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九、用心良苦

    “哦，我不是来跟你们要医药费，是要跟你们商量一下，关于捐款晚会和上电视的事情。至于费用，我们都在积极想办法给你们解决。你们要清楚一个事情，就是无论是晚会还是专题采访，你都要作为患者配合我的工作，这就是说：你要在电视上出现，那么很多认识你的人就会认出你，你会不会考虑不放你的脸出来，把你的脸打上马赛克，就是看不清楚你的脸的一种技术手段。”顾海平耐心而细致地征询小伙子的意见。

    “那有什么关系呢？上电视多好玩啊？我不在乎。”小伙子不假思索无所谓地回答道。

    “不过与你也倒是没有什么伤害，于我、于我们医院都是可以更真实地反应我们的医疗水平，我们都会实事求是地进行捐款和专访，你只要配合就好。”顾海平很中肯地说道。

    “没问题的，顾主任，您救了他的命，您就是他的救命恩人。您又给我们想办法解决医药费，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报答您的大恩大德才好，上电视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为您和医院作宣传，我们都是心甘情愿的，我还要出去见人就宣传您和医院的大德大恩呢！现在这样我们心里也好受些，您放心吧，我们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母亲听出来顾海平话中的意思，很干脆地表示。

    “这样，咱们啥是啥，人情是人情，事情是事情，我觉得我们还是签个小小的协议，这样以免日后有什么麻烦发生。就是说你们是自愿出现在媒体上的，我们没有侵犯你们的肖像权和隐私权。”顾海平解释道。

    “好的，好的，我们是自愿的。不是您和医院强迫的，这么好的医生、这么好的医院，就应该叫大家知道，叫更多的病人来看病，也算是我们感谢顾主任，感谢医院的一点心意；也是为我仔积善积德吧。”母亲双手合十道。

    “那好，我就简单写个协议，你来签个字，按个手印，好不好？”顾海平跟小伙子说。

    “好的。”小伙子很爽快地答应。

    顾海平简单写了几句话：

    声明

    本人***，身份证号码：…………，自愿配合**医院传统中医科研诊疗中心主任顾海平进行永城电视台专访，公开本人在该中心进行诊疗的病例，自愿接受**医院捐款晚会的媒体报道。本人承诺：所涉及内容都是本人亲身经历，绝无弄虚作假。

    声明人：***

    日期：*年*月*日

    小伙子郑重其事却歪歪扭扭有点不好意思地签了自己的名字、按下自己的手印，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伟大的事情，也觉得自己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其实明白医院是利用他的病例在做广告，但顾主任的恩重如山，医院给予的帮助，他觉得他应该为人家做点什么，做人要知道好赖，知道感恩。他暗自以为：人穷是穷，但不能拿穷做理由，觉得人家帮你是理所当然，那就是混账、拎不清。

    要不是顾主任仗义出手，他的右胳膊早就不在了，或许小命都不一定在了，还能站在这里健健康康地跟人家说话？跟人家的大恩大德比起来，自己做出这点点奉献又算得了什么？小伙子回头又觉得自己太过小心眼，自己压根就不该考虑到人家利用自己的事情。况且，如果能够通过自己让更多的人受益也算是行善积德的好事。

    简单的一个声明，让小伙子想了很多。

    顾海平看小伙子若有所思，说道：“我绝没有要利用你的意思，我觉得你能为我的中医事业做出一点贡献，应该是荣幸的，你不是在为我或者医院做事情，你是在为祖国医学奉献自己一点力量。我们是实事求是的报道和采访，你不用感到有压力。”

    “不会的！我觉得是我应该做的，就是为您、为医院也是我应该做的，您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将来也不一定有机会报答，能有这样的机会给我，我十分开心，要是能为您的事业和您的中医事业奉献一点自己微薄的力量，我感到荣幸！谢谢您！顾主任。”小伙子非常用心、非常诚恳地深深鞠了一躬给顾海平。

    这是他给这个孩子治疗以来，他第一次郑重其事地感谢。短短几个月，小伙子长大了。虽然平时也能感觉到他的感激之情，但这一次，是在这样的境况下，他觉得这个孩子以后的路，会越走越好的——他这一场病自有他的业力和他和他的缘分。

    一切准备就绪，周三的病例汇报在大礼堂举行，各路媒体长枪短炮的都侯在大厅一旁。

    只见顾海平不慌不忙地走上主席台，开始他人生第一次面对镜头的学术汇报会。他把它定义为学术汇报而非病例汇报，就是要在这次的汇报中，多多阐述他的学术思想。

    先是一幅幻灯片：蓝色粗体字“**医院传统中医科研诊疗中心顾海平主任病例、中医学术研讨会”

    “尊敬的院首长、各位领导、同志们大家好，今天由我给大家汇报一例病案，此病案应该是一例具有中医经典学术思想的病案，待会我会分成几个部分来一一分析，一一汇报。”顾海平好听的男中音响彻礼堂。大家早已听说了这件事，想要一睹真容，故而都有着迫不及待的心情。

    第一幅幻灯片就是顾海平第一次去会诊时，小郝拍下来的原图。

    大家看到的是：四肢布满大大小小的溃烂面，尤其截肢的左臂切口几乎完全没有愈合，一个大大的开放性创口在流出稀淡的血水和脓液，躯干部的溃疡像海平面上分布的不规则岛礁：大大小小、深深浅浅，有的已经连成一片，表面覆盖着一层脓液，看得这些成天和病人打交道的医务人员都浑身起鸡皮疙瘩。一些药剂师等非临床人员，禁不住捂上眼睛，不敢看。

    “该患者男、20岁，是我们感染科的皮肤软组织严重感染病例，在所有的抗生素都无效的情况下，不得不转入普外，进行截肢。否则这样的严重感染很容易造成败血症而导致死亡。”顾海平不紧不慢地介绍。

