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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仆人们拿来了大-麻绳,游绳而下时,月桐又窜出水面,向岸边扔出了几条鱼。她看见仆人小心翼翼地游绳而下,笑叫道:“你们跳下来吧,这潭水可舒服了。”

    游绳去到一半的仆人呼叫道:“小姐,奴才不识水性。”

    月桐娇笑道:“不识水性你还下来,不怕淹死?好,有我在,你别怕,你掉水里我来救。”

    仆人哭丧着脸,慢慢游绳下去。第一个下去后,第二个又来。

    月桐不再管他们,像一尾鱼般自得其乐地畅泳,不时抓到几条鱼向岸边扔去。

    刘启静立崖边,面容上的慌乱褪去后,嘴边泛起了深深的笑意。

    仆人在岸边捡起鱼,安静地看着月桐在水中玩耍。月桐全身放松,躺在水中,看着满天湛蓝,痛苦的思绪在水中慢慢流淌而去:嫂嫂,你一定不希望我哭。我会好好的过每一天,只要看到蓝天,我就知道你陪着我。

    没多久,刘启也游绳下来,在岸上静看月桐:“好玩吗?”

    月桐吐了吐舌头:“太好玩了。有没有吓到殿下?我一向都是这么疯疯癫癫的,外公也管不了。”

    刘启深深地凝视她:“惊吓与惊喜本就一线之差。”

    月桐看不透他的表情,也不再深想。从水中起来后,刘启解开外袍,不容月桐拒绝地披在她身上:“回去后立即去泡温泉,别受了风寒。”

    月桐在映潭苑的温泉泡了小半个时辰,侍女送来了衣裙,为月桐穿衣打扮。

    “你们给我一套束身服,我要骑马回去。”

    侍女垂首回话:“殿下说了,请小姐沐浴更衣装扮后前去一同用膳。”

    月桐深叹:“好吧,那就打扮吧!我不要簪子,不要步摇,不要首饰,不要脂粉,不要粉黛。”

    侍女们面面相觑:什么都不要,还算打扮吗?

    李华看见月桐毫无修饰的清淡面容,狠狠地瞪了侍女们一眼,低声恨骂道:“怎么一点也没打扮?你们怎么当的差?”

    月桐咳了一声:“别骂她们,是我不想,也不喜欢打扮。殿下怪罪,我来扛。”

    李华陪笑道:“小姐是天生丽质,不用打扮已是闭月羞花。”

    月桐冷瞅他一眼:“你的马屁在我这是拍不响的。”

    李华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如此俗不可耐的话是出自这位美若天仙的公主之口。

    月桐步入正堂看见刘启,向他行礼后道:“殿下,天色晚了,我要赶紧回府,不然外公会担心的。”

    “我已派人通知太傅,你今晚会在这留宿。你也饿了吧,坐下用膳吧!”

    “你……”月桐气恼于胸,忿忿道:“我不饿,殿下如没别的事,我要回去了。”

    刘启淡淡道:“你若不用膳,苑中所有人都不可以用膳。你此时若回太傅府,那苑中所有人以后也不必再用膳。”

    月桐杏目怒瞪:“殿下是要胁迫我吗?”

    刘启注视她:“我只是让你自己决定去留。”

    月桐嗔怒地走向案几,重重地坐下:“快上菜,我吃完就走。”

    李华惶恐地看了看刘启,刘启微笑地点点头,李华忙指示侍女送上晚膳。

    菜肴中有红烧鱼,糖醋鱼,清蒸鱼,鱼片汤,彷如一个全鱼宴,月桐看得有些呆了:“都是鱼?”

    “都是你抓上来的鱼,我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可以徒手抓鱼。你的水性真是非一般的好。”

    月桐拿起筷子,举手夹起一块红烧鱼肉放入口中。李华惊恐得瞠目结舌,堂堂大汉太子还没起筷,她竟然自顾吃了起来。

    刘启全不介意地问:“味道如何?”

