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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比平日里还要低哑的声音让薛宸停止了挣扎,只觉得他浑身就像个火炉子似的,回想先前饭桌之上,他确实与薛柯,薛云涛喝了不少酒,想起他在酒桌上硬扛也要给他们面子的模样,薛宸心中就微微一软,正要开口说话,就觉得他掌心一动,一根微微犯苦的食指就伸入了薛宸的唇瓣,舌头在他的指尖上舔了一口,薛宸就吓得赶忙咬住了他,赶忙挣扎着从他怀里脱身,捂着嘴,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男人。

    “紧张什么?”娄庆云似乎有些喝醉了,烛光中他的两颊泛着微微酡红,醉眼迷离的样子比白日里艳丽许多,眼睛里似乎盛满了侵略,直勾勾的盯着薛宸,像是站不稳般,也不回头,就那么一步步后退,终于退到了薛宸的罗汉床上,扑通坐下,然后一手抻着罗汉床的雕花栏杆,一手垫上了薛宸的粉色绣牡丹花缠枝的大迎枕,这可是为了迎接明日的喜事特意准备的鲜亮东西,薛宸生怕他弄脏了惹人怀疑,就走过去,想要把大迎枕换下来,谁知道,脚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整个人都扑向了娄庆云,惊呼声还未出口,就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就被翻了个儿,给他压在了身下,嘴巴照常被捂住了,没法出声儿。

    浓烈的压迫感在薛宸上方来袭,只见娄庆云一手撑在她的脸侧,一手捂着她的嘴,居高临下,健硕的身材几乎能把薛宸整个人都笼罩在内,薛宸不敢乱动,就那么瞪着眼睛看他,心里扑腾扑腾,既害怕又期待,终其两世,她也没有尝过这种几乎要让她吓得把一颗心都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的场景。

    他身上的酒味稍稍的将薛宸的理智给拉了回来,喘着气的功夫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他敢这个时候乱来,她一定会一脚踹上他的命根子,让他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欺负的。

    可是等了半天,娄庆云都没有做出其他举动,只是捂着她的嘴,居高临下的审视了她好一会儿,然后缓缓靠近,薛宸感觉自己呼吸都快要停止了一般,脚上想凝聚力气,却发现四肢软的不行,根本没法受脑子控制,眼看他越来越近,薛宸吓得闭上了眼睛。

    可谁料娄庆云并没有做出接下来的事,而是在薛宸的耳边呢喃了一句颇为心酸的话:“你到底什么时候长大呀!”

    说完之后,整个人就从薛宸的身上翻到一边,闭着眼睛,深深的叹出了一口气……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没了身上的压力,薛宸鼓起了力气就坐了起来,一溜烟的跑下了床,只觉得双脚发软,必须扶着屏风才能站立,捂着心口喘气,却怎么都不敢再往后看一眼,刚才的那种画面,简直羞得她无地自容,眼珠子都不知道往哪儿看了。

    真是奇怪,上一世她面对宋安堂时,可以那般从容淡定,将他迷得神魂颠倒,可是这一世的她却丝毫没有这方面的本领,不过想起来也是,上一世如果不是被徐素娥逼得走投无路,她也确实不可能那样低姿态的去接近宋安堂。

    “想什么呢?”

    喷热的气息在她耳廓上袭来,简直让她刚刚站稳的双腿再次陷入酥软之中,一股热风到了身后,薛宸感觉出来,整片背脊上的汗毛竟然全都竖了起来,只觉得喉咙紧的厉害,低下头摇了摇,到最后也没敢发出什么声音来。

    两条烙铁般的长臂由她身后伸向前,她小小的身子就给搂入了一个熔浆般滚烫的怀抱,她的一颗心再次堵到了嗓子眼儿,全身的血液倒流,脸颊红的像是要滴血一般,就连挣扎都不记得了,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身后的人,想干什么。

    “别动,我抱一会儿就走。”

    薛宸想动,残存的理智告诉她,这样是不对的,可是,身体却怎么都不受控制,就连一开始有的要和他拼了的决心也被他这滚烫的怀抱给一点点的融化殆尽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院子里也渐渐的没有了声响,静谧的房间内,似乎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薛宸的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似乎都能感觉到他躁动的心跳,原来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紧张,从他的心跳,薛宸似乎也能感觉出他此刻的狂热,回想先前他居高临下看着她时,那双璀璨若星辰的黑眸中所呈现出来的那种热烈,一时陷入了迷茫。

    薛宸知道,人的眼神和心跳是做不了假的,可是,她还是不敢相信,娄庆云……真的对自己动情了?

