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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杀烈穹

      “怎么个如影随形法?不可能休憩,沐浴这些也跟着么?这个法神简直是变态吧?”一言不发的黎魄插了一句。

    陆修静不能更同意地点了点头,笑了笑:“还不至于如此,不过三丈之内必能看见他。呵,有次大半夜,你家灵帝睡觉的时候总感觉旁边有人,猛然一睁眼,法神就站在一旁盯着她看,见她醒了便一脸严肃地问,‘你昨天是不是又在启宿山里玩火了?后山元祖种的那棵翠柏可是你烧的?’哈哈哈,她那个郁闷啊,不行不行,现在想起来还是想笑,哈哈哈哈……”

    言仪一听,也忍不住捧腹笑了起来,还无意识地用手拼命捶打旁边黎魄的大腿,黎魄一脸铁青地看着他。

    他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又遇上了黎魄那吃人的目光,顿时就联想到了灵帝当时的表情,忍不住又捧腹笑了起来。

    黎魄:……

    陆修静喝光了一坛酒又开了另一坛,于是接着讲起了他跟着朽月混迹各界的坑爹历程。

    他一直觉得朽月是个惊世骇俗的不法分子,于是便想去结识一番。

    一开始朽月对他爱搭不理,后来应该是抵不住陆修静的厚颜无耻,以及三番五次的骚扰,终于有一次对他松了口:

    “我这几日要下山,若是朋友,你帮我摆脱那位活祖宗如何?”

    陆修静一听有戏,用手握拳放置唇边假咳几声,才道:“这好办,不过你下山得捎上我,左右多个人多份力量不是?”

    朽月摇了摇头,拒绝道:“只能一个人去。”

    “为什么!有什么事还非得一个人才能做不成?”

    陆修静铁了心是非跟不可,他心心念念想到外面四处探险,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错过?

    “我要去魔域,你敢去吗?”朽月突然反问一句。

    这家伙竟然想去魔域!?那个众魔头聚集扎堆的地方听说乌烟瘴气,魔气熏天,很少会有想不开的人要主动进去,而且在魔域中神力多多少少会受到限制,对于神族来说非常不利。

    陆修静听了震惊之余又觉得被她看扁了,那不服输的少年心态作祟,当即应道:“就没有本道不敢去的地方,切,不过区区魔域,你能去我自然也能!”

    朽月一挑眉梢,嘴角微微轻扬,甚是随意地笑了笑,道:“哦?既然如此,带上你也无妨。”

    当晚,陆修静就布下了障眼法将烛照蒙混了过去,两人悄无声息地越过神界,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启宿山。

    因正值神隐仙士们休沐之际,直到三天后众人才发现两人早已不知所踪,这时再去追寻他们二人也晚了。

    两人向魔域风风火火地行进,或御风或凌云,三日后行至魔界边境地带。

    而他们越往魔界边缘靠近便发现越是人烟稀少,妖魔鬼怪渐渐增多,如此一来两人在妖妖鬼鬼中倒是显得鹤立鸡群,格格不入。

    “咱们要不换身打扮?”陆修静提议道。

    朽月屈手交叠于胸前,略略环顾了下周围,才发现路上的小妖们都在津津地看着她和陆修静,脸上满是奇怪的神情,还不时指指点点,相互交耳窃窃私语。

    她这身乃是神族女仙士装束,而陆修静则是一派道士行头,唯差一支拂尘就可以在人间街头摆摊算命,这两人一处在大道招摇过市地行走不引人注目才怪。

    “换身什么?”朽月睨了陆修静一眼,对他的提议表示赞许。

    陆修静托腮沉思了一会,说道:“既然要混进敌人内部,扮成妖魔如何?这样绝对不会发现我们。”

    “不行。”朽月拧眉否决。

    “为什么?!”陆修静瞪大了眼睛,疑惑不解地看向她。

    “太丑,我不喜欢。”

    陆修静:“……”

    这时一大队魔兵浩浩荡荡地从另一条岔路出现,而陆修静和朽月正站在岔路口争辩是否要化作妖魔的奇怪装扮。

    两人余光皆瞧见了那批魔族将士,不约而同地闪匿身形,躲至一个枯萎的树桩后面偷偷观察。

    只见有个长得跟□□似的魔将在最前头领路,后面跟着一群五大三粗的魔兵,这些魔兵押送着二十几个穿着灰白道服的年轻道士。

    被抓的道士双手双脚都绑缚着锁链,清一色都哭丧着脸,有位道士还冲着魔兵骂骂嚷嚷来宣泄着自己的不满,结果被对方一个耳刮子打趴在地。

    那道士头破血流几欲昏倒,撑着身子勉强站起,其余道士见状噤若寒蝉,不敢作声。

    魔将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欲把脸扬得跟天齐平似的,鼻孔朝下对着那群道士。突然那魔将朝其中一位道士脸上唾了一口,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呸!你们这些仙界的臭道士们,别给脸不要脸,老子没空陪你耍!哼,要不是我们魔老好这口,你们早就该见阎王了!”