    月桐欣赏的点头:“殿下苑囿的厨子不错。”又夹一块糖醋鱼,滋味地细细品尝。

    刘启向李华使了个眼色,李华忙为月桐倒酒。

    月桐欣喜一笑:“葡萄酿?”因为受伤,她已被禁酒多时,如今有美酒于前,霎时喜上眉梢,急不待地一口喝下。

    “给殿下的贡酒果真非同一般。殿下也来一杯。”

    刘启微笑地拿起酒杯,李华忙再为月桐倒酒,两人踫杯,同干杯中酒。

    刘启夹了一块鱼片放在月桐碗中,月桐毫不客气地夹起就吃。

    两杯酒下肚,酒意渐渐舒缓了月桐的紧绷,脸色轻松了许多。

    “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何敢跳下瀑布,你有的是包天的胆子?”

    月桐嘻嘻一笑:“这瀑布算什么,我还跳过更高的悬崖。其实一点也不可怕,跳起来的一瞬间,身子好似会飞一般。”又一杯酒喝下。

    刘启摇头笑道:“你还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月桐托腮细想:“也没做过什么事,就和哲安叔叔逃过匈奴追杀,跳崖,一个人打跑了三个刺客,逃出黑风寨,偷去敦煌,夺下骏王令……”她开始叽叽喳喳地讲起故事来。刘启起初还微笑以对,但越听越撼动。他眼前这娇美女子竟经验了那么多凶险,做出这许许多多不可思议的事。她说起来就像是事不关己的故事一般,眉飞色舞,全然没把生死一线的险况当回事。是因为年纪小而不知生死之苦,还是经验多而超脱了生死?

    月桐喝着说着,渐渐醉倒案几。刘启轻轻撩起垂盖在她脸上的发丝,仔细端详她熟睡的面容。酒醉后的粉腮,衬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如雪中盛开的寒梅,又如云中透出的晨曦。他俯下身,轻吻她的脸颊,再轻柔地把她抱起,向寝室走去。

    鸟儿的脆鸣声把月桐唤醒,月桐迷蒙地张望这陌生的寝室。侍女们见月桐醒来,忙拿来洗漱用品前来侍侯。

    “这是哪?”月桐懵懂地问。

    “回小姐,这是太子殿下的映潭苑,小姐昨夜喝醉了,是殿下抱小姐回来寝室的。”

    月桐霎时面红耳臊,呵咳两声,探问:“我昨晚做了什么?”

    侍女忍不住笑道:“小姐与殿下把酒谈天,聊得可开心啦!不时拉住殿下手臂,又拍殿下肩膀。奴婢看殿下真的很喜欢小姐,比对任何一位妃子都好。”

    月桐懊恼地掩面惨叫,嗔怒地捶打榻面。

    “谁惹你生气了?”刘启步入房间,一脸暖笑。

    月桐叹了口气,哀求道:“殿下,好玩的地方去了,晚膳也用过了,请殿下让我走吧!外公会担心的。”

    刘启温笑道:“好,一起走吧!我也要回府了。”

    ☆、第73章 无以割舍

    回到太傅府时已过黄昏,月桐本想走后门,刘启却不由分说地向正门骑去。

    应门的仆人看见月桐与太子在一起先是一愣,忙行礼请进,在月桐耳边低语:“萧少庄主回来了,正在正堂与老爷说话。”

    月桐泫然欲昏地呆立着,脚步再也跨不开。

    秦叔迎上,看了看月桐和刘启,脸色微有错愕。月桐突然地抱住肚子,呻-吟着肚子不适后,向刘启行了礼,就急步离去。临走时,向秦叔作了唇语:叫少庄主来房间找我。

    刘启看在眼中,淡然一笑,大步向正堂跨去。

    石奋与萧逸之出迎,向刘启作揖行礼后,石奋忙问:“殿下此时来访,不知有何要事?”

