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连续使用高压空气喷射，并不是为了炫技。

    而是为了赶路。

    他们的车队前后一共五辆车，在满是暴雨的高速路中行驶时，每辆车之间都保持了200米的安全距离，从头部赶往末尾，一共有1000米。

    “收缩，靠拢。”庄天宇在指挥系统里喊道：“放弃前后两台车，往中间靠拢，我们的援兵马上就到！”

    现在邪物主要从车队前方和后方攻击，但是不能保证没有邪物进攻侧翼。

    由于车队拉得太长，苏晓他们的防线无法兼顾，必须先压缩阵地，防止被敌人拦腰截断。

    有了庄天宇的帮助指挥，苏晓的担子也轻了许多，起码不用一边战斗，一边分神指挥。

    庄天宇说的援兵，是一架武装直升机，它正在附近巡逻，在苏晓他们遇袭的第一时间，指挥部便让这架直升机赶来，提供火力支援。

    这里的敌人缺乏对空能力，一架载满附魔弹药，由修行者驾驶的武装直升机，足以压制它们所有。

    但苏晓知道，没这么简单。

    “指挥部，我怀疑我们这里的邪物，拥有一位至少上级眷族的‘指挥者’，可能是一只‘凝视者’，也可能是拥有高超智慧的其他海族。”苏晓也通过鸿钧网络，发送消息。

    这些雨刺客，爬行鱼人……都是杂兵，那真正可怕的存在，只露出了只鳞片爪。

    和苏晓这边对接的指挥官看起来非常忙碌，过了一阵才问：“证据？”

    “我搭建灵网时，听到它留下的‘低语’。”苏晓说。

    他知道，这并不是决定性的证据，能在灵网内留下杂音的可能性很多。

    “没问题，来支援你们的人，可以对付‘凝视者’。”指挥部那边的人回答道。

    苏晓听到这话，勉强松了口气，可内心的担忧和紧张还是如这黑夜下的沉沉雨幕般压在绷紧的神经中。

    这些邪物……太多了。

    一想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苏晓便感受到了巨大压力。

    他突然怅然一笑。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准修行者，修行者中最低等级的存在。

    就算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他只需要做他能做的事，把能做的事做到最好就可以了。

    昏黄的路灯在雨中闪烁光芒，苏晓落地，再次喷射高压空气。

    突然，苏晓转向了某个方向。

    那个方向的路灯，闪烁的频率更高一些。

    轰！

    双喷！

    苏晓在半空中改变喷射方向，同时借助木偶垂下来的无数看不见的线条调整方向和姿态，靠近着那个特殊的路灯。

    苏晓举起步枪，假装要朝那里射击。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道深黑湿滑的触手骤然出现，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拍向半空中的苏晓。

    轰！

    苏晓再次喷射高压空气，险之又险的闪开触手的突刺。

    三喷！

    苏晓从未打算朝着那个方向射击，他的恶意知察范围只有10米，只能感觉到10米内的恶意，而路灯上方可能存在的敌人，是超出这个距离的。

    然而，苏晓知道他的恶意知察看不到敌人，但敌人未必知道。

    苏晓借助三喷喷射的空气在空中完成了转体和倒退，落到一辆沉重卡车身旁。

    无需眼睛去看，头顶三尺的木偶已经感知到了袭击者的形貌。

    那是一只在雨夜中睁开的鲜红眼瞳，冷漠的异色眼瞳周围形成了一个黑色的漩涡，好像天空被撕裂出一个破口，来自不知何处的深海正倾泻着黑色粘稠的瀑布。

    由于这只眼睛的存在，它像画龙点睛时点上去的最后一笔，在它的映衬下，整个雨夜仿佛活了起来，那铁青厚重的雨幕仿佛是一只神秘恐怖的恶兽，现在它睁眼了。

    但苏晓看得清楚，那些黑色的漩涡不过是它长出的无数触须之一，那些触须旋转着，向大地倾倒着黑色液体，这些黑色液体混入雨水，落入满是积水的路面，像墨水滴入了装清水的量筒。

    凝视者。

    苏晓知道，它已经暴露了存在，它的存在正在以接近光速的速度传递给鸿钧网络。

    它动了。

    它那卡车车头大的主眼散发着诡异光芒，往下笼罩着。

    苏晓背靠卡车，借着卡车的厚重阻挡着对方的光芒，在耳麦里说着：

    “一只凝视者。小心它主眼的‘反灵能力场’。”

    刚说完这句话，他爆发刺刀术，一刺刀刺在面前小心靠近的“雨刺客”身上，把它叉翻在地。

    虽然恶意知察只能感知恶意的方向，但雨刺客保持隐形时，行动速度实在太缓慢了，只要苏晓在高速移动，就可以通过很简单的数学知识确定对方的位置。

    凝视者正要继续攻击下方的苏晓。

    砰！

    庄天宇的狙击步枪开火了。

    通过战术数据链，庄天宇也发现了凝视者的存在，知晓它的位置，那怕身在雨幕，看得不是很清晰，也可以在动力甲内置的战术电脑计算过后，射向正确的方向。

    这枚附魔子弹在凝视者的眼睛上炸开了蓝墨色的烟花，眼睛周边的黑色触须因为痛苦在不停翻滚着。

    砰！

    庄天宇开了第二枪。

    哒哒哒！

    苏晓也探出卡车，操控步枪来了个三连射。

    然而，凝视者身周触须爆发，一层灵能护盾覆盖四周，巨大的灵能效应散发着。

    子弹打在灵能护盾上，像雨滴落入海洋，只激发起一点点涟漪。

    但已经施展灵能护盾覆盖身体的凝视者再无法利用主眼的“反灵能力场”对苏晓做压制，除非它不在乎自己的灵能护盾也被压制，想比试一下肉体和附魔子弹的硬度。

    可即使这样，凝视者依然能使用它那防不胜防的触手。

    一只黑色触须猛然胀大，没去管另一边持续开火的庄天宇，对着苏晓一触手拍下。

    苏晓躲回卡车背后，背靠着沉重的卡车，都明显感受到卡车传来的冲击力。

    被射中一枪的凝视者陷入了极端愤怒的状态，黑色触须如同从天而落的实心炮弹，纷纷砸着路面，卡车和一侧的老快递员们。

    “躲避！躲避！”

    那些老快递员也知道他们拿这种邪物没有办法，霰弹枪根本打不到那么远，也纷纷寻找卡车，路沿等掩体。

    而防御阵线散开的他们，还要面对雨中漫步着的刺客，地上爬出来的爬行鱼人，战局瞬间恶化！

    一位抗着单兵火箭筒，准备反击的老快递员的胸口被一把骨刃穿过，这一幕就发生在苏晓眼前，距离他百多米处的位置。

    尽管苏晓立刻开火，把那只雨刺客打倒在地，也来不及挽回他的死亡了。

    他不是司予，没有线鬼那种紧急治疗自己的异能。

    凝视者又拍下一道触手，直接砸在一个普通人身上，后者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然后，那个受害者再也没有从雨幕中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