    “既然如此那就早点动手吧,与其在那魔老手里受辱,我们师兄弟宁死不从!”

    有个视死如归的道士冲魔将义愤填膺地嚷道,接着其余道士都跟着他喊‘誓死不从’,声音此起彼伏好似马上就要英勇就义一般。

    “这魔老是谁,怎么如此嚣张,竟连仙界道修也敢抓,简直无法无天!”陆修静握紧了手中的拳头,忍不住想冲出去杀个痛快但立刻被朽月摁住了。

    “魔界除了魔君烈穹外,据说还有四位无恶不作的魔老,他们分别是鬼离,鬼未,鬼罔,鬼二。这四者各守在魔域四方待命,皆得听从魔君烈穹的差遣。想必他们口中的正是四魔老之一,常年居于魔域东北方,在魔族中颇有威望。”

    “呦呵,火折子,你调查得挺清楚呀!那你说说,那魔老抓我后辈道友作甚?”

    朽月转过身背靠树桩屈一腿坐下,膝盖支着手肘,帮这位没出过远门的‘启宿山居士’普及道:

    “魔界四魔老各有弱点,鬼离嗜血,以人血酿酒;鬼未贪淫,常圈养面貌姣好的面首;鬼罔好赌,逢人必赌,赌输赔命,赌赢放生;至于鬼二,是个格斗狂魔,喜欢暴力,诸事凡有不顺便恼羞成怒,杀人如麻,手段凶残至极。”

    “啧啧,酒香夺志,色斧戕身,财迷心窍,气断肝肠,这四样陋习都让他们占了,有趣有趣!哈哈,不过这鬼二真的不是你本人吗,你和他怎么这么像?也是暴力得很,关键脾气还臭!哈哈哈……”陆修静笑得四仰八叉,乐不可支。

    朽月擂了他一拳。

    陆修静一时间突然来了兴趣,将手扶在朽月的肩上,一挪身就坐到了她身侧,兴致勃勃道:“既然如此,不若我们将这四个魔老都给铲了,也算不虚此行!”

    吵闹的声音逐渐远去,那队魔兵押着那些道士继续往前赶路,完全没有发现在黝黑枯萎的树桩后面还藏着两个人。

    “我对他们可没什么兴趣。”

    朽月这句冷不丁的话瞬间浇灭了陆修静心里跃跃欲试的火苗,陆修静把脸皱得跟包子似的,郁闷地问道:“那我们来魔域干什么?”

    朽月侧头望了望魔兵消失的方向,漫不经心地从口中幽幽吐出五个字来:

    “我要杀烈穹。”

    陆修静猛地被口水呛到,拍胸气短地一阵干咳,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朽月,道:

    “你疯啦!那可是魔君烈穹!烈穹可是魔界最厉害的主!听说单凭他一人就挑了我们神界的十位神将,天上好些神仙都怕他找事,咱们还是徐徐图之为好,哪有一步就能登天的?”

    朽月对陆修静的话恍若未闻,突然间直身立起,从树桩后面信步走了出去。

    陆崇还在想着要怎么劝她别送死才好,直到朽月催促他才慢悠悠起身,拍了拍屁股,解开腰间系着的酒葫芦仰头喝了口闷酒。

    疯道士只有一有点小烦恼时就爱喝酒,高兴的时候也喝,借酒浇愁和借酒助兴两不耽搁。于是他一边浇愁一边从树桩后绕了出来,发现朽月早已化成男相在站在路口处等他。

    他将酒葫芦别回腰间,细细打量朽月,她竟然穿着一身灰白色的道袍,头上束起白羽道冠,衣袂襟带迎风飘飘,活脱脱的一派仙风道骨的年轻道士模样。

    不过这人的男子扮相也忒好看了吧,陆修静开始有些担忧起来,不禁想到要是以后和这家伙走到一处,显得自己黯然失色可怎么办?

    “还愣着干甚,要跟着他们才好混进魔域中,否则一进去就得打草惊蛇。魔域上空笼罩着一层魔气隔层,这是他们独有的防护阵法,专门抵御别族入侵。此外他们还创立一套极其严密的排外防御体系,若非得到里面的邀请,否则我们很难进去。”

    陆修静挠了挠头,听得一知半解,心想这家伙也对魔域太了解了吧,就跟她以前来过这里似的,此刻说她是魔界派来的卧底陆修静也能相信三分。

    “行,听你的。不过我们不能见死不救放着那些道友不管。”

    陆修静见到不平事就忍不住出手,那点除魔卫道的抱负和‘天下不安我何能安’的远大胸襟在他很小就扎根心底,到现在已经疯狂长成野草了。

    如今路见不平事,他就等着行侠仗义回去好跟同门吹嘘一番,方觉得不虚此行。

    “就你事多!走吧!”

