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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8)

      苏卿卿说了一会儿话,沈在只是简单地应答,握着她端过来的那杯咖啡小口小口地啜饮,以降低回答的必要。

    但是没过多久舒云章就出来了,会客厅和办公室只有一墙之隔,之前只是舒云章工作得太认真。

    沈在朝他投去求助的目光,舒云章安抚地看了他一眼,对苏卿卿说:进来吧。

    苏卿卿这时拿起一个文件夹,和沈在道别。

    原来还是因为有事,沈在松下一口气,将手中的咖啡杯放下。

    他不是喜欢喝咖啡的人,但是点心却很好吃。

    他们讨论工作讨论了很久,似乎出现了激烈的分歧,争执声连沈在都能听得很清楚。

    最后苏卿卿妥协了,声音逐渐小了下来。

    沈在手里的蛋糕也吃完了,苏卿卿踩着高跟鞋,和舒云章一起走出来。

    但舒云章是来看沈在的,待苏卿卿走后,舒云章挨着沈在坐下来,下巴指了指空掉的甜品碟。

    好吃吗?

    沈在点了点头,手中的叉子上还有最后一小块蛋糕。

    他递到舒云章嘴边,舒云章顿了一瞬,低下头吃了。

    芒果味的,舒云章说,茶水间应该还有,喜欢的话我再让助理拿点来。

    不用了,沈在放下叉子,靠在舒云章肩头,平时你就这样工作吗?

    你说吵架吗?舒云章笑了一下。

    明明知道沈在说的不是吵架,他故意的。

    沈在怪他不正经,拍了拍舒云章的小腹,不是

    就是正常讨论,但我和苏卿卿都是比较坚持个人意见的人。舒云章说。

    嗯,沈在搂住他的腰,又问,你不回去继续工作了吗?

    舒云章眼含笑意,低头看向沈在横于他腰间的手臂,轻轻碰了一下,问:要我怎么走啊?

    沈在却切实地关心起舒云章的工作来,担心是自己耽误了他,一听便松了手,双臂撑在身后,赶他:那你走吧,还是工作比较重要。

    把玩笑当成认真的,大约也只有沈在看不出来,懂事地让他走,无聊了也不打扰。

    乖啊。

    舒云章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把人拉回怀中。

    骗你玩儿的,到点儿休息了。

    哦

    舒云章的下巴抵在沈在的颈窝里。

    休息会儿也很好呀。

    沈在反着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想。

    晚上吃了张昊宇订的餐,虽然是叫的外送,但水平丝毫不低于店内的餐。

    挑的是沈在爱吃的菜,他的确一个下午都没什么事可做,光想着吃了,晚餐吃得很香,嘴边都沾上油,才慌慌张张地弓着身子站起来,管舒云章要离他很远的纸。

    舒云章抽了纸,捏着他的后脖子帮他擦了,又在他手边放了一叠。

    沈在后知后觉地感到害羞。

    接着舒云章又要工作,想让沈在先走,沈在不愿意,说多晚我都能等。

    舒云章又劝了会儿,沈在觉得他赶自己,不乐意听,舒云章只得同意了,把沈在安排在休息间,里面有一张舒适的小床。

    沈在躺着玩了一会儿平板,楚浩广问他下午怎么请假了。

    沈在说自己被困在了电梯里,那边楚浩广连发了几十个感叹号,问没事吧,在哪家医院啊,把沈在逗得直笑。

    我没事。沈在说。

    楚浩广说他快被吓死了,又问了一些细节,夸沈在真够冷静的。

    沈在想了想当时的情况,觉得应该是值得后怕的,但因为舒云章一直在,好像也不觉得多么害怕。

    后来楚浩广又和他聊了一些下午和晚上的训练,说因为学校领导过来检查了一次,强度加大了很多,累死他了。

    沈在能想到楚浩广抱怨的样子,觉得每次和他说话都很有意思。

    舒云章中途进来看过他两三次,前几次沈在看着他吃了一些东西,就马上催他去认真工作,弄得舒云章哭笑不得。

    最后一次沈在睡着了,被子没盖,手机还亮着屏幕,刺眼地显示着电量低。

    舒云章已经打算要下班了,张昊宇进来上交最后的工作,几乎无声地询问舒云章是否需要帮忙。

    舒云章拒绝以后张昊宇便离开了,他看沈在睡得熟,想到明天他还有任务很重的军训,不想吵醒他,就在床边坐了一会儿。

    灯开得很小,沈在安安稳稳的。

    大约过了半小时,舒云章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沈在动了一下,马上醒了。

    是工作上的消息,舒云章有些懊悔没有检查手机的声音。

    沈在扭头看到他,嗓子黏糊地问:可以回家了吗?