    她并不是个迟钝的人,对于男人自然也有自己的判断力,微微动了下身子,试着将他箍紧了自己的双臂拉下来,这一回,身后之人并没有用太多力气抵抗,而是顺从的松开了怀抱,让她窘迫的转过了身,薛宸想问他为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低着头酝酿良久后,才用低若蚊蝇的声音说道:

    “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娄庆云炽烈的目光盯着面前这个似乎有所察觉的小丫头,原本满怀期待的等着她的问题,可是她终究还是没有鼓起勇气,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失望,但是也很矛盾的并不太希望她现在开口。

    因为他怕她开口问了,两人间这样的关系就要彻底结束。他宁愿再给她些时候,让她想清楚,也是给自己多点机会,只要她一天没有开口拒绝,那么他就有机会走进她的心。

    活了二十一年,娄庆云从来没有感到过这种心思完全被人牵着走的感觉,事实上,他是最讨厌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可是,在面对这个精致的仿佛画中小仙女般的姑娘,他恨不得能被她牵走一辈子。

    伸手去将她颊边散落的碎发夹到耳后,见她只是微微的往后缩了缩身子,并没有十分抗拒,娄庆云就难以抑制的心花怒放了,又大着胆子,用指腹擦过她的耳垂,感觉到她的微微发抖,那娇艳的姿态,比世间任何一朵兰花都要孱弱优雅,仿佛一尊洁白的汝瓷,还记得第一次见她时,那样小小的模样,如今竟也长高了不少,开始有少女的身段,窄肩长条的玉兰花般叫人心动,若是今后再生的丰满一些,配上这样的绝美的容貌,那将是何等风华,又一次暗赞自己的眼光着实很好,思及此,他不禁莫名的笑了。

    薛宸实在搞不懂这个男人,不知道他对着自己笑什么,外头已经传来了亥时的梆子声,他实在不能再留了,便伸手推了推他,某人才如梦初醒,恋恋不舍的走向了西窗——他和鸽子的专用通道。

    单手撑着窗台,敏捷的翻身出去,正要离开,又回头看了一眼她,只见她在那副山水秀色的玉制屏风前站着,长身玉立,姿容绝顶,这一回见了,只不知下一回又该什么时候了,他想好好的把她的样子印刻到心里,牢牢记住她今夜的样子。

    娄庆云离开之后,薛宸看着那空无一人的西窗,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有一块地方,随着娄庆云一起离开了般。

    纠结的捂着心口感受了一番,又呆呆的在西窗前站了好一会儿,这才幽幽叹了口气,伸手将西窗给关了起来,辗转入睡之后,所梦见的也是两人倒在罗汉床上的那一幕,娄庆云的那双俊美的黑眸,始终在她梦中横行,想摆脱都摆脱不了,几乎是一夜无眠。

    *******

    迷迷糊糊的就到了第二日。四月初八,薛府续弦。

    薛宸一夜未睡,因此精神并不是很好,薛绣和韩钰见了,也是心疼不已,以为薛宸是为了薛云涛续弦一事才至此模样,薛宸也不敢多解释,只好让她们将错就错的误会下去,在一片鞭炮道喜声中,迎来了新夫人的花轿。

    薛家娶亲的排场不算大,嘉和郡主的送嫁排场也不大,只有几个郡王府的姑嫂前来,嫁妆也并不十分丰厚,其实若不是因为圣旨赐婚的话,这段婚姻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并不是顶好的良配,最起码在老夫人宁氏和薛柯眼中是这样的,虽然新媳妇是个县主,可却是个死了郡王爹,又和郡王哥哥不亲厚的孤单县主,成过亲,还带着一嫡两庶,三个女儿一起进门,单就这一点上,就和他们的女儿薛氏有着很大的差别了,就因为她是县主,所以她死了丈夫,皇上就可以给她赐婚,可薛家的女儿死了丈夫,皇上就赐了贞洁,让她在夫家守寡,这无论怎么看,他们都满意不一起来。

    可不满意也没有办法,这是皇上赐婚,不管合适不合适,都会被称作金玉良缘,好歹新媳妇的身份还算好,再怎么说,是个县主,也算是金枝玉叶了。

    新主母进门,薛家上下全都喜气洋洋,不为别的,就因为主母出手是个大方的,进门就上下打点了好几回。

    新婚第二日,薛宸按规矩去主院给新主母请安,见到了静姐儿和她的两个庶妹,要说魏芷静这个嫡女是朵纤尘不染的茉莉花,那么她的两个庶妹就是两朵艳丽的牡丹花,唇红齿白,艳冠群芳,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难以驯服的野性,似乎有点胡人血统,五官十分立体,大的那个叫魏芷兰,小的那个叫魏芷琴,以她们庶女的身份,能够和嫡女用相同的排名,可以想见她们在府中有多么受宠。

