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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77)

      你胆大任性,敢做敢认。你怕什么?你什么都不怕!你是太阳,我知道,我没有理由强迫你跟我一样敏感胆小。可是我怕啊,你为什么不知道我怕呢?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一点我?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按照我的计划一步一步来呢?

    人在情绪激动时说出来的话往往带有攻击性,祝余大脑一片混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傅辞洲捏紧拳头,心里像是被挖掉一块。他听祝余说这话,比刚才在医院里还要让他心疼难受。

    他明白祝余的胆怯,也有努力克制,但是在对方眼中,这似乎根本不值一提。

    努力错了方向,给了一堆对方用不到的盲目勇气。

    可是没人反对,傅辞洲哽着声音,王应他们,还有我奶奶和小姑,他们全都接受了。

    就是因为他们都接受了,所以我们才走到现在,祝余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不然你觉得我还可以跟你在一起吗?

    所以呢?傅辞洲松开祝余,如果我爸不接受,你就要放弃吗?

    这个问题之后两人都没有说话。

    像是陷入了一个死局,没有突破点,也不知道怎么解决。

    像是被放在案板上的鱼肉,只能静静的等待着持刀者的屠宰。

    当初是你以为我介意同性而对我失望,傅辞洲放缓了声音,把话说得明白,现在你这样,和那又有什么区别?

    之前的失望只是因为我认为你不愿直面自己的内心,祝余吸了口气,也认真回答着他的话,而且我从来没有说过不公开我们的关系,我只是一直在强调,没有到时间。

    我不是不听你的话,傅辞洲极力忍耐,只是出了这种事,但凡是个男人,都不会缩在你的身后当乌龟。别说什么没到时间,凡事有例外,你的安全永远是最重要的。

    祝余感冒不想吃药,只要撒个娇他都不忍心。

    要是为了个烂人抽骨髓做化验,傅辞洲怕是要心疼死。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祝余看向远处绵延的马路,淡淡道,叔叔已经知道了,我也没有捐的必要了,徐萍我会拒绝的,可以了吗?

    傅辞洲抓住祝余的手,少年指节冰凉,像是被冷水冻过:祝小鱼,我知道我很过分,我没有理解你,不知道你要什么。但是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你不是他们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件,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我是不怕我爸,但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怕,我怕你放弃,那还不如让他们直接弄死我。

    祝余垂着眸,睫毛被泪水糊成一片,冷风一吹,快要冻住了。

    傅辞洲的掌心按在上面,祝余闭上眼睛,感受着从皮肤传来的淡淡体温。

    我知道你一直都惯着我,忍着我的臭脾气,傅辞洲轻轻擦掉他的眼泪,手指抹过发红的眼尾,重新把人抱进怀里,这次能不能再忍一次?别让我一个人跟傻子一样坚持,或许我们挺一挺,也就过来了。

    祝余不说话,只是沉默着站在那里。

    傅辞洲心揪成一团,抱也不是,亲也不是。

    祝小鱼

    我喜欢你。

    别丢下我一个人。

    把祝余送回去的时候,祝钦已经在家了。

    傅辞洲站在院门外,碍着长辈的目光松开了对方的手。

    叔傅辞洲不知道祝钦的态度,但还是忍不住问了,配型的事情,就不要去了。

    祝钦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只是揽过祝余的肩膀,把人带进房间。

    叔傅辞洲停在大院的门框内欲言又止。

    祝钦回头看他一眼,偏头叹了口气:别做傻事。

    傅辞洲连忙点头:只要他们不再来打扰您。

    回去吧,祝钦摆摆手,把院门带上。

    祝余到底没有回头,傅辞洲应了一声,关门离开了。

    配型中途被制止,结果到最后也没出来。

    徐萍在祝余家门口大哭一场,闹去了警局,还备了案。

    三月的春天是个不太好的开始,自打医院后的分别,祝余已经一星期没看见傅辞洲了。

    对于这个学霸的突然消失,学校里面已经传了n多版本。

    作为班里的唯二知情人,王应和袁一夏尤为担心,去了傅辞洲家里找过,最后也都无功而返。

    没人敢去和祝余提起这事。

    而祝余日常低头刷题,最近连话都很少说上一句。

    像是变了个人。

    他记着傅辞洲的话,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活着。

    对方用最惨烈的方式不让他受到一丝伤害,自己也应该保持好心态去面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就像傅辞洲说的,祝余惯着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就算再怎么骂再怎么怪,那也喜欢。

