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二、周旋人事

    永城的九月仍然是夏季，虽然淋湿了腿脚，很快也就干了，山丹的心情没有太多受到影响。

    同事齐敲门进入，关切地问：“下大雨，你被淋了？”

    “哦，没事，只是单车在路上爆胎了，好狼狈！”山丹抬头浅笑道。

    她知道齐从她到单位上班，就一直很在意她、对她很好，好到超出正常同事的程度。

    山丹从初中就有男生写纸条给她，但她一直视若洪水猛兽，不接近也不得罪，她只保持自己的清洁和如如不动之心。没有人在面对她的高洁时会乱来，他们只是喜欢她保护她而已。

    山丹得体的举动把爱慕者都阻挡在一定的距离之外，这对山丹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她也知道他们爱慕她并没有错，因为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漂亮的、优秀的、善良的、惹人喜爱的。他们也有权利喜欢她，她是否回应便是她自己的事情，不是吗？

    齐问：“单车呢？修好没有？我帮你看看。下班坐我车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不用！单车小海他们已经帮我修好了。下班我还要接孩子呢，不麻烦你了，谢谢！”山丹客气地婉拒了齐的帮助。

    “你不用这么客气的，我们是同事，有事帮帮忙也是应该的，你一个人带个孩子也不容易，有事你说话，我下班就没有什么事了，随叫随到，可以帮你。”齐诚恳地说。顾海平考上博士进京读书的事情早已被传开。

    “好的，谢谢！我还搞得定，我爱人每天都打电话回来的，也没有什么事啦。”山丹微笑着告诉对方这一些信息，她不想在顾海平上学期间冒出什么流言蜚语，任何有损他们感情和生活的是非她都不会让它发生。

    一次，山丹到领导办公室帮他拔罐，她进门时特意把门虚掩上。但当她弯腰收拾所用器具时，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好在是冬天，山丹穿着一个大棉袄。她很惊慌，但只有短短几秒钟，山丹就镇定了自己：她没有做任何反应，还在镇定地准备她所用的器具。

    那双胳膊很快就松开了，山丹的脸色在低头收拾器具时已经恢复正常，她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平平稳稳地做完一次完美的拔罐操作，然后面无表情波动地迈着平稳的步子走出他的办公室。

    走出门，拐弯到走廊，她才感觉双腿酸软无力，差点摔了一跤。把手上的器具放在走廊的消防栓上，山丹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山丹关上门，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她觉得她是被冒犯了，但她也知道这次冒犯她只能忍气吞声。

    从此，山丹便开始刻意和每个人保持距离，并且也不再那么热情和没心没肺。她的清高和傲气绝不会为世俗所污秽，她要用她的高洁的灵魂让所有污浊的东西都自惭形秽，让他们知难而退。

    接下来的生活和工作按部就班，那个领导也未为难她，山丹倒是觉得他似乎比以前敬重了自己一些。但警惕是不能放松的，之后只要他叫她去他的办公室，山丹一定会在有别人在场时候去，并且山丹的衣着更加保守和朴素了，但她的优雅气质和美丽仍然是赏心悦目的。

    她已经习惯了很多追随、欣赏的目光，她早就可以坦然处之了。只要不侵犯她，她从不难堪任何人。

    一次，一位姓严的领导要到医院做一些检查，适逢周末，山丹便和卫生局和医院打好招呼，要相关人员到位，山丹自己早上早早提前一个小时到医院等候。

    本来说好早上八点到，山丹怎么都打不通严领导的电话，一直关机。明明周五下午下班时，山丹还电话提醒过领导今天的体检事宜，让这么多人死等在这里，山丹十分不安。

    而医院和卫生局的相关十多个人都在焦急地等待，山丹心里同时也充满了愤怒。

    一直到九点钟，严领导的电话才姗姗来迟：“我今天有其他安排，不来医院了。”没有歉意、没有解释。

    山丹沉默着挂了电话。禁不住爆出粗口：“去你姥姥！什么狗屁领导？！姑奶奶下次要理你，姑奶奶就不是我自己！”

    回头，山丹不得不和医院、卫生局等待的相关人员连连说抱歉，说领导临时有事来不了，情各位见谅，麻烦各位了。

    大家都还不认识，虽然个个都很不爽，但也客气地说没关系。

    周一上班，严领导打电话到山丹办公室道歉，山丹冷冷地说：“我是没关系啦，哪怕等一天都是我的工作范围内的事，但人家卫生局和医院相关十多个人七点多就在各自的岗位上等侯您大驾光临，九点钟您才开机告诉我们您不来了，我都不知道跟人家怎么讲。”

    “不好意思，我给忘了，早上吃了早餐开机看到你的电话才想起来，实在不好意思，你替我给人家道歉吧。”严领导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让山丹更加看不起。

    别说周五下班时山丹还特意电话交代他检查注意事项和时间，堂堂一个这样级别的领导还不至于痴呆到这个地步吧？

    山丹没有再说什么，以沉默结束了严苍白无力的解释。

    其实有些人就是素质上不去，别看级别上去了，品德远远落后于社会平均水平。

    之后山丹对其敬而远之，好在他也是虚有其位，所以也不能把山丹怎么样。

    有一天，严电话给山丹要一种药，山丹客气地拿药给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还有另外一位他的手下在座，山丹放下药，交代了用法，欲转身离去。严开口了：“山丹医生，你等等。”

    “哦？您还有什么事吗？”山丹仍然面无表情的客气说道。

    “是这样，是不是因为我，有什么人批评你了？我看你总是不高兴的样子。”严一副装腔作势的样子。

    看着严一脸的恬不知耻样，山丹心里很鄙夷，但她很平和地说：“没有，怎么会呢？我又没有做错事。”

    “哦，没有就好，如果有什么误会，你告诉我，我给你解释。”严以为自己还是当初曾经叱咤风云的位置呢。

    他的手下似乎感觉到什么，在一旁“呵呵”笑着打圆场。

    “哦，谢谢！不用，我做好自己的本质工作，不会有什么误会的。您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先回去办公室了，可能还有其他人找我。”山丹对他的手下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推门走出去。

    山丹难以相信这就是曾经叱咤风云，在永城无所不能的一位风云人物？就这副德行？

    在受到山丹的冷淡对待之后，严反倒对山丹客气、热情了起来。或许他过往身居要职，都是人人溜须拍马、逢迎无所不用其极的位置，从来没有人敢对他如此冷淡、不屑一顾，面对山丹的不屑他反倒不生气转而拿出自己的素质来了？

    这便是人不怕别人高看，只怕别人低视吧。所以，无论什么位置只要有人蔑视，他们总会小心提高自己的德行来显示自己本来素质还行。

    坏就坏在只要有人坐在关键位置，便没有人敢提出任何正当或者正确的意见或建议，只一味逢迎和拍马，为保住自己的饭碗和前途，大家都全体成为瞎子、聋子，位置上的人便极度自我膨胀，以为自己是全能天才。于是《官场现形记》即使朝代更替，但它仍适用于每个朝代。

    利用惯了特权，一旦不在位置便陋习百出，还不如普通百姓的素质，甚至连自理的能力都没有。

    山丹冷眼旁观着发生的一切，好在她不用置身其中受其限制。

    官场现形记代代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