    等到薛宸给嘉和郡主萧氏请了安,接受了萧氏的见面礼,是一对金灿灿的如意,一本玉制边框的绣架,还有一盒东珠,三十六匹四季布料,颜色各异。

    如此大的见面礼,真的是空前绝后的,薛宸讶异的看了看萧氏,长者赐,不可辞,薛宸只好将如意,绣架和东珠都收下,三十六匹布料则当场分配给其他三个姑娘,薛宸自己留十匹,静姐儿得十匹,兰姐儿和琴姐儿各得八匹,萧氏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便是三个妹妹来与薛宸见礼,魏芷静和薛宸算是熟人,但是薛宸身为嫡女,第一次和妹妹见面总要准备写见面礼的,给了魏芷静一套珍珠头面,魏芷兰和魏芷琴各一对凤钗,接受了她们的行礼。

    如此,这份礼数便算是全了。从此以后,燕子巷的薛府有了女主人萧氏,除了大小姐薛宸之外,还有二小姐,三小姐和四小姐,人口说简单也不简单,说复杂也不复杂。

    平心而论,萧氏的确是个很不错的主母,做事利落不犹豫,从老夫人那里接管了府中中馈之后,也打理的井井有条,似乎与薛宸走的是相同的路数,就是并不制定新规,完全认同卢氏的安排,单单是这一点就足以甩其他人好几条街了。

    人就是这样的,一旦占领了一块地盘,就一定要制定出只属于自己的规矩来,就算前人有一套特别适合管理的方法,但因为是前人留下来的,所以,多多少少一定会变更,或者加入自己的人或者意见,这就有了那句话的由来——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算是天子也是如此的。

    可萧氏不仅完全认同卢氏的管理方法,并且连府里的人事都没有动分毫,每日生活极其规律,并不要求子女们日日请安,倒是对静姐儿她们几个的学业很是看中,将原来府中的女西席一并请入了府,继续任教,薛云涛觉得她这一点做的很好,就让薛宸也一同随她们上学,却也是不勉强的,只说愿意去听就去,不愿意也没关系。

    薛宸也只是偶尔去一回,不是她不好学,而是她毕竟不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儿,上一世该学的东西她一样都没拉下,现在的她,所追求的已经不是书本中的天真烂漫了,对她而言,简单实际的实用学问才是最好的,这是她经历过后才总结出来的,懂得吟诗作对,远不如懂得管账和经营要好。

    但这并不是说,书不用读,而是要看你怎么读。在薛宸看来,魏芷静就颇有些书呆子的意思,她的两个庶妹倒是比她想的开些,除了读书还会去做些其他事情,比如说来往交际什么的。

    两个庶妹很会来事,在交际手腕上,简直就能秒杀静姐儿,静姐儿与姐妹们坐在一起,更多的席希望大家聊些诗词,可是毕竟诗词什么的,是曲高和寡,阳春白雪一样的存在,姑娘们平日里在府中闺房里困住,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是想和同龄人聊些其他时兴的东西了,谁会愿意跟你聊诗词,聊对子,聊天还要动脑子,那干脆不要聊好了,坐着吃吃喝喝不是更开心?

    在这一点上,静姐儿的两个庶妹就很懂得,常常妙语连珠,性格也很豪爽,出手更是大方,很快就和身边的人打成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静姐儿是庶女,而她们俩是嫡女呢。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而对于静姐儿和她两个庶妹的事情,薛宸是不想管的,毕竟隔着一层关系,她是薛家的嫡女,而她们都姓魏,虽说住在一个屋檐下,但她到底用不着费心去管她们。

    幸好,两个庶妹虽然跳脱,但不管怎么说,还不敢在台面上给静姐儿难堪,台面下更不敢使绊子,而薛宸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两个庶女的确不太简单,因为她们的父亲魏青临死前,竟然要萧氏答应给这对姐妹半数的魏家家产,并且这个遗愿在族老见证了之后,他才放心的闭上眼睛。

    而萧氏之所以会答应魏青,也是有条件的,因为她直接就明说了自己不会替魏青守寡,孝期过了之后,她必定还会改嫁,所以,魏家的族人就铁了心要从萧氏那里把这半数的财产争过来,更有甚者还出来,如果萧氏愿意为魏青守寡十年,那他们就考虑不搀和这件事。而很显然,萧氏拒绝了。