    对方做出来的事情,就要一起担。

    事情往好了想,可能真如傅辞洲所说的那样,挺一挺,指不定也就挺过来了。

    他仍存有一丝希望,明白在傅辞洲与他父母妥协之前的这段时间并不好过。

    该经历的孤独和痛苦他不去逃避,祝余只是希望,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就傅辞洲可以笑着回到他的身边。

    然而,就在当天中午祝余回家后却看见祝钦正收拾着行李。

    他们要搬家了,不是高考后,是今天。

    为什么?祝余看着桌上一箱箱整理好的物件,有些不能接受,我还没高考

    下午我会去学校给你办借读手续,你把东西收拾收拾,祝钦轻叹了一声,我们明天回老家去。

    怎,怎么了?祝余手指按上桌边,感觉自己这么多天的坚持突然就成了笑话。

    祝钦答非所问:你要是不想呆在老家,过一段时间我们再换个地方。

    都没找好地方,为什么这么着急?祝余隐约猜到了原因,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傅辞洲

    小余,祝钦停下手上的动作,算了吧。

    祝余鼻腔一酸:他来过吗?

    对方家里不是我们这种小市民能招惹的,祝钦摇了摇头,听爸爸话。

    是傅辞洲的父母?祝余哽咽道。

    祝钦又长叹了口气,算是默认。

    祝余的唇动了动,结结巴巴道:他们他们说了什么?

    大人的话,你个小孩就不要问了,祝钦指指厨房,饭做好了在里面,你自己去吃点。

    爸祝余红了眼眶,对不起。

    他一直乖巧听话。却在尉霞死后没几年给祝钦惹了这么一个麻烦。

    不用道歉,你没做错什么。祝钦也有些心疼,去吧,吃点饭。

    祝余低头走进厨房,水池边的操作台上放着两个烧菜,米饭还在电饭煲里,打开盖子的那一瞬间,灼热的蒸汽烫着了祝余的手。

    他拧开水龙头,让冰凉的冷水冲洗着手掌发红的部位。

    祝钦在客厅收拾东西,时不时发出叮当的声响。

    祝余机械式的盛了碗饭,又拿过筷子,站在那里夹了团米饭。

    看吧,他像是在心里对傅辞洲说,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机会。

    傅延霆只需要一句话,就足以让他们分开。

    坚持有用吗?

    遇到现实,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

    眼泪一滴一滴掉进碗里,祝余艰难地嚼着米饭,勉强咽下去。

    吃完饭,他把碗刷了,回到卧室准备午睡。

    头疼的厉害,像是又听到了漫长永无止尽的蝉鸣。

    马路边无人的走道,傅辞洲拉着他的手,让自己别丢下他一个人。

    祝钦见祝余回房午睡,也停下了收拾。

    他去厨房准备吃饭,却发现两盘菜一点没动。

    沥水篮里挂着刚洗的一个瓷碗,上面还沾着水渍。

    咔哒一声,卧室门被打开。

    祝钦探着身子往客厅里看了一眼,祝余从房间里重新出来,走向玄关。

    去哪?祝钦问道。

    祝余穿好鞋子,声音低沉:去找傅辞洲。

    第90章 离开 刚结束的寒冬又回来了。

    祝余得去看一眼傅辞洲,就算走,也要把事情问清楚再走。

    一定得去,不然不行。

    小余。祝钦皱了皱眉。

    爸祝余系好鞋带,站起身来,对不起。

    如果说上一句道歉是因为傅辞洲的事情。

    那这一句道歉,就是为接下来自己的任性。

    去干什么呢?祝钦劝道,你们还小。

    去看看,祝余把拉链拉到最高,遮住了小半张脸,很快就回来。

    傅辞洲家离学校很近,走路十来分钟就到了小区门口。

    小区门禁很严,没有户主的钥匙也进不去。

    祝余解释了一下自己进去找人,可是除了知道个人名,又说不出具体是哪一栋。

    傅辞洲的手机摔了,人也联系不上,祝余在门口跟个傻子似的转悠了半天。

    最后门卫心软了,让他把手机扣在保安亭,进去找到人,带着户主一起回来拿手机。

    祝余连忙应下,这才知道了傅辞洲家的具体地址。

    他穿过高耸的高层住宅区,最后在一片别墅住宅区停下脚步。

    算起来,自己也才和傅辞洲在一起两个半月,他只知道傅辞洲家里有钱,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可是这个有钱,却是到今天才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他想起祝钦说的,对方家里不是他们这种小市民可以招惹的。

