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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抓废物

      萧青烟感到她浓烈的悲伤的情绪,这不由得也勾起了许多她藏在心里的往事。

    其实林泽与萧东极是同一种人,他们都是不择手段,眼中只有自己利益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可以牺牲所有人,甚至是自己的亲生孩子。

    到底是谁更自私一些呢,恐怕是不相上下不分伯仲吧。

    萧青烟冷冷一笑,“商者都讲究个银货两讫,我应了你见了王五娘,你好歹也给我个完整康健的身子,你如今这副样子,是想糊弄我吗?”

    林墨委屈地撇了撇嘴,她想反驳,可却实在无法反驳,泪水又再一次涌了出来,“那我该如何?”

    羽香见她这般,也不敢去打扰,萧青烟也不再回她,直到她实在哭睡了过去,羽香才敢同良夕一道,将她扶到床榻上。

    她二人在给林墨处理膝盖时,发现早已青紫一片,有的地方还红肿不堪,两人终究没忍住,哭了出来。

    自家娘子实在太苦了。

    而此时萧青烟猛地睁开眼,眼神伶俐地可怕,羽香见状,忙向良夕道,“娘子怕是饿得睡不着了,你快些给娘子准备些吃食。”

    良夕忙点头,转身便往小厨房而去。

    屋子里只剩羽香与萧青烟两人,羽香抹了一把眼泪,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娘娘有何吩咐?”

    萧青烟看着她那双已经哭肿了眼睛,叹了口气,随后冲着屋子里的屏风方向喊了一句,“出来吧。”

    大约是林墨哭得太伤心,嗓子竟有些哑了,话音刚落,一个老者从屏风背后有了出来。

    他一身夜行衣,满脸沟壑,看上去是知天命的年岁,却步履轻盈,直至行到床榻前,羽香都没听到半点声音。

    羽香被突然出现的罗叔吓了一跳,好在她能控制好情绪,半晌才开口问,“这位是?”

    “你可以叫他罗叔,他是我的旧部。”萧青烟道。

    两人相互点头示意了一下,突然罗叔眼神一凝,下一刻屋中的灯烛被他一掌熄灭,羽香正要问其缘由,却听院外传来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噗通一声,这似乎是有人倒地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确定四娘睡了?”

    “她院里统共不过这么几个人,更可况她胆子小得跟个针眼儿似的,要是反抗,打晕便是!”

    “还是你小子胆子够大!”

    “呿!还不都是为了你们!”

    “噤声,可莫要吓着她!”

    黑暗之中,有人轻轻拉开林墨的房门,有三个男子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其中一男子一进门,便冲着里头笑道,“四娘子,莫要害怕,表兄不会伤害你的,表兄不过是想同你顽一顽。”

    几息之后,却听萧青烟哑着声音说了两个字,“动手。”

    下一刻连续噗通三声,烛火一亮,羽香便瞧见地上直挺挺地躺着三个人。

    这三人正是林柏、袁南和高明德。

    看他们这副德行,又想起林柏与袁南平日里的作风,他们夜闯林墨闺房的目的并不难猜。羽香突然有些毛骨悚然,原来他们对自家娘子竟起着这种心思!

    萧青烟起身,问罗叔,“东西呢?”

    罗叔会意,从怀中拿出一把十分精致小巧的匕首,“这是精铁所铸,锋利无比。”

    萧青烟接过匕首,嘴角扬起一丝邪魅的笑,“那就让他们替我试试。”

    “慢着。”羽香近前几步,挡在她的面前,“娘娘息怒,躺着的人里可是有大郎和护国公府的高郎君,若是被人发现大郎与高郎君死在了我们娘子的院子里,我们娘子可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萧青烟瞥了一眼地上的三个废物东西,想了想,确实,直接杀了他们实在平息不了她如今的怒气,便道,“将他们三人身上的银两和值钱的东西全都给我扒干净!老罗,一会儿送他们一程。”

    罗叔蹙眉,“娘子要带他们去哪儿?”

    “自是他们该去的地方。”萧青烟冷笑一声,“让你去办的事,如何了?”

    “那日的暗巷我去查看过了,未曾寻到那块玉。”罗叔道,“贺祖死后,廷尉直接接手了那件案子,那块玉会不会在燕王手里?”

    萧青烟蹙眉,若是那块玉真的落入了李淮的手中,那此事怕是会变复杂了。

    良久,她道,“此事暂且先放一放,其他的事呢?”

    “京兆府传来了一个消息,吏部侍郎小三郎在狱中死了,传闻是京兆府为了讨得远明侯的欢心才故意将小三郎害死的,昨日燕王将京兆府尹抓去廷尉审理了,京兆府尹曾是皇帝的心腹,而吏部侍郎是皇帝刚提拔的。”罗叔顿了顿,“这三家狗咬狗,咱们要掺和吗?”

    萧青烟冷笑一声,“狗咬狗有什么好掺和的?”