    这一切在薛宸看来,萧氏做的并不过分,甚至拒绝的相当正确!一来萧氏的身份在那里,魏青虽没有灭妻,但是宠妾却是真的,拖着最后一口病气也要把爱妾的一对女儿安顿好,生怕萧氏苛待她们,薛宸觉得,如果她是萧氏,心底里该有多膈应,同样的,绝对不会把感情放在这种男人身上,凭什么要给这样一个男人守寡?别说萧氏本身是县主,地位崇高,就算是个普通的女人,也不会真心实意的想为了这么个丈夫守寡十年。

    薛绣和韩钰来找薛宸玩儿,在观鱼亭外的园子里赏花,薛宸和魏芷静在亭子里看书,偶尔魏芷静会走来跟薛宸问问诗句,完全就把薛宸当做是自家姐姐那般亲近,想起那日在观鱼亭中,薛宸喊来侍卫替她解围,魏芷静就对薛宸崇拜的不得了。

    薛绣玩了一会儿就回了亭子,韩钰和魏芷兰、魏芷琴则还在园子里扑蝶玩耍,欢声笑语不断。

    薛宸见薛绣没什么兴致,便放下了手里书,亲自替她倒了一杯梅子茶,送到她面前,薛绣道谢之后喝了一口,然后就幽幽的叹了口气,薛宸见状问道:

    “怎么了?唉声叹气的。”

    薛绣看了一眼魏芷静,显然是有话说却又碍于她在场不好说的样子,魏芷静心思敏感,立刻就站了起来,对薛宸她们说道:

    “两位姐姐慢聊,我去寻兰姐儿她们玩耍了。”

    薛宸点点头,魏芷静就走出了亭子,薛绣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唉,她这是何必呢,也太小心了。”

    薛宸将她拉过身,说道:“她在你不方便说话,留着岂不是碍事,她性子温和,没事的。”

    薛绣也不是真的埋怨静姐儿,只是心头思虑万千,不知道从何说起,薛宸也不催促,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等候,薛绣犹豫完之后,终于深吸一口气,决定和薛宸说说。

    “元公子他……似乎要定亲了。”

    薛绣的声音极低,但薛宸还是将她的话听的分明,元卿要定亲了?怪不得绣姐儿这副模样了,薛宸顿时明白了薛绣的心思。

    “他要定亲了?跟谁家?”

    薛宸努力回忆上一世,尚书令家的探花郎元公子,娶得就是薛绣没错啊,怎么这一世还有这插曲?若不是插曲的话,薛绣又该怎么办呢?

    薛绣低头咬了片刻的唇,然后才吐出几个字来:“国子博士柳大人家的嫡女柳玟宣。”

    “国子博士家的嫡女?”薛宸有些不敢置信,国子博士不过是五品的官职,元家如何会这般低就?如果五品官家的女儿他们家都肯娶,那薛绣的父亲薛云涛还是四品的秘书少监呢,就更加没有问题才是啊。

    薛宸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元公子和这柳小姐是私下里相互喜欢的吗?”

    薛绣的脸微微泛红,低下头,失望无助的说道:“这我怎么知道,他们的事……”

    薛宸却是旁观者清,看元卿那人并不是轻浮冒失之辈,柳小姐若不是得了他的心,那必然是有其他什么原因的,可这个原因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薛宸也不能代替薛绣难过,看着她这副心情低落的模样,又不知道如何安慰,总不能说,元卿将来娶得一定是她,让她不要担心吧……而关键是,这一世发生了太多变化,就连薛宸都不怎么敢确定,事情还会像上一世那样行进。

    韩钰和娇俏可人的兰姐儿像是两只小蝴蝶般扑入了亭子,兰姐儿来到薛宸身旁,伸手勾住了薛宸的胳膊,对薛宸娇嗔的说道:

    “长姐,钰姐儿说京里有一座芙蓉园,里面的话比咱们府上还要漂亮,你待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薛宸看了一眼韩钰,见她正吐舌偷笑,便知道这个主意定然是她出的,然后又看见琴姐儿走了进来,俏脸通红,说不出的娇媚艳丽,小小年纪,似乎就很懂得展现自己的美态,静姐儿安静的随在她身后,入亭后,便坐在了最边上的栏杆旁,一副我不打扰你们说话的小模样。

    薛宸暗自在心中摇了摇头,只见琴姐儿也对她缠了上来,说道:“长姐,你就带我们去开开眼界吧。钰姐儿把那里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说什么咱们也要去见识一下呀。”

    韩钰从旁点头,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说道:“是啊是啊,兰姐儿和琴姐儿都没去过芙蓉园,她们从前一直在宛平,宛平的大园子哪里比得上京城,我说了,她们又不信,横竖今天正好芙蓉园也开了园,咱们一同去转转也好啊。”