    刘启看了萧逸之一眼:“刚刚把月桐送回府上,顺道来看一下太傅。”

    萧逸之脸色微变,石奋急道:“我这外孙女就是喜欢胡闹,给殿下添麻烦,老臣罪过。”

    刘启温和笑道:“月桐生性率直烂漫,聪慧过人,太傅有此外孙女可是天大的福气。月桐刚才说肚子有些不适,可能昨日在我苑囿中玩得太尽兴,待会叫太医来看看。”

    萧逸之脸色沉了下来。

    刘启看向萧逸之:“一年不见,少庄主更见英姿俊朗。”

    萧逸之淡然道:“殿下过奖了。”

    刘启道:“明日请少庄主与萧庄主一起来府上,我有事要与你们商谈。一直以来我想要什么,鸣月庄一定能给,我希望以后也一样。”

    萧逸之看向他,作揖道:“除心中所爱,殿下所想之物,鸣月庄一向竭力而为。”

    刘启意味深远道:“如果我希望少庄主可以割爱呢?”

    萧逸之决然地正视刘启:“心中所爱,无以割舍。”

    四道凌锐的目光对峙,互不退让。刘启的脸色冷了下来。

    石奋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忙解围道:“逸儿,你去看看月儿,都快成婚了还没个正经,你要管束管束她。”

    萧逸之收回视线,作揖退下。

    刘启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悠悠地道:“太傅,你把月桐藏得紧啊!她住在你府上这么久,竟然一次也没让她见我。”

    石奋道:“殿下,我这外孙女虽是汉人模样,骨子里却是个完完全全的月氏人。她不可能愿意入宫为妃的。”

    刘启坚决地看向石奋:“太傅难道认为萧逸之能给的,我就给不了?”

    石奋微垂首:“我虽是月儿的外公,月儿的婚事还是由她的王兄大月氏元陵王定夺。元陵王已把月儿许配给萧少庄主,少庄主的大礼也已送来了。”

    刘启剑目微紧:“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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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逸之步伐沉重地向月桐的房间迈去。明月已悄然攀上夜幕,不知何处飘来的乌云把它笼住,为夜色添上一抹涔涔的萧瑟。

    月桐在房中踱来踱去,长吁短叹,满脸不安。小茹给她递了杯水:“如果是做错了事,向四少爷认个错就没事了,四少爷这么疼你,不会责怪你的。”

    月桐深深一叹,欲言又止。

    门悄然推开,月桐看见萧逸之,心一下子跳上了喉咙底。她强扯起笑容:“逸哥哥,你回来了。哲安叔叔好吗?哥哥好吗?”

    萧逸之淡然道:“他们都好,只是,我不好。”

    月桐的笑意立即僵住,她咬咬唇,怯怯道:“为什么不好?”

    萧逸之深深地吁了口气:“小茹,你去给我拿套睡袍,我今晚在这歇息。”

    小茹双目瞪起,怔怔地应话后,走了出去。

    萧逸之坐在榻边,月桐怯怯地走去,在他身旁坐下。

    “说吧!”他轻淡的声音却让月桐头皮发麻,她垂首,不断地扭动裙角,默默思索。

    萧逸之看她如此惴惴忐忑,轻轻地拉住她的手,拢入手心。

    月桐心头一暖:“对不起,我不知道和我去打猎的柳大哥就是太子。他与我击掌为盟,在他回来后会带我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前天,他回来了,说要遵守承诺带我去玩。我没办法推托,只好跟他去了他的苑囿。昨夜不小心喝醉了酒,就没回来。”

    萧逸之的脸色渐寒,月桐忙扑入他怀中:“我已经和他说了,我们两个月后大婚。我还说你已经是我的夫君。”

    萧逸之把她搂住,深幽地叹息:“你怎么总惹上最难缠的人。难道真是……”

    月桐抱住他的腰身:“对不起,对不起……”

    过了良久,月桐抬起头看向萧逸之轻透忧悒的脸,咬咬牙,忡忡地道:“太子问了我一句话,我想,他可能也会问你。”

    萧逸之凝视她:“他已经问了!我回他,心中所爱,无以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