    罗叔又道,“东京城的暗网已经被破,重新组织尚需时日,不过有几条暗线联络上了,当日帮少主遣剩余暗网的佟襄如今就在光禄寺大夫府上,除此之外,平康坊一人,教坊司一人。其余的,我正在联络。”

    萧青烟点点头,当初设置春堂,为的就是暗中搜集情报,所以春堂暗线遍布东京城,后来李俊抓了她很多旧部,有些为了家中妻儿老小,扛不住了便说了出来,好在罗成及时散了余下暗网,这才保住了春堂。

    如今要重新联络,确实要花费很长的时间,不过这一点,她倒是不着急。

    她的目光又落在了地上的几人身上,今日在百花宴,她看到王氏的视线一直落在清河崔氏家的几位娘子身上,大郎已经到了议亲的岁数,想来王氏已经为他相好了人家。

    她冷冷一笑,既然林璇今日想要林墨身败名裂,那就莫要怪她对林柏下狠手了!

    因着皇后娘娘的赏赐,林墨在于良国贵女圈里算是崭露头角,是以,老夫人被迫只能让她参与嫡女才能学的家学课,今日是刺绣课,由玲珑堂的梁夫人亲自教授。

    林墨头一回上家学,有些慌张也有些激动,大约是因为前些日子身子被罚得有些重,起身的时候身子竟是有些不听使唤了。

    好在羽香与良夕在一旁扶着,不然她怕是连路都走不了。

    林泽在后院独独辟了一座亲雅苑,请来京都最有名的师傅来给府上唯一的嫡女林璇上课,盼着她能与林妃一样,有一日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只因林依自小养在王氏身旁,自然也有这个待遇,而林墨非嫡非长又从未出过门,头一回来便被拦在了外面。

    守门的嬷嬷说,只有二娘和三娘才能进去,旁人都不得进。

    良夕怒道,“是老夫人让我们娘子过来的,你是哪里来的嬷嬷,竟敢违逆老夫人?”

    那嬷嬷道,“婢子一直都是亲雅苑守门嬷嬷,婢子也从未听到老夫人的吩咐,四娘子还是回去吧,再说了,家学也不是四娘子能学该学的东西。”

    那嬷嬷说罢便要关门,此时,林璇从里头走了出来,她今日一身粉色广袖留仙裙,看上去清新淡雅又不失闺秀风范。

    “这是在吵什么?”林璇问道。

    良夕道,“三娘子,老夫人今早着了柳嬷嬷来传话,说让我们娘子来家学听课,可这守门嬷嬷不让我们进去。”

    林璇恍然大悟,“原是如此。”她往她们身后探了探,“怎么没见柳嬷嬷?”

    林墨头一回来家学,定会有嬷嬷带着,可那柳嬷嬷传完话便走了,丝毫没有要领她们过来的意思,这也让林墨有些犹豫了。

    萧青烟却冷冷道,“你们那个老夫人才没那么好心,让你来什么家学。”

    虽然这样的耻辱自小到大她都受过,但如今她心里还是有些觉得委屈,她淡淡问萧青烟,“那我们要回去吗?”

    之所以是询问,是因为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舍得走,她想进去。

    百花宴上百花齐放,无论是哪门哪户的千金娘子,无论是嫡女还是庶女,她们都落落大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她,却只能埋头躲在角落里坐着,吃着叫不上名字的吃食,喝着不知是什么的茶水。

    她也想学点什么,有一样擅长的东西,她不想给死去的阿娘丢脸。

    林璇看她犹犹豫豫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鄙夷的嘲讽,她道,“既然是祖母让她们来的,便让她们进来吧。”

    说着她故作大方地拉起林墨道,“走吧,同我一块儿进去。”

    家学内,梁夫人正认真地教授林依,却见林璇带着林墨进来了,她的脸色一黑,但却没说什么。

    林璇招呼林墨在一旁空的绣架旁坐下,却听梁夫人道,“慢着。”

    林墨被她喊地一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里莫名有些恐慌。

    梁夫人冷着脸道,“妾虽是一介布衣,但承蒙老夫人与相爷抬举,做了几位娘子的师父,既如此,妾也不能失信于老夫人和相爷,胡乱敷衍地教。四娘,开堂第一课便迟到,罚你站着听课,可有疑义?”

    林墨乖巧地低下头,“儿并无疑义。”

    萧青烟冷冷一笑,什么不让她进来,还不是林璇搞的鬼?

    正此时,林璇的贴身侍婢小檀慌张的跑了进来,她不顾梁夫人冷眼怒火,跑至林璇面前小声道,“三娘,不好了,大郎出事了!”

    林璇蹙眉,林柏这个纨绔,整日里同袁南混在一起,出什么事都正常,“有什么事等我下学了再说。”

    小檀却道,“此事怕是等不及三娘下学了。”

    “到底发生了何事?”

    小檀道,“今早,尤一焦急地来寻婢子,说大郎与姑郎君还有那位高家郎君,因为没有银钱被扣在平康坊了。”