    薛宸想了想,如今魏家的几个姐妹都来了薛家,她是薛家的嫡长女,的确她们要出去,就要经过她或者是萧氏的,微微一笑,对后方的静姐儿说道:

    “静姐儿,你怎么说?两位妹妹要出门看花呢。”

    兰姐儿和琴姐儿也一同将目光瞥向了静姐儿,静姐儿低下头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没意见,不过,还是要和太太说一下为好。”

    薛宸站起身,对她回道:“自然是要回太太的,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咱们能不能出门去玩儿,就全靠你了。”

    她这是有意捧着静姐儿,顺便警告一下兰姐儿和琴姐儿,这个家虽然姓薛,但是当家主母萧氏却是静姐儿的亲娘。

    静姐儿也知道薛宸对她有些很铁不成钢,但是,从小到大,父亲最宠爱的都是她的两个庶妹,以至于她从小就没有在这两个妹妹面前立起来,所以现在让她一下子转变,似乎有些困难,硬着头皮站起来,听话的点头说道:

    “是,我这就去说,姐妹们等我一等。”

    说完,便低着头走出了亭子。也不知静姐儿看没看懂她让她去找萧氏的目的,其实她真要带妹妹们去芙蓉园玩耍,不通过萧氏也不是带不出去,她就是想让静姐儿表现一下罢了。薛宸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有些挫败,薛绣拍了拍她,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薛宸无奈的摇了摇头。

    萧氏不仅同意她们一同出去玩耍,还很赞成的立刻就命人套了马车,一共套了三辆,薛宸,薛绣和静姐儿一辆,韩钰和兰姐儿、琴姐儿一辆,还有一辆是坐的一路上伺候的丫鬟和婆子,薛宸说了中午便不回来吃饭,萧氏也同意了,叮嘱了几句路上小心,就把她们送上了马车。

    如今正是四月底,五月初,气候最为宜人的时候,姑娘们像是放出笼子的小雀,一路上欢声笑语,浩浩汤汤的到了芙蓉园。

    园中的景色果真如韩钰说的那般美丽,兰姐儿和琴姐儿性格是同样的跳脱活泼,进了园子左看看右看看,高兴的不得了,眼看她们就要脱离视线,薛宸赶紧让丫鬟婆子们跟上,从前她出门从来不喜欢带丫鬟和婆子伺候,但是魏家的姐妹似乎却是少不了伺候的人,薛宸也不想让她们改变生活习惯,就由着去了。

    韩钰喜欢活泼的人,自然和兰姐儿,琴姐儿走的近些,而静姐儿似乎也想和她们打成一片,韩钰见了,便也将她拉走了,临行前,还埋汰了薛宸和薛绣两句:

    “静姐儿跟我们走,中午我带你去景翠园吃好吃的,绣姐儿和宸姐儿最没趣了,她们俩臭味相投,这个好凑一堆。”

    说完这些,也不管静姐儿愿不愿意,就把人给带走了,薛绣和薛宸无奈的对视一眼,总感觉两人像是带孩子出门游玩的母亲,被嫌弃不说,还得跟前跟后的伺候着。

    不过,薛绣心里始终有事儿,也不太愿意随那几个小姑娘去疯去闹,她平日里和宸姐儿最亲近,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希望宸姐儿能陪在她的身边,宸姐儿牵着她的手,往僻静的地方去,准备找一处花荫下坐坐,开导开导薛绣。

    薛绣此刻也不想喧闹,两人沿着河边走,果真找到了一处相当僻静的花荫,面前就是一条碧绿滴翠的小湖,薛宸想起那晚娄庆云将她约来,那河面上飘着许多花灯的样子,那时晚上并没有想太多,可是如今白天看着,倒是真觉得,他当时是花了些时间的,可能就是因为布置河面,所以他那天就穿着官服赴约,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两人靠坐在一株参天大树下,沉默的时候居多,就是说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两人相处之时,不一定要喋喋不休才显示两人的融洽关系,有的时候沉默陪伴也是对默契的考验,只有两人在一起不说话,就连沉默的时候都不觉得尴尬,舒舒服服的,那就成了。

    忽然树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薛宸转头看了一眼薛绣,只见她靠坐在树干上,正闭目养神,似乎没听见树后的动静。

    薛宸便也不想动了,反正她们俩都是女孩儿,就算被人发现在一起偷闲,也不会对名节有碍,只听树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女子的哭泣声,后面似乎有个男人在追她,压低了声音喊着女子的名字:

    “宣儿,等等我呀。你别冲动,听我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