ···

    而程向腾那里,使了力查与郑氏相关的人事,便又查出那个小唐氏没了时,跳出来英勇撞头的小丫头翠纱来。

    那小丫头入府甚短,在府里无根无基,其实查不到与她相关的背景。偏口舌伶俐,头脑清晰,还果敢无比以死相激。虽然最后查出来确实是燕姨娘下了手,但那丫头也太过反常了。

    程向腾让人将她入府前后的事儿都细细查了一遍,没有任何线索。她是人伢子亲自从某某乡间收上来的,那家父亡母在,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家贫寒无依,不得已卖儿卖女。

    细查过,都对得上,也问不出什么来。

    直到不久前,再一次找那人伢子细问时,那人伢子仍然反复说的都是个平常的鸡毛蒜皮。反正找她,就是让她一遍一遍回忆关于那丫头的一点一滴,并没有特指什么。那人伢子见自己经手的丫头出了错,关乎上人命了,也是吃惊,对方又是侯府,哪有不配合的,每次都绞尽脑汁地回想,喷尽唾沫汁地叙说。

    说那丫头是个好的,没卖出去前跟着她住在她家里,懂眼色又勤快,十分能干。

    但她说起了一件小事。说和她一起的还有几个旁的丫头,有一天她们一起打闹说笑,围着那翠纱又挠又掐,那丫头急了,忽然怪腔怪调的说了一句话,她也没听清是什么。后来问那翠纱,她笑说是跟另一个丫头学的。

    就是这句家乡话,程向腾一听就愣了,那是西北方言,骂人的。再找另一个丫头查问,那丫头根本不是西北人,不会西北话。

    也就是说,是她自己会西北话,玩闹中情急之下失了口。

    西北!

    干净利索的背景,心甘情愿的去死,顺顺利利的进府,这些,谁都能做到?

    这丫头虽然死得利索,没闹出太大妖蛾子来。但这件事儿对程向腾来说,比出动军中将士带走芦花还让他心凉。

    府第内宅儿,不知道安插了多少死士。这还是家么?这还有一点儿骨肉亲情之念吗?

    程向腾默默的,又给程熙和武梁加强了一层护卫。他知道,他们母子才是别人“关照”的重点。

    ☆、第182章 .败下阵来

    爵位不成,找事儿不止是吧?

    上回程熙摔马,虽然没什么证据,但十有□□就是他们娘儿们干的。无论如何那还是暗挫挫进行的,这次就明着欺到她头上来了?

    这次是芦花,那再下次,就该她了是吧。

    她就明着打她了,看她郑氏能如何。

    想明着来,可以去府衙,咱们台上对撕也行。

    想忍着来暗的,那就来吧。出什么招她都接着。

    武梁当然不敢在人家地盘上多耽搁,几乎是四击得手,便想要迅速撤退,一边还摆一副趾高气昂怒气腾腾的样子,边撤边放话道:“芦花的命,就包在你身上了。她落个什么下场,你就给我照样预备着自己!”

    郑氏是她爹在充州稳住脚后,才带过去安家落户的,并不是真正的西北原住民,身上那种狂放很有限。并且这些年父兄男人一直罩着的,后来又做了侯夫人许多年,哪怕自己男人死了,在充州也无人敢对她无礼半分。

    总之她哪受过这个,当时就懵在那儿了。

    她身边跟着一个丫头一个婆子,也是后来回了京,怕被人说充州带回来的不懂规矩,在内宅里走动时,特意选的斯文人。相较之下,武梁这行为,根本就是未开化的野蛮人。

    总之武梁忽忽都打完了,郑氏身边的丫头婆子才呼喝声起。可惜就那么两个人,又想保护主子,又想拿住武梁,实在是不得其法。

    那边老夫人也回过神儿来,拍着桌子叫着:“反了!反了!来人,来人!”