    大概是傅辞洲平日里乐呵呵地比较平易近人,也没什么有钱人家才会有的霸道毛病,所以让祝余都忽略了这一点。

    心里有那么一点落差,但是很快得到调整。

    祝余叹了口气,抬脚走进这一排自带花园的高档别墅区。

    傅辞洲家大门的装修算是祝余一路看下来比较有情调的。

    护栏上攀着郁郁葱葱的蔷薇,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旁边还种着草植小花。

    双开的铁艺院门半掩着,轻轻一碰就发出吱一声轻响。

    祝余抬眸看向院子里那栋双层复式楼,突然就有一点发怵。

    他心里非常明白,就算自己到了这里也并不能改变什么。

    可是他还是来了。

    但又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行为被感性驱使,目的只不过想见见傅辞洲。

    呼出的热气团成白雾,再在空中散开。

    祝余垂下眸子,沉默片刻后抬手按下了门边的电子门铃。

    几秒后,钟妍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谁啊?

    阿,阿姨祝余有些紧张,蜷缩手指攥起衣袖,我是祝余

    吱

    板凳擦过地面,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声响,傅辞洲大步走去玄关,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通讯设备就被钟妍关掉了。

    是祝余。

    钟妍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客厅里坐着的傅延霆。

    傅辞洲连鞋都没换,踩着地毯就去拧大门的门把手。

    只是拧了几下,都没拧开。

    开门!他一拳砸在上面,转身对傅延霆怒道,你们这样关着我有什么意思?

    傅延霆正在吃饭,像是没听到傅辞洲的话一样:回来吃饭。

    钟妍轻轻叹了口气,走回餐桌旁坐下。

    傅辞洲想去点开通讯设备,却发现被钟妍锁住打不开。

    他大步走回餐桌边,猛地把双手拍在桌上:让我出去!

    这些天他一直被关在家里,平时都不怎么着家的傅延霆竟然就也在家里陪了他将近半个月。

    最开始院外屋里都有人看着,现在时间久了,傅辞洲懒得跑了,这才撤掉一点,只剩他们三人。

    我要见他,傅辞洲红着眼睛,就像一匹发怒的狮子,你们关我一个月,想关我一辈子吗?!

    傅延霆把筷子放下,按着桌边站起身来。

    老公钟妍赶紧跟着站了起来,有些担忧地喊了一声。

    傅延霆没有理睬她,绕过桌子走到了傅辞洲面前。

    父子两人的身高都非常高,站在一起的话,傅延霆还是要比傅辞洲高上一些。

    钟妍摸着桌边一路跟过去,她像是有些害怕,努力让气氛缓和一些:有话好好说

    让、我、出、去。傅辞洲一字一顿,把字咬进了嘴里。

    你铁了心跟我作对。傅延霆面无表情,说出口的话不怒自威。

    是,傅辞洲目光不躲不闪,也沉下了脸,我要见他。

    他明天之前就会离开南淮。傅延霆的话说的很慢,像是在行刑一般,一点一点磨着傅辞洲的耐心。

    你去找他了?!傅辞洲按住桌边,目眦欲裂,我说过你有什么冲我来!

    他担心祝余,转身跑去门边,抬腿往上就是一脚:你为难他做什么!

    哐当!

    听见屋内有动静传来,祝余猛地抬头往里看去。

    傅辞洲!

    他喊了一声,但似乎没有回应。

    你有本事就弄死我!傅辞洲又回到餐桌边,握紧拳头一拳砸了上去,你关着我我也喜欢男人,你关一辈子我还是喜欢男人!

    啪的一声脆响,傅延霆抬手给了傅辞洲一记耳光。

    这巴掌力道不轻,打得傅辞洲眼前一黑,左耳瞬间响起了尖锐耳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