    等他们追上那队魔兵时已经快到魔域结界处,结界处有分派重兵把守,要是两人单独过去肯定会少不得被他们严格盘检,贸然跟在队伍后面也肯定会被魔将察觉。

    时不我待,眼看那队魔军就要开始进魔域疆界了,陆修静忽转动眼珠,计上心来。

    他将两手合拢置于唇沿作出个喇叭形状,口中霍然向前吹出一口气,这块荒地霎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魔兵和道士皆被吹得人仰马翻。

    见状,陆修静又躲在暗处再次提气猛吹,如此十几下后,四周皆是一片混沌不清,黄沙蔽眼遮日,视物不能。

    他顾不上胸闷气短,头晕眼花,从袖中甩出两把飞刀,两枚银光从朽月眼角掠过向前飞去,叮叮当当一阵铁链断开的响声从混乱中传来。

    顷时,某个魔将对着周围大喝一声:“有情况!赶紧增加人手!看好这些小白脸别让他们跑了……”

    还没等他吼完,那些道士早就趁乱四散逃去,奈何魔兵人多势众,道修们法力皆尽受限,最后还是被抓回了不少。

    风平浪静后,被抓回来的道士全被围成圈地绑在一起,为首的魔将挥动手里的长鞭不断向道士们狠狠砸去,顷刻底下便响起一片哀嚎声。

    魔将被气得目眦欲裂,嘴里不断骂着别人听不懂的脏话,等骂舒服了才开始知道要清点人数。

    此时还剩下十多个道士,几乎逃走了大半人数,魔将心气不顺地一面向驻军增派人手,一面命令部下追回逃走的杂鱼。

    那□□脸魔将估计算数不行,用食指沾了自己的口水再次点了一遍人头,不过他点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感觉哪里有点不对。

    又一眼扫去,最终他将目光停在道士堆里的两个光鲜白净,面貌不俗的男子身上。

    这两人怎么有点面生?

    □□魔将不禁拧眉思索,那张墨绿的脸顿时显得更绿了,用有些疑惑的眼神不断打量这两道士,他发现这两个道士一脸镇定自若,同时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不过这疑惑瞬间就被魔将抛之脑后,人类的面孔对他来说就长那样,无甚区别,一路上他也不怎么注意,总不可能有傻不拉几的人自己会主动跑来送死吧?

    未免再生事端,□□脸魔将立即整顿队伍,准备赶紧先送这群道士进入关卡再说,甭管他是谁,只要进到魔界里都插翅难飞。

    于是道士们被重新上了枷锁,让魔兵推推嚷嚷地进了那魔界关口。

    “怎么没见过两位?”

    一位头上缠着纱带的道士小声问他旁边的两个人,这道士正是刚才被打得头破血流的那位,也是逃到一半又被抓回的倒霉蛋。

    只见其中一位看着他的伤眯眼笑道:“嘿嘿,也是倒霉被抓的,不用介意。”

    这人怎么被抓了还这么高兴?那负伤的道士简直不能理解,怕对方不知道将要去的是何种险境,好心提醒道:“兄台,等下就要被送到鬼未魔老那里了,咱们自求多福吧!”

    “不就是鬼未魔老么?又不吃人。”那人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依旧是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好似他在人间高中了状元一般,此刻正器宇轩昂地要进京面圣。

    这名有恃无恐的‘状元’正是陆修静本人了。

    那位负伤道士侧头看到陆修静一脸轻松的模样,叹道:“唉,是不吃人,但是好色啊!鬼未魔老修炼的是淫/魅大法,据说只要见到长得不错的男子便要掳到床笫间‘进修’三日。三日下来那人若还活着便好生圈养起来,若只剩下一滩没用的皮肉就直接扔到后院喂狗!我可是听说不少被他抓去当面首的人最后都不堪□□自杀的!”

    “这……这么恐怖?”

    陆修静脸色微沉,欲要问得清楚些,这时魔将注意到了这边谈话的声音,过来一鞭子打在了陆修静身上,骂道:“姥姥的,你们这些牛鼻子能消停点吗,再说话就割了你们的舌头去喂魔老家的狗!”

    陆修静自小皮糙肉厚的,挨了一鞭子也没喊痛,不过听那道士一说,心里开始有点在意了,用法力偷偷向她脑中传话转音:

    “喂喂,火折子,能听到吧?方才他说的该不会都是真的吧?咳咳,你也知道本道君素来守身如玉,严格恪守四律四戒,万一真被鬼未缠上,你记得救兄弟一把啊!”

    朽月听见了陆修静的心法传音,缓缓转过头看他,那张脸就像风平浪静的湖面瞬间起了点不大不小的涟漪。

    过了半晌后她竟挑唇坏笑,亦用传音术悠悠回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传言多半是真的。”

    “呃,那……他到底男的女的?”陆修静传音问。

    “都有可能,毕竟魔祟性别难分,雌雄不辨,是男是女都一个德行。。”

    “这样吧,若是男的我来搞定,女的你来搞定。”陆修静向朽月眨眼暗示,朽月唇边笑意更浓了,这令他很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