    舒云章无奈地说当然可以,问他要不要抱,沈在眨了眨眼睛,迟钝地想了一会儿,才说不用。

    接着几天都是阴天,虽然没有阳光晒着,但温度也不高。

    早晨刚去,沈在偶尔会被刮过的一阵风吹得发抖,往里加衣服能肿得跟球似的,他嫌自己丑不愿意,觉得只有早上那么一会儿会冷得受不了,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舒云章发现这件事是在军训快要过半的时候。

    之前沈在就在吸鼻子,有些感冒的症状,但想到这么冷的天气站在外面,应该谁都受不了,感冒也正常,舒云章便只是给他准备了一些药,看着他吃。

    后来越来越严重,沈在开始半夜咳嗽得厉害,舒云章工作完从书房出来听到了,进去看他。

    沈在咳得满脸通红,眼里湿漉漉的,一副可怜样子。

    舒云章把人抱起来,裹好被子捂在怀里喂温水和药,严厉地问他为什么不穿够衣服。

    沈在半夜醒过来,晕乎乎的,一听就委屈了,说你别说我啦好不好,我觉得穿着不好看呀。

    弄明白原因,舒云章真是不知该哭该笑,但不论怎样都还得哄人。

    沈在咳得大脑缺氧,糊涂地问他: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舒云章连声说没有,他又得寸进尺地委屈上了。

    那你之前说过不嫌我麻烦的呀。

    真是没办法。

    好不容易看着沈在睡着了,舒云章开车出去买药。

    在急诊找医生拿感冒药,吓得医生直问你确定只是感冒吗?

    回到车里,舒云章才觉得这个晚上真是荒谬,趴在方向盘上自己笑了一会儿。

    从第二天开始,沈在就被迫穿上了很多厚衣服。

    毛衣是最厚的,保暖衣上裹了一层长长的毛,比之前沈在想加的衣服穿起来还显得胖。

    舒云章捏捏他的下巴尖,哄道:看你的下巴就知道了,咱家宝贝哪里不好看啊?

    沈在拍开他的手,又因为害羞脸红。

    说完好听的,舒云章又凶他:不能不穿啊,特别是不能脱。

    好吧。

    沈在知道这是舒云章的关心。

    第一次这么去操场的时候,楚浩广没忍住笑,说:小可爱你穿得真可爱啊。

    沈在不好意思,陆简峰嗤笑一声,说你不也冷吗,就该这么穿,被楚浩广追了半圈操场。

    袜子也厚,但胶鞋始终太薄,沈在一直有种踩在冰上的感觉。

    可是想到也没办法了,他没管。

    有天晚上终于觉得又痒又疼,在沙发上和舒云章看电影时一直抓脚趾,又被抓了包。

    舒云章问他怎么了,沈在看着他,就说觉得脚上有点痒。

    开了大灯来看,红了一片,都是新长的冻疮。

    沈在抱着膝盖缩到沙发角落里,盯着舒云章的眼睛,又不敢说话。

    舒云章服了这位祖宗,走过去握住他的小腿,让他的脚踩在自己膝头。

    最后问一次,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沈在认真想了一会儿,才敢摇头说没有。

    舒云章心疼地摸了摸他脚上红的那些地方,起身取了外套,说自己出去买药。

    沈在看着他走了,跑到窗前拉开玻璃门的一条缝,去试外面的温度。

    好冷啊。

    沈在伸出去的手几分钟没有就被冻红了。

    他调高了一些空调的温度等舒云章回来。

    第37章  舒云章红了眼圈

    舒云章回来的很快,沈在一听到输密码的声音,便小跑着过去。

    冷风吹进来,舒云章皱起眉,一面关门一面催沈在进房间。

    沈在不听,走上来拿走他手里装着药的塑料袋,又为他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

    因为出门匆忙,舒云章里面没有仔细穿,只有很薄的一件毛衣。

    外套被冻得冰凉,沈在握着舒云章的手,拉他回了主卧。

    到底是谁在生病啊?舒云章颇感无奈地问。

    沈在让他靠着床头躺下,把被子拉上来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就这样还不放心,要自己坐下来压住棉被的一角,舒云章身上很快就暖和起来了。