    上门打人这行为,且不说理由如何,实在是蛮欺负人的。也难怪老夫人气得,也不比郑氏好多少了。

    可惜一时之间也来不及,郑氏原本不想关于“通敌”这样的大事儿闹得人尽皆知,知道武梁又上门之后,还特意身边只留了亲信,外面清过场的。这会儿纵使有人,也守得比较远。

    老夫人自己身边两个婆子一个丫头,也不太敢来招惹武梁她们,明显她带的人有功夫嘛,郑氏那么一个弓马娴熟的,都白白挨打还手不得,更别说她们了,人家都是弱女子嘛。

    所以她们都挤在老夫人身前,摆出副舍身保护老夫人为先的架式,并没有人往武梁这边来。

    郑氏被打,羞恼气恨得想吐血,她身边丫头婆子虽然不敌,但拼命护主的架式还是摆得很象样的,两个人顾不得武梁,只管一左一右在挟持着郑氏的两位“大嫂”身边左冲右突,试图先解救出自家主子来。

    被踢踹了自然是要杀猪似的嚎的,得着机会了抓挠撕扯那么两下也是有的,总之场面还是噪杂混乱的。

    没人拦着,武梁当然继续往外走,一边也继续放话:“想诬陷芦花通敌卖国?有证据你报官去啊!无凭无据你凭什么污诬好人私设公堂?”

    “再说谁会信芦花一个丫头通敌?她能掌握什么机密要闻不成?倒是你一赫赫威威前侯夫人,现如今成了郁郁寡居之人,才会心有不甘吧,才有能耐有理由通敌吧,才可能出卖核心消息吧?”

    “你严刑逼供,是急于找替罪羊替自己遮掩吧?还是在谋划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你想抓谁就抓是吧,那来抓我啊,芦花是我的丫环啊,你反正会诬赖好人嘛。还有府门外那些随我同来的人,还有外面那些知道我来了程府的所有人,你都一并派人抓起来啊。你够能耐,你可以不守律法一手遮天,那你将大家都抓起来啊。”

    “只要我还有口气在,只要芦花没能安然回来,我便绝不与你善罢干休……”

    也不知道是武梁哪句听进了老夫人的耳朵里,反正老夫人很快反应过来。什么通敌卖国,这话是可以乱说的吗?不管是郑氏还是武梁,谁沾上这个对她程家都不好,当然不能闹得人尽皆知。

    老夫人拍着桌子喝道:“都给我住手!住口!”

    正好外面有下人听到呼叫涌了进来。老夫人又让人退下了,只使人去叫程向腾,“家里有客,请侯爷过来。”

    转头又对两个女人警告道:“都给我消停点儿,等侯爷来了再说道!”

    郑氏纵使心有不甘,也明白通敌这事儿,实在可大可小,外间男人们拼死血战,里面女人们撕扯这个,实在是大忌。郑氏自家男人父兄就是为国杀敌的,对这事儿的感受可比武梁深多了。

    既然老夫人拦了,郑氏顺势也就不出声了。总之这女人打人是事实,这事儿就得程向腾出面,大家才好谈条件。

    至于回报这个女人,那可以容后再说。

    倒是武梁,根本不理会老夫人的话,自顾自的仍然往外走。

    程老夫人和郑氏也没有让人再拦她,毕竟担心她带来的人在府门外闹起来,越发不好看相。老夫人最后只冲武梁轻飘飘撂了一句话,“但凡外间传出半句于程府不利的相关言论,你就给我试试!”

    武梁表示她是不想试的,不过若是芦花小命不保,她也不怕用这条小命奉陪到底。

    ···

    武梁是真的留了不少人在程府门外等着呢。并且她一进程府,就让人去通知了程向腾,告诉他她来了,她找事来了,“你们程府,必须得对芦花的事儿给个说法。”

    所以她在打了人后,还想着不管郑氏或者老夫人招呼来多少人,她都要坚持着互撕一阵儿,然后等着程向腾来救驾。不管程向腾最终会判定她有理没理,反正能先拦着不让她现时现刻吃拳脚上的亏就是了。

    只是没想到程家的女人们理智回笼很快,竟然没有使蛮力组织人马死拦她不放,让她轻易地就出了院门儿。

    院门儿外,又遇到了程向腾。

    程向腾本来是得知武梁这时候上门,猜着她不会干好事儿,于是便急忙往内院过来。没想到人还没到,就听说了武梁打人行凶事件。

    芦花被程府人带走之事,程向腾是过了好几天,直到武梁找上门来才知道的。这让程向腾深觉府里郑氏全权主事很不妙,所以他最近在内外院都用了些心思。

    因此他此番得知武梁打人这事儿,就比郑氏遣去的婆子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