    “大家看到的是，我第一次去普外会诊看到的病人的体征，这是皮肤表面的情形，其实他的体内粘膜层也是布满溃疡。”顾海平点开下一张图片：大家看到病人张开的口腔、咽喉部位、甚至鼻粘膜都布满黄白色的溃疡。

    “我是个中医师，我就不叫它感染之类的名词了，我从中医学角度来分析治疗这一病例。不过首先感谢我们感染科和普外科的医生为此付出的努力。”顾海平停顿一下。

    “其实这一例病人的典型病症是符合中医的经络走行、分布规律的。大家看，我把他的溃疡分布图用不同颜色的笔点出来，连起来，我再放一副经络走向图对比，大家就可以一目了然了。”随后，顾海平把两幅图放在一起对比。

    大家明明白白看到：病人的大部分溃疡面密密麻麻分布在手太阴肺经和手阳明大肠经上，之后足少阴肾经和膀胱经也分布有为数不少的溃烂。

    “找到病症的规律，那么我们就要辨证施治，先是寻找病因。那么我们发现患者的生活作息时间没有规律，加上其他一些原因，导致体内经络阻滞不通、功能紊乱。大致的意思是：在该休息时他在活动，在该活动时他在休息，尤其是其活动方式还是更加伤害身体的行为，也就是身体得不到该有的滋养，还在不停地严重亏空。”

    “那么，后果是什么呢？就是身体垮掉了。这些阻滞了的经络没法疏通，就只好找突破口来排除体内的渣滓，那么大面积的溃烂面就来了，哪一条经络的问题严重，就表现在哪一条经络的运行途径上。”顾海平继续道。

    “按中医思维，皮肤出问题，我们首先应该想到肝经，为什么呢？因为肝开窍于皮毛，皮毛之表现要考虑到肝的问题。但是，如果稍加留意，就会发现如果皮肤如此严重的溃烂，是肝的问题的话就是大问题，那么我们再看看肝所管辖的功能，会发现基本都没有问题，那么就要考虑到其他方面了。”顾海平深入浅出地剖析。

    “考虑到什么？就要结合患者的综合状况，包括体征、症状、脉象、舌像、手像、以及他的生活习惯、生活环境和气候都要考虑在内，再一步步通过表象看实质。这个过程就是要应运中医的理念和思维来一层层拨开迷雾见真颜。然后，再综合各方面的信息，进行前后推理，前因推出后果，后果是否能找到前因，这样如果都能成立，那么，这个病例就八九不离十的把握住了。”顾海平还没有把中医专业知识放进去，很多人都已经是云里雾里地不懂了。

    顾海平为了照顾大部分人，他尽量要给大家有一个理念：中医可以治病、是一门地地道道的科学就是今天的目的。

    “那么，此例病案所有的病因都被我考虑在内，我就要先祛除病因，然后呢，一步步培植他自己的身体机能，再打通他的十二经络，保持阴阳平衡，让他的自体小宇宙和我们的大宇宙和谐运行，这样的思路就开始一步步落实到治疗中。”顾海平点开他治疗的图片。

    有护士清创、然后用六神丸调制药膏湿敷创口；有顾海平亲自每天施针；护师艾灸不同穴位。

    然后是生活、饮食、睡眠的调摄，有一段顾海平带领大家做早功的录像：顾海平把它叫做“经络养生功”。看到一大批人在中心活动室，在进行有序的动作。

    “这是我自己按照经络运行的不同，自创的一套动功，它不同于气-功，但也是运用行气来达到气血运行、经络疏通之功能。每一次都需要至少半个钟的时间，长期坚持效果很明显，对促进睡眠，改善身体机能有很大疗效。”顾海平解释。

    下面，是顾海平给病人进行的静功示范，双盘之后，双手虚握，置于两侧膝盖上，闭眼，深呼吸，清空脑袋，开始冥想。再然后，是顾海平教授病人睡功。

    这整一套“养生功”做下来，一天的身体调整才算完成。

    有顾海平给病人上大课，讲析“养生功”之成因和功效，大礼堂鸦雀无声，大家都专心致志地听着扩音器放出的顾海平的讲课录音。

    顾海平把这一段穿插其中，就是想要把这一简单有效的中医日常养生知识教授给大家，让大家从中受益，也提起大家对中医的兴趣和信心，只有我们的医生对中医有了信心，才会对更多的病人产生影响，也才能更捷径地扩大中医在医院、大众的影响力。

    播放完这一段录像。

    顾海平说道：“这套“养生功”是我按照天人合一思想和五行相生相克、以及经络运行时辰和阴阳平衡学说，结合自己多年临床实践摸索、整理出来的。这是我们大家在日常生活中都可以加以实践的行为，我们很多专家都是工作十分繁忙的，到办公室之后就没有一分钟的停歇时间，用日理万机来形容都不为过，我们为大众送去了健康，但我们自己的身体却处于亏空的状态，所以如果大家每天抽出一点时间，早晚进行这样的活动，我想我们的身体会受益匪浅的。”

    “接下来，我们再回到这例病案上，大家刚刚看到的是我对患者进行整体诊疗的过程，这其中从始至终都贯彻着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中医思想，无论是生活的调理还是医药治疗，都脱离不了中医的理念。你比如说，我给他开出的药方，都会考虑到整方入哪一条经络，是要达到什么目的？是要补五脏六腑的阴阳还是疏通经络？方中用药的就要考虑君、臣、佐、使之分，不同治疗阶段运用不同治疗方向的药物。我们的经络就是我们身体的传送带，它们不止传送营养物质、精气、还要带走体内的废气、废物，所以这些‘道路’的健康和通畅是非常重要的。”顾海平深入浅出地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