    所以你才不能生病。沈在认真地看着他。

    多半又是想到了上次舒云章因为肠胃炎住院的事情。

    舒云章想着,把沈在也牵进被子里。

    先给你上药。

    那天舒云章也没想到自己能有这种时候。

    还在公司上着班,突然胃里便一阵疼痛,忍了一会儿没用,又觉得浑身发起热来。

    舒云章没有马上反应过来是肠胃炎,很丢人地在心里想要是就这么死了怎么办,他一定不会比身边的人更难过。

    哥哥沈在忽然唤他。

    大概是舒云章走神明显,沈在以为他冻坏了,药一丢,人就坐进他怀里。

    沈在身上一直是睡衣,加上之前开高了暖气,热得要冒汗,跟一团火似的。

    沈在还担心着他。

    舒云章觉得自己不对,在被子里捏着沈在生了冻疮的两只脚,又说了一次:先给你上药。

    他将房间里的灯开大了些,那一圈冻疮在光下更加显眼。

    沈在一直白,脚底呈现粉色,被冻伤的地方在接近脚趾根部的位置,泛起一片红色。

    舒云章将药抹在棉签上,握着沈在小巧的脚踝,仔细地抹药。

    透明的药膏点在伤口上,带来一种清凉的感觉。

    有点舒服。

    沈在慢慢放松下来,扶着舒云章肩膀的手卸下力气,换成额头抵住。

    脚背细长的骨头和血管在薄薄的冷白皮下,像舒展翅膀的鸟的脊背。

    舒云章托着他的脚心,沈在缩了缩,又被抓回去。

    动什么?舒云章没有看他,又说:没事的。

    沈在抱住他,挡了很多光,舒云章拍了拍他的后背,看不见了。

    他知道沈在在想什么。

    沈在的脚心很粗糙,皮肤上有很多疤痕。

    以前婆婆的家在很深的山里,平常穿的鞋子不太好,被扎多了。沈在咬着唇。

    他知道有疤的地方都很丑。

    一只脚被舒云章握住,另一只脚就悄悄塞进被子里。

    那时候沈在不太懂得要保护自己,因为周围的孩子都是这样。

    他们漫山遍野奔跑。

    舒云章很久没有说话,久得沈在偷偷看他,一不小心被抓了包。

    再说一点吧。

    沈在心想。

    舒云章分明就是想要知道的样子,可是怎么会舍得问呢?

    刚开始我就记得他们不跟我玩,不知道为什么,沈在好像现在也有一些想不明白的语气,可能跟着他们做就会好一些吧

    棉签被拿开一些,沈在问怎么了,舒云章顿了一下才回答:换只脚。

    山里其实还挺好看的。沈在说。

    两年多了。想和舒云章描述,沈在却发现自己已经有些遗忘曾经生活的地方的景色。

    嗯那边天很蓝,空气也好闻,总是有草的味道。

    开口变得有些艰难,但舒云章还是问:那你常常去哪里玩啊?

    我吗?我喜欢自己去小湖边坐着,就是石子儿和杂草太多了沈在笑了一下,舒云章将手掌放在他的后背,轻轻拍着。

    几秒之后,沈在抽了抽鼻子,肩膀轻轻颤抖。

    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那些恶意不算太奇怪。

    沈在木讷却乖巧,他和那里格格不入,当然会被排斥。

    而舒云章能做的只有无尽的、毫无用处的后悔。

    沈在感觉自己被抱了很久,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提到这些,这些会让所有人都伤心。

    脚上已经被细细涂抹了药膏,痒意消减。

    沈在躺在舒云章怀里,他知道身边的人没有睡着,手指从被子下探过去,在黑暗里找舒云章的。

    但是只摸到他身上很.硬的肌肉,舒云章一下握住了沈在的手,沙哑地问:怎么了?

    沈在总是喜欢这样的小动作,舒云章开了五指,和沈在的交缠在一起,指根贴着指根。

    安全感多了一些,沈在说没什么,声音几乎停在喉咙的位置,中间那个字没了音。

    又安静了下来,舒云章觉得沈在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又抬了两条腿缠到舒云章的腰上来。

    哥哥以后什么事都告诉我可以吗?

    舒云章不知道沈在指的是什么,摸了摸他的头发,问: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因为我想把什么都告诉你,沈在仰着脸在黑暗中看他,眼睛中有小小的亮光,就像上次你肠胃炎怎么可以不告诉我呢?

    舒云章觉得沈在是含着眼泪的,发出来的声音水淋淋的。

    是怕你担心。

    原本以为都过去了,沈在竟然仍未释怀。

    没有那么严重,不希望你想的太多。舒云章说。

    哦。沈在应了一下,不讲话了。

    舒云章叹了口气,是蛮幸福的那一种。

    我答应你,他说,以后我会把这些诚实地告诉你,不论是什么情况。

    沈在摇了摇头,头发在舒云章手心摩擦。

    我只是总是想让你来告诉我沈在有点怕地说,